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折杨柳 > 108.梦魂不到关山难(二)

108.梦魂不到关山难(二)


  柳胜男道:“还没来得及和师兄说起,我们在黑和尚屋中发现了一些和摩瓦罗教有关的文书,汉文的、胡文的都有,只是怕打草惊蛇,未尝取出细阅。”

  “黑和尚要真是摩瓦罗余孽,塔塔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岳承谟回想起当年月昌城中的惨状,不觉心头一寒,他对柳胜男道:“幸好被你们察觉了塔塔的图谋,不然摩瓦罗在北胡立足,后果不堪设想……胜男,这次我们定然要让塔塔绝了借大海道南侵的念头!”

  “将军,”柳胜男见他甚是自信,却低下了头,“末将请将军委派,打理整饬黑石堡中的投诚之人与俘虏,安抚被解救的百姓,清点堡中物资粮草。”

  岳承谟讶然:“你不同我一起去?这些事我安排参军、主簿并几个百户做便可。”

  柳胜男摇摇头笑道:“参军主簿们做事固然轻车熟路,可这堡中有不少饱受苦难的女子,我与她们同为女子,为她们上下打理,当更为方便。再说,”她见岳承谟还有些犹豫,“继续穿越大海道不过三四天的行程,可是与塔塔接触对峙甚至交战,就不知要几多时日。塘报往来、粮草物资转运,都要经过黑石堡。有些事就不是参军和几个百户能担待的了。末将忝为千户,必将这个贼窝变成大胤在大海道中的第一个要塞关隘!”

  岳承谟心中还是有些奇怪,可听她说得在情在理,自己没法反驳,只得应了。他见柳胜男得了将领,倒似松了口气的样子,说是要去梳洗一番,连离去的脚步也变得轻盈了,心中更是奇怪,喃喃道:“廖小鸟儿,这是怎么回事?这丫头转性了?”

  廖翚被他问得张口结舌,岳承谟见他神情怪异,不由得苦笑道:“我问你做什么。她心里想什么打小就捉摸不透!”廖翚被他说得甚是尴尬,穆淳见状,笑了笑道:“岳将军为边事奔波,在下不便相随,不如留在堡中将那些文书细细研读。没准会有不小的收获。”说着轻轻一礼,施施然离去。

  岳承谟望去,只见他宽大的衣摆在风雪中飘摇,越发显得那背影清隽出尘,仿若高士图中走出的谪仙隐士一般。可是一想到刚才柳胜男说起他能剖肉剔骨,他居然还优雅地笑着默认了,纵然岳承谟是沙场宿将,也不禁起了身鸡皮疙瘩。再想到柳胜男逼供的手段,他有些迷惑:“真是搞不明白这些江湖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不禁叹了口气,自己当年和柳承岳还没在江湖上潇洒快乐几天,便因为边事被急招回京,难怪不懂这些个“老江湖”。想到柳承岳,自然就想起安国公柳延绍。对于自己这个宝贝闺女,师父打小疼爱,自打她从军后,师母愁的是姑娘以后怎么嫁人,师父最发愁的却是这丫头一身江湖气和军营格格不入。岳承谟原先觉得师父多虑了,师妹不过是活泼了些,欠了点沉稳。可眼下他也开始和柳延绍操起同一份心来。

  岳承谟还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忽然有人来报:“将军,郝通……”岳承谟回过神来,道:“郝通怎么了!不是让你们严加看管么!”

  那人道:“小的们确实严加看管,一刻不敢放松。郝通原本还好好的,刚才柳千户经过,他突然就开始骂,骂柳千户……”他声音越说越低,不敢抬头。岳承谟脸色一沉,大步冲着关押郝通的所在赶去。

  还没到近前,岳承谟远远就听到郝通一口一个“贱/人”、“臭/婊/子”地乱骂。因为骂的是安国公的掌珠,哪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上去看热闹。几个负责看押的军士拿着刀枪指着他,连声喝骂,他也不管,往牢笼的地上一赖,骂个不停。

  郝通瞥见岳承谟过来,稍稍缓了缓,忽然指着廖翚咧嘴笑道:“你不是那个臭/婊/子身边的跟班么?那个书生呢?跑哪去了?”他忽然扯开嗓门大叫道:“这就是小/贱/人身边的小/白/脸!大家都来看看啊!叫……叫什么来着的?面/首?哈哈哈哈哈哈!对!小/贱/人的面/首!”

  他突然坐了起来,□□道:“这些日子你们一女二男夜夜大被同眠、行那苟/且之事,开心快乐得紧吧!那小/骚/货夜夜/浪/叫,听得佛爷我心痒难耐。”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到栅栏前,恨声说道:“若不是老子被你们这三个狗/男女迷惑了,现在死的就是你们!”

  他见廖翚黑着脸,于是伸手拍了拍廖翚的脸,道:“小子,别以为自己长得俊,被那个浪/货看上了就了不起了。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人家国公小姐,要什么样的美男子没有?看上你?也就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换口味吃点野菜窝窝头……”他话没说完,便被岳承谟隔着囚笼揪住衣襟。

  郝通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甚是无赖地盯着岳承谟道:“怎么着?要杀我灭口么?孤男寡女做下这等胡天胡地的事,能做就别怕人说!”他歪着脑袋,眯缝有些肿胀的左眼,有些示威地大声喊道:“安国公不杀俘虏!”

  岳承谟的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了,他冷冷说道:“现在让你死是便宜你。”旋即眼中精光一绽,揪着郝通往外用力一扯,郝通整张脸便重重地撞在铁栅栏上。连撞几下后,郝通已经红的紫的撒了一脸,更别提一口牙齿都不剩几颗。

  岳承谟见他被撞得昏头昏脑,这才松开手。看着一滩泥般摊在地上的郝通,岳承谟犹自不解气。廖翚见他望着自己,眼中杀气大盛,心头一紧,忙道:“将军,这群土匪为了羞辱千户,故意将我们三人安置在一间屋中。可小人对天发誓,小人与穆淳一直以来循规蹈矩,未曾涉雷池一步!千户大人更是清清白白!请将军明鉴!”

  岳承谟狠狠地剐了郝通一眼,这才道:“你们的为人我清楚。”他顿了顿,道:“去收拾一下,虽然天寒,但沾了这么多血,好歹擦洗一番。两个时辰后出发!”

  待廖翚将自己收拾干净,眼看着便要出发了。他同岳承谟请了命,去和柳胜男道别。上到大屋前,便看到柳胜男抱着双膝坐在屋檐下,她已经换上赭红色的战袍,束上软甲,却散着长发,将下巴搁在膝头。零零星星的雪花落在她发上肩头,白的耀眼。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清来人,又默默地低下头。她干净的脸上泛着红晕,想是从温暖的屋中出来不久,只是眼眸淡淡,看起来并没有因为今日的大胜而欢喜。

  “千户,我要走了。”廖翚见她神色落寞,没有走得太近,在她身前两丈开外停住脚步。

  柳胜男点点头,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一言不发地走到下山的楼梯旁。她望着远山,停住了脚步。廖翚轻轻问道:“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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