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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骨寒昆仑雪 二


  往后的几日,薛湘灵除了循着老孟的门路到处打听,还特地到紫清派周遭四处踩点。不得不说,紫清派不愧为冠绝当世的名门大派,守卫森严,内外门弟子各依编制轮流值守,巡视要地,一旦发现异常立刻传讯警报,再加上精心排布的护山大阵,可谓是黄鹤之飞尚不得过,即便她已经筑基,想无声无息地潜入紫清派无异于天方夜谭。

  打听来打听去,镜池散修所言与毕海相差无几,眼见着左右无门,她便寻思与其在镜池白白耽误时日,还不如按原计划直接拜入紫清派山门。

  然而就在她临走前打算与老孟结算房费时,一直表现得与寻常散修无异的老孟却突然问道:“小丫头,你对紫清派究竟有何居心?”

  通常一个初至镜池的炼气三层的散修会如何行事?不外乎探寻门路、积攒资源、提升修为、据地建府,而薛湘灵光顾着打探消息了,而且这消息几乎都与紫清派有关,有心人轻易便能瞧出异样来。

  她情知自已行为有异,自恃修为,不欲浪费时间遮掩罢了。听闻老孟的问话,面上笑了笑,说道:“我想找门路拜入紫清派。”心中却暗想,寻常散修奉行明哲保身之道,即便看出异常,也不会多言,老孟这一问,岂非也是表明她同样另有隐情。

  “众所周知,紫清派通常只招收十岁以下,资质上佳的孩童,或是三十岁前突破炼气后期的修士。”老孟冷笑一下,戳穿她道,“你在镜池也住了几日,不可能不知。”

  “前辈难不成是紫清派安插在镜池的弟子?”薛湘灵反问道,“否则岂非管得太宽了吧?我欲投奔紫清派门下,成与不成与前辈何干?”

  老孟眼珠略转,意味不明地笑道:“你既然欲入紫清派门下,想必不介意我为你引荐一条门路。”

  薛湘灵一时难辨其意,暗自警惕,问道:“不知是何门路?”

  老孟正欲说话,却忽觉几处穴位一阵酸痛,随即身体一软,跌倒在地后,才发现自己周身动弹不得,也运不起丝毫灵力。

  “你隐藏了修为!”她惊骇道,目光中泻出不可置信。

  除非法宝在身,否则修士只能向修为比自身低至少一个境界之人隐藏修为,但老孟自负在炼气修士的突袭下,她绝不可能毫无还手之力,因此眼前这小丫头恐怕已是筑基期!老孟紧盯她的目光变了又变,又或许她根本不是什么小姑娘,实际年龄比表面大得多……

  老孟瘫软在地,薛湘灵也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蹲下身来,笑嘻嘻地问道:“你想给我指什么门路?”

  老孟打了个哈哈道:“是在下不自量力,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以前辈之修为,紫清派定会奉为上宾。”

  “我听说有种搜魂术,能搜取人的记忆,”薛湘灵说道,“但我才疏学浅,不通此术,只会直接入侵神识……”

  老孟冷汗微渗,忙道:“前辈但有所问,在下无不据实以告,可立心魔誓为证。”

  心魔誓立,若有违背,心魔缠身,再难晋阶,但若是修士本已有心魔,或是根本不在乎晋阶与否,这心魔誓便是老婆当军了。

  薛湘灵想了一想,聊胜于无吧,她其实也不怎么能对无辜之人下得了狠手,遂点了点头。待老孟发誓后,她说道:“你有何目的?”

  老孟显是不料她竟从目的问起,稍是一怔,才说道:“让秦齐景血债血偿。”

  说这话时,老孟紧紧盯着她,不漏过她的任何细微神色,只见她先是微愕,而后眼神复杂地打量起自己来。老孟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赌对了,对方果然是同太虚宗有渊源的。这个自称赵守贞的女修,这些日子以来所探听之事多是紫清派内情,又以秦齐景、繁霜及两人之子最重,间或也问及二十年前太虚宗灭门之事。打听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人皆有之的窥私好奇之心,但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探,便值得深思了。

  “你是?”

  老孟说道:“我是太虚宗弟子,彼时由于外出归家探望父母才逃过一劫。当年太虚宗上下四十六人,彼此亲如手足,各人秉性如何,同门之间一清二楚,沈师兄绝无可能做出戕害同门之事。”

  “那繁霜呢?她是否也如此信任那位沈师兄?”薛湘灵问道。

  “正是繁霜师姐替我遮掩外出之事,传讯告知我千万莫回镜池,以及屠戮门派的真凶,”她惨然一笑,说道,“她孤立无援,奈何不得秦齐景,只能假作不知,逢场作戏。”

  薛湘灵略一沉吟,问道:“你方才所言的门路,便是引我去见繁霜?”

