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长安初识2
肥头男淬了一口，鄙夷道：“呸，自己被人赶出匈奴，如丧家犬一般到我们中原请求庇护，还敢嫌弃我中原之物，真是恬不知耻。”
‘啪’的一声，塔吉将手中的酒盅砸在了肥头男的脸上。
一只酒盅并不算重，打在脸上带来的更多是羞辱，肥头男张牙舞爪的扑向塔吉，却被三角眼男拦了下来。
“涉安候息怒，我兄弟他心直口快，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岳衍似笑非笑的看着三角眼男，出声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李茂，家父李蔡。”李茂报了家门后，眼角向塔吉扫去，见他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面上不由起了疑惑。
不熟悉历史的人可能不知道李蔡是谁，但若说起他的堂兄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小了，‘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中的飞将指的便是他的堂兄——李广。
岳衍见李茂面露疑惑，心中了然，李蔡与李广同时从军抵抗匈奴，也算是匈奴的死对头，在李茂看来塔吉这个涉安候面对宿敌之子，反应过于平淡了。
给自己倒了一盅酒，抿了一口后，岳衍一句话让李茂的脸变成了调色盘。
“三年了，不知李广将军可还好？涉安候可是挂念的紧啊。”
李茂的难堪表现在了脸上，看得岳衍不屑一顾，三十好几的人了，不学无术，整日背后嚼人舌根，遇到事情只会抬出长辈名号，着实让人不耻。
想那李蔡也并非无名之辈，先封侯后拜相，从军时军功显赫，从政时政绩卓著，某种程度上来说李广也不如他，怎么才到第二代，就显凋落之势呢。
见李茂不言语，岳衍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不在拿李广说项。
“看在李蔡将军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李公子的这两位朋友伤的不轻，就不要在此耽搁了，赶紧去疗伤吧。”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是看在你爹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赶紧带着人滚蛋，别再着碍我眼。
李茂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言不发，挥了挥手着人带着满脸水泡的肥头男和手指骨折的纵欲男离开了酒馆。
他众人下楼后，肥头男呲牙忍着痛，愤愤道：“李兄，咱们就这么憋屈的走了？若让人知道李家的人被一个匈奴的丧家犬欺负的抬不起头，外人怎么看你们李家？”
“闭嘴。”李茂心中不豫，他何尝不觉得憋屈，可对方拿堂伯李广压他，他又能如何
三年前堂伯被匈奴兵俘虏，靠假死才逃过一劫，可终究还是被皇上削职为民，如今还闲赋在家，郁郁不得，这件事对李家而言是不可言喻的痛，他本意只想借着父亲的名讳试探对方是否为真的涉安候，哪知竟被人反呛回来，真真是屈辱至极。
“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们谁也不许张扬。”
李茂抬头看向酒馆二楼，冷哼一声，真以为他好拿捏吗，咱们走着瞧。
……
看着李茂等人消失在人海中，岳衍对塔吉道：“我们也走吧。”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五味聚是待不了了，他倒不怕对方找麻烦，只不过脏水才泼到於单身上，总要发酵一下才好，若太早被人揭穿，岂不是白费他一番心思。
塔吉点头，感慨道：“可惜了，这件事也只能抹抹黑，不能对於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岳衍起身，向楼梯口走去：“慢慢来，不急。”
就在他们要下楼的时候，身后有人开口唤住他们。
“两位公子请留步。”
岳衍眉毛一挑，转身看去，说话的是一直背对他们的那名男子。
那男子三十岁左右，方脸阔耳，浓眉大眼，一脸刚正，眼中透着睿智，若从外表看绝对是忠良之士。
岳衍拱手：“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男子摆了摆手：“公子严重，指教不敢当，只是想向公子道谢，方才之事多谢了。”
“客气，方才即便没有我们，两位也不会有事的。”
