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父女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一阵微风吹过，还能带来丝丝寒意。

　　日子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前，那时匪阳的生活里没有穆旻晞，也没有穆言桑和穆言喻，一切都显得特别冰冷。

　　穆言桑前段时间回宫了，顺帝着急讨好贵妃，只能先从女儿入手，天天带在身边宠着，穆言喻因为要继续跟着秦修习武，也因为答应了穆旻晞要照看匪阳，所以求了顺帝继续留在恭王府。

　　穆旻晞走之前给匪阳找了一位女夫子，除了能教导她琴棋书画，在学识方面也与梧桐院的夫子不相上下，也是本着不让她再去梧桐院的心思。

　　女夫子夫家姓周，是个没落的官宦之家，外人皆称一声周夫人。

　　穆旻晞差人打听之后欧特意让匪阳去见过人，怕她不喜欢，因此匪阳也算是与她有一面之缘，穆旻晞离开后的第二日，她就开始和女夫子学习，不再去梧桐院了。

　　“姑娘，周夫人今个儿家里有事，请了假。”穆旻晞不让下人再喊匪阳二小姐，因为他希望匪阳只是他的姑娘。

　　“行我知道了。”匪阳随意应下。

　　福安依旧留在锡晋斋里，照顾匪阳，也是警告周氏和老夫人别动手脚，福安虽是下人，可也是宫里的人，说的重些，若是皇太孙登基，他也是贴身伺候着的。

　　“父亲可在府里？”

　　“王爷在棣华轩呢。”

　　匪阳想了想，便将刚完成的画顺手一卷，拿着出了门。

　　周夫人不同于寻常女子，她并没有苛求匪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是依照匪阳的兴趣与天赋，着重教了她作画。

　　秦修也是知道的，并且提了一句，让匪阳有问题随时可以去找他。

　　不过也只是随口一提，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匪阳真的会去，见到匪阳的时候很是意外，同样意外的还有秦珏。

　　“父亲，大哥。”

　　“匪阳。”秦修似乎正在与秦珏交代些什么，见到匪阳便让她在一旁坐着。

　　“行了你先回去吧。”秦修摆了摆手，又吩咐道，“最近先别去二皇子府了。”

　　秦珏点头，朝匪阳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

　　匪阳赶紧替秦修倒满了茶，端给他，然后将自己的画摊在他面前，说道：“这是昨日周夫人布置的课业。”

　　“喜欢牡丹？”秦修展开手里的纸，一朵朵硕大艳丽的牡丹呈现在纸上，笔触略微生涩，可构图确是不错，只是一开始学就画牡丹的倒是不多。

　　“嗯。”

　　秦修点点头，道：“女孩子都喜欢好看的。”

　　“不是的。”匪阳说道，“不知是因为牡丹好看。”

　　“哦？”

　　“还因为牡丹是百花之王。”匪阳眼里露出希冀，“就好像人一样，匪阳希望也能做像牡丹一般的人，方才能不受人欺凌。”　

　　秦修愕然，随后皱起了眉，说道：“那匪阳可知道，牡丹也曾受过火烧驱逐之苦？”

　　“知道，可那又如何呢？如今的百花之王不还是牡丹？”

　　过往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依然是花王，无论曾受了什么样的磨难。

　　秦修静默，随后略过了这个话题，只对着画点评了一番，提了几个建议。

　　匪阳虚心受教，记下了秦修的话，然后突然问道：“父亲，以前父亲漠视我，是为了保护我吧？”

　　秦修收起画，看着匪阳，目光悠远，说道：“以前是为父对不起你。”

　　“父亲没有错，只是不知道内宅凶险罢了，匪阳从来没有怪过父亲。”匪阳之前一直有着疑惑，究竟秦修现在是怎么想的。

　　若是说以前是因为保护她才表现的冷漠，那么如今她已然是周氏的眼中钉了，也有了穆旻晞的保护，为何秦修好像依然不那么热情？

　　可要是说秦修真的不喜欢她，秦珏屡次的出现难道只是意外？

　　所以她想验证一下她的猜想究竟是否正确。

　　见秦修依然没说话，她又轻声带着委屈的说道：“匪阳没有母亲，所以父亲可不可以多疼疼匪阳，匪阳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果然，秦修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凝视着匪阳，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一个六岁的孩子说出这番话，秦修是不信的。

　　“皇太孙说的。”匪阳低头，暗想反正穆旻晞也不在，借用一下名号也没关系。

　　“匪阳相信皇太孙？”

　　“嗯。”匪阳点点头，眼睛盯着秦修，仿佛再问为什么不信呢？

　　“皇太孙是第一个对匪阳好的人，匪阳相信他。”

　　“匪阳。”秦修抱起了匪阳坐在自己膝上，然后说道，“这件事他说的不错，只是以后，他的话切勿全信，千万记得。”

　　“为何？”匪阳很是疑惑，她记得这不是秦修第一次提醒她小心穆旻晞，可是穆旻晞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忌惮的呢？

　　可是秦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回到了原先的话题，神色十分温和，允诺道：“以后为父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为父，告诉你大哥也可以。”

　　“好。”匪阳的眼泪唰的一下流出来，落在秦修肩头，秦修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匪阳的后背，隐隐发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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