  “不错,我对你的身份已存疑虑,本以为繁霜师姐是筑基修士,不怕她探不出来,”老孟苦笑道,“不成想你竟也是筑基修士……”

  老孟原是太虚宗弟子,本就对其事敏感,又兼以为她不过是炼气三层的散修,才会察觉端倪。事实上,自沈鹤被擒以来,众散修对紫清派轶事议论纷纷,她既然有拜入紫清派门下之意,多方打探门中之事并不出奇,且她的过往与太虚宗并无任何关联,倘是紫清派令人调查她的身份,想必无法查出任何异常。

  她站起身来,哈哈一笑,说道:“你想岔了,我与太虚宗并无任何渊源。欲入紫清派者,想多加打听门派的消息很奇怪吗?没想到竟听闻如此奇事。”此言非虚,她本就与太虚宗毫无干系,不过是与沈修篁目标一致,相互合作罢了。

  “你……”老孟愕然。

  她复又似乎苦恼道:“你们双方各执一词,孰是孰非原也与我无关,只是我会不会知道得太多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见她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老孟心道不妙,果不其然,她突地眼前一眩,随即晕了过去。

  同是入侵识海,消除记忆比搜取记忆容易得多,且薛湘灵仅是抹去自己登门之后的记忆,对神识几无损伤。

  自老孟变相承认自己与繁霜保持联系后,她便不再打算对她坦陈。秦齐景与繁霜之子十之八九是沈修篁无疑。她与沈修篁先前已互通过或许会使用的相貌与名姓,如今事态有变,沈修篁却没有通过繁霜让老孟向她传递消息,想必事有蹊跷。

  于是当她若无其事地再度上门与老孟结算房费时,对她的试探装聋作哑,速战速决,扔下灵石便掉头就走,丝毫不与她纠缠。

  紫清派独占鳌头久矣,昆仑天山千山万峦,其独据一条大型灵脉,五条中型灵脉及十数条小型灵脉,资源之丰盈令众修士十人九慕,心驰神往。

  高门大派自有高门大派的风范,矗立于山脚的正门之前,设千阶天梯以彰显气度,天梯之下才是真正的第一道门槛。

  薛湘灵便立于这道门槛前,施施然道:“我欲拜入紫清派门下,烦请为我引荐。”

  值守弟子几乎是悚然一惊,他们皆是外门弟子,炼气大多只在炼气中期,徒然为筑基修士威压所震慑,但毕竟出身紫清派,很快镇定下来,起码表面看上去慌乱之色俱敛,只有声线中流泻出几分紧张来,“前辈稍等,请待我等上报。”

  这回,薛湘灵并未掩饰自己的真容与修为,反正瞒不过筑基修士的法眼,索性大摇大摆地拜上门来,傲慢道:“此地距离大门尚有百丈之遥,让人在此处等待便是紫清派的待客之道?”

  “是在下疏忽了,前辈请上。”值守弟子不敢硬拒,眼见她身影如风,瞬息掠上玉阶,立马向上级传讯禀告。

  于筑基修士而言,百丈之行不过顷刻,宫殿样式的正门在眼中由小及大,直至超出了视力范围。其门高十数米,巍峨矗立,青瓦飞甍,除壁上太极阴阳图外,几无装饰雕琢,浑厚朴拙之意扑面而来。

  透门只见广场开阔,其后靠之山壁垂直而光滑,令这处场地看上去仿佛由人以利器平削而成。最令人瞩目的是,这片山壁中央矗立的高达十数米的三清雕像,不仅面容衣饰精细入微,且其材质白璧无瑕,灵气幽然盘旋,竟是由整块下品灵石雕成。

  灵脉已存世不多,寻常散修每每为一块下品灵石殚精竭虑,紫清派竟耗费如此巨量下品灵石制成只可远观的雕像,其财力雄厚可见一斑。

  正门由内门弟子驻守,炼气后期修为兼各筑基长老记名弟子的身份令他们的底气比外门弟子充足得多,对着筑基修士态度亦不卑不亢,作揖道:“我等已请长老前来迎客,前辈请稍等。”

  “偌大门派竟无待客之地?”薛湘灵状似不满道,“若是长老迟迟不来,我难道要在此苦等?”

  守门弟子暗暗叫苦,这正门确实没有待客处,毕竟往常没有哪位筑基修士不会先令门人弟子投拜帖再行来访,而寻常炼气修士让他等也就得等着,哪有那么大派头,这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筑基散修简直千年不遇,偏就他们倒霉碰上了。

  “是在下的疏忽,这就给前辈请桌椅落座。”这守门弟子倒也机灵,立即唤人将最近山门一处赏景之用的玉石桌椅移至此地,同时将茶水备上。

  “贵派弟子疏忽之处可真不少啊。”她似笑非笑道。

  守门弟子只得尴尬赔笑。

  正好一盏茶功夫,薛湘灵将茶杯放下时,抬眼只见正门内一道白衣倩影飘然而出。她先前看《剑仙传》,其中有位女仙,初回登场,作者形容其体态飘逸,言词泠泠,冰心玉映,萧然自有林下风,如今观这女修,竟如同自书中而出一般。

  女修向她作揖道:“我乃紫清派繁霜,特来恭迎道友。”

  薛湘灵暗道百闻不如一见,这繁霜风姿果不输传闻。她收起张狂之态,回礼说道:“在下薛湘灵,劳烦道友。”

  繁霜的态度合乎礼仪,却绝不热络,稍稍颔首,便转身领她穿过正门,往正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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