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

　　长安城内，一家香店热闹非凡。

　　店内宽阔大气，左右两边的梯步下设了一层又一层的紫檀木柜架，上面摆着香膏和香囊，井井有条。一级梯步之上设有茶座，整个空间装饰由白色软布和深色紫檀木构成，虽有些单一沉闷，但不失古朴清雅。

　　虽是香店，但奇怪的是人们闻不到杂乱浓郁的香气，经过门口也只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清新柔和让人忍不住想进去看一看。

　　中间三人高的顶天柜上钉着一块古朴巨大的的匾额，百华堂三个金色大字在深色木底上苍劲有力，熠熠生辉。

　　人群中，一个又肥又矮满脸油光，穿金戴银，活脱脱一个土财主模样的人带着自己不知是第几个小妾走了进门，小妾熟练地撒着娇，“老爷，今天一定要帮我选到香啊！我都回来了好几次了，每次都不行。”

　　“好好好！伙计！来！把你们老板叫来！”土财主大手一挥，一个穿鹅黄色短衫的小姑娘笑眯眯地走来。

　　“老爷，夫人，有什么需要吗？”

　　“叫老板来！选香！”土财主一看伙计都是女人，更加肆无忌惮，油腻的眼神还在小姑娘身上不停打量。

　　小姑娘不恼反笑，“客人，我们老板一般不见客，百华堂有个规矩，只要您能闻出这香的其中三种配料，这香老板会亲自接待，并且给您一个好价钱。”她摊手示意两人往左面的柜架边去。

　　“我上次闻了，什么味道都没有，你们有新货没？”女人嘟了嘟嘴，有些不情愿地拿起了一个香囊。

　　“有的，您拿的就是，这一方都是今天的新品。”小姑娘不紧不慢地介绍着。

　　女人拿起了所有的香囊闻了一遍，“还是都没有味道！”她气得跺脚，楚楚可怜地望着土财主。

　　“你们是不是在耍人！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的东西！”土财主拿起了其中一个香囊正想朝小姑娘砸去，突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飘入鼻中，他不禁顿住了手，把香囊凑近了鼻子，“好香啊，橘子，月季。”

　　土财主似乎被他口中迷人的香气给换了一个人，突然变得文绉绉的，“那是春天的樱花开满枝头的味道，对！连树枝的味道都在其中，多么迷人！可我这胸口，怎么有点疼？”

　　旁边的女人疑惑地看着他，又凑近了香囊闻一闻，根本没有味道！“老爷！你真的闻到了吗？”

　　“这香囊怎么卖？”土财主脸上的欣喜之色让旁边的女人更加疑惑。

　　“老爷是有缘之人，请随我来。”小姑娘把土财主请上二楼，撩开珠帘，土财主看到了一间更加雅致的房间。

　　“老板，客人来了。”小姑娘轻快地说完就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墨色长衫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给人唯一的印象就是美，美得绝杀四方，美得摄魂夺魄。虽是正统长衫，但她却把领口大开，能朦朦胧胧看到那傲人的双峰，如蛇尾般的发髻束在头上，那镶了红宝石的钿花插在一侧仿佛给这灵蛇点了双极具攻击力的眼睛，光洁骨感的背肤若凝脂，这一头一身的首饰和精致的妆容无不一处在彰显她的艳美绝伦。

　　土财主站在原地，额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层细汗，“老，老板。”他咽了一大口口水。

　　“这位老爷，别慌，等人来齐。”女人说起话来更加动人。

　　又过了一阵，一位看起来年纪只有十来岁的少年从另一边走了进来，土财主一见到他，额上的冷汗流得更加厉害，双腿有些发软，少年虽面色冷淡，但眉清目秀，像个瓷娃娃一般。

　　而让土财主害怕的是少年身边浮动的几十本书和竹简，像是有生命般地在翻动，少年的眼神不停地在书卷里游动，并没在意任何人，他自顾自地坐在桌前，身侧的毛笔落在纸上，写了一阵后，纸张落在桌上。

　　土财主被吓得不轻，虽时常有听闻神鬼之事，但真得一见时，还是害怕得差点尿了裤子。

　　他想要跑，刚回头，那妖艳女子就一闪身到他面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让他不自觉失了方寸，“姑，姑，姑，姑，姑娘，我，我，我，我。”

　　这时，外面的大门走来一个穿着简单的白衣女子，还在舔着一个花型糖画，看年纪应该十八出头，她只是简单地编了个发髻，这发髻随着长长的头发一起落在脑后，刚进来就直奔二楼，“林大娘的包子铺又开了！我们一会儿去买包子吧！”她一边上楼一边高兴地说。

　　“咳咳。”妖艳女人轻咳两声，刚上楼的女子就懂得了意思，她立马收起糖画和脸上的欣喜之色，淡淡地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坐到桌前拿起刚在少年写好的纸仔细阅读，过了一会儿，抬起头的她带着淡淡笑意，“王老板，店里的樱如血我全部送给您。”

　　“送我？”土财主回过神来，他本想，能驾驭这两个不知是妖是仙的人，肯定不是凡人，真是世事难料。咦，不对，她怎么知道自己姓王？

　　“是的，想必王老板府内十八名女眷都需要香囊和香膏吧，最近的一次的夕霞会是在一月后，王老板可以送给你您的那位贵人，必会得到您想要的东西。”白衣女子说完，看着土财主一脸震惊地流着汗，她笑了出来，“王老板不必如此紧张，我这些都只是好心的建议，至于采纳与否我不强求。”

　　“多谢老板的美意。”土财主顿时收起了自己的嚣张气焰，变得毕恭毕敬，鞠躬行礼之后，“那王某就告辞了。”

　　“但是王老板请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白衣女子再度开口，眼里尽是真诚，“只需要耽误王老板半个时辰，行吗？”

　　“无妨。”土财主大度地被妖艳女人请到偏房的长椅上，往上一躺。

　　妖艳女人拿出香囊里磨成粉的香料洒在空中，土财主眼前的景色随着落下的粉末变成了另一副样子。

　　春，一场小雨过后，柳枝被姗姗来迟的微风轻轻撩起，叶上的水雾如烟般在空中散了开来，落在河边的石桥上。

　　陆少聪浑身带着一层薄薄的水气从桥上疾步而下，他健步如飞，只给路人留下了一个挺拔潇洒的背影。

　　下了桥，右转，走过几个铺子，便是玉兰阁，玉兰阁分为上下两层，经过前段时间的修缮后，除了一些时下流行的装饰以外，依然留着原来样子，回字形排布的厢房围住了中间的大戏台子，这大戏台子是玉兰阁的中心，不分昼夜的热闹非凡。

　　陆少聪进了门，不等伙计招呼，直直走向戏台子前面的扶手椅上一坐，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寒气，身后如影随形的两个护卫也是毫无表情，让人忍不住想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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