岳衍看向男子双手，那双手布满了茧子，一看就是常年握兵器所致，李茂在他们身上想来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男子笑了笑，换了话题，算是接受了岳衍的说法。
“两位是从大漠而来吗？这位兄台样貌奇特，我倒是从来未见过。”
岳衍丝毫没有被看穿的尴尬，笑道：“阁下好判断，如我没猜错，你是从我为卫青正名时，便看出了一二，对吗？”
“没错。”男子微笑点头，“若涉安候能为卫青正名，那天上恐怕下红雨了。”
“呵，那李茂若有阁下的一半的判断力，现在灰溜溜走的恐怕就是我们了，李蔡将军勇猛聪明，怎么才到第二代子孙就出了这么一个没头脑的。”
男子收了笑意，正色道：“李茂是李蔡妾侍所生，因为是庶出，难免不受重视，他自己又不争气，慢慢的便成了长安城里比较有名的纨绔子弟。”
岳衍挑眉，脑海里过了一遍男子说的话，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阁下的意思是不要让我以点覆面，单凭李茂就否定李家所有子孙是吗？”
男子眼中划过一抹欣赏：“公子聪慧，一点就透。”
岳衍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子，开口道：“若我没猜错，阁下接下来要说的是李广将军，对吗？”
男子诧异，眼中的欣赏变成了赞赏：“公子心思剔透，让在下佩服。”
“过奖了，其实我并无侮辱李广将军之意，三年前的龙城之战，李广将军之所以被俘，乃是被名声所累，毕竟在那之前李广将军可是大汉中唯一让匈奴人闻风丧胆的将领，也正因如此，当年匈奴将绝大部分的主力用来抵御李广将军，这才导致他被生擒，与他本人的能力无关。”
岳衍顿了顿继续说道：“方才不过是看不过李茂依仗祖辈蒙阴，欺压他人，这才拿李广将军说项，现在想想的确是自己轻狂了。”
男子眼中的赞赏之色越发的浓郁，拱手道：“公子所言正是，三年前的事情很多人看不透，皆认为李将军年老，能力不足，失了以往的决断，才导致被俘，像公子这般通透之人，实为少见。”
“承蒙阁下夸奖，实不敢当。”岳衍拱手谦让，“时候不早了，我等先行告辞，若有缘再见，再与阁下畅聊。”
男子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目送岳衍等人离开。
……
看着身后渐行渐远的五味聚，塔吉面露担忧。
“听那男子之言，似乎与李家关系密切，我们的身份被他看穿，会不会对接下来的事情产生阻碍？”
“现在还不好说……”岳衍双唇紧抿，“这个人的身份让我琢磨不透，任由我们诓骗李茂，不予揭穿，却在事后替李家人说话……而且那二人都能听懂匈奴语，就更让人看不透了。”
塔吉面色发沉，未雨绸缪道：“不管这人是何身份，我们谨慎些总是好的，我派人去断尾，以防对方跟踪。”
岳衍‘嗯’了一声：“若有发现先不要惊动对方，最好能反跟踪，确认对方的身份。”
塔吉点头，唤来手下，吩咐了下去。
……
五味聚——
在岳衍等人离开后，男子和少年也下了楼，掌柜的见二人下来，忙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笑容。
“卫侯爷，这么快就吃完了？小店的菜色可还合口味？”
少年嗤笑：“吃得好不好，掌柜的您还不知道吗？二楼那么大的动静，您倒是稳如泰山，也不怕被人掀了屋顶。”
掌柜的低头哈腰：“哪的话，不是小的不担心，而是有卫侯爷坐镇，任那些人如何扑腾，也翻不来多大的浪花。”
少年玩味的盯着掌柜的：“这话要是让李茂那些二世祖听到，只怕你往后的日子就不消停咯。”
掌柜的冲着少年连连作揖：“还请小哥嘴下留情，嘴下留情。”
“我这外甥顽劣，好开玩笑，掌柜的莫要当真。”卫青出言安抚，然后转头看向少年，语气颇为严肃，“去病，不可再胡闹。”
霍去病勾了勾嘴角，虽满脸的玩世不恭，却也没在说什么。
舅甥二人结了账，走出五味聚，霍去病看着岳衍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方才那二人与於单有多大的仇，这么卖力的把脏水往他身上泼。”
卫青边解开马桩上的绳子，边说道：“他们身份不明，很明显是针对涉安候，这件事你莫要插手，我自有安排。”
霍去病伸手接过舅父递来的马缰，好奇心更浓：“我听他们对话，那个白面小生似乎姓岳……从大漠来，姓岳，又与於单有仇，舅父，此人可是博望侯口中的岳衍？”
卫青飞身上马，看向岳衍消失的方向：“是与不是，这几日便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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