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折杨柳 > 79.九重宫阙烟尘生(一)(稍稍改了点细节)

79.九重宫阙烟尘生(一)(稍稍改了点细节)


  “就快过年了,你倒是怎么打算的?”一个相貌平平,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男人推开暖阁的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看着盘腿坐在榻上,烤着火,优哉游哉地抿着花雕、面前还放着一碟削好的雪梨的玄衣女子,不禁心头一阵急躁。

  南宫越不慌不忙地拿起温在热水中的白瓷酒壶,往景德官窑烧制的兰竹青花酒杯中满上了一盅酒,道:“天寒地冻,青羊大人先暖暖身子。”

  来人竟是让人闻风变色的影卫大统领青羊。

  青羊脱下披风,随手搭在一张官帽椅上,毫不客气地在南宫越对面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见南宫越又端起酒壶,不觉火起,粗声道:“喝酒喝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整天不是喝酒就是品茶!”他嗅到屋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又加了句,“还整天烧这劳什子的香!真当自己是大小姐要供着啊!”说罢接过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南宫越也不恼,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啜了一口,道:“兵部尚书不是已经被下狱了么?”

  “那又如何!我们还是没有头绪!”青羊嚷了起来。

  南宫越放下酒杯,道:“我们不会等么?”

  青羊立即瞪圆了双眼,道:“等?今天都腊月二十八了,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你以为陛下为什么今天早朝的时候下令将高如海下狱详查?当真是要查他渎职贪墨么?”南宫越将手伸在火盆上,望着明暗不定的火炭。

  “今日腊月二十八,官衙封印,正月十八过后才会开印复朝。设计陆氏兄弟和张提督,不就是为了让兵部更好地掌控五城兵马司和神机营么?如今丢了高如海,一旦复朝,兵部、五城兵马司、神机营,就将脱离他们的掌控。所以,这二十天内,他们必须要动作。”南宫越收回目光,看着对面的青羊,她露出的半边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不然,二十天后,他们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他们要干的必然是天翻地覆的大事,掌控不了兵马,靠愚弄百姓,能有什么出路?”

  青羊张了张嘴,似乎甚是不信。南宫越淡淡地说道:“大统领,敢问陛下最近可会出宫?”

  “你……什么意思?”青羊隐隐感到一丝恐惧。

  “皇城、宫城守备森严,不是那么好攻陷的。乱党若是想强攻皇城宫城,即便能驱使神机营,也吃不下京卫二十六营。京中一乱,京郊驻守的燕山卫、济阳卫等军必然回京解围,到时候,就算握有五城兵马司和神机营,也敌不过京营和燕山、济阳卫内外夹击。哼,他们可不傻!”南宫越娓娓道来,青羊听着却心惊肉跳。

  “你的意思是,乱党会趁着陛下出宫时起事?”青羊抹了把汗,“上元节,陛下至报国寺上香,夜间还要与民同乐。”

  南宫越唇角一弯,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道:“那就辛苦大统领了。”

  青羊眉头拧成了川字,道:“你可有把握?”

  “五成。”南宫越轻描淡写地说道。

  青羊一下子蹦了起来,道:“五成?五成!只有五成!你就敢如此托大?”他指着南宫越,脸色铁青。

  南宫越微微坐直了身子,拨开那两根剑一般直指着自己的手指,道:“每逢年节,影卫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以防不测。更何况眼下年关在即,乱党蠢蠢欲动。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青羊一下子泄了气,重重地坐下,抓起酒杯猛地灌下。他粗声道:“如今,也只能依你了。但愿如你所料!”

  “这事我可不保证。”南宫越将手拢在口前轻轻哈了一口气,见火盆中的炭火有些萎了,便拿起火钳拨拉了几下,热气立即腾了起来。

  “我又不是乱党,怎么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起事?推测而已。”南宫越微微一笑。

  青羊又要发作,突然想起一事,忙问:“陛下处置高如海,难道也只是因为你这个推测?”

  南宫越点点头:“是啊。反正也没更好的办法。”

  青羊气结,又不得发泄,只是狠狠地将老拳砸在桌面上,心里不禁暗自揣测,眼前这个云,到底是个什么来路,竟连熙宁帝也对她言听计从。

  屋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青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南宫越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自面前的白瓷碟中拈起一片雪梨,丢入口中。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有人在门外恭恭敬敬地说道:“两位统领,宫中传下话,要二位大人即刻进宫。”

  青羊望了眼南宫越,只道这也是她和陛下商量好的。他突然想到自己供职影卫十余年,一直勤勤恳恳忠心不二,好不容易才坐上了大统领的位置,自以为圣恩眷顾,谁料这个来路不明的的女子一来便是副统领,更深得陛下和贵妃信任。想到这,他不禁起了几分自怜自伤,看向南宫越的目光不禁黯淡了几分。

  南宫越长长的手指在白瓷盘沿顿住了,一双眼眸中仿佛化进了一团墨色,道:“知道了,备马。”说着,起身抓起搭在榻上的厚墨绿回字纹狐裘披风,黑兔皮卧兔,向外大步走去。青羊见她说走就走,连忙抓起披风,跟了出去。

  还没走出大门,一名影卫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差点迎头撞上南宫越。南宫越轻轻闪过,叱道:“何事如此惊慌!”那人见南宫越面如寒铁,后面青羊也阴着脸,他原本就惶恐不安,此刻更是惊恐万状,颤声道:“两位统领,方才首辅黄大人在家中遇刺……”

  “什么!”南宫越失声叫了起来,一把拎着他的衣襟,“遇刺?怎么回事!”

  那人吓得浑身哆嗦,道:“黄……黄大人下朝回抚,却却却……却在府中花园遭遇刺客,所所所……所幸并无大恙……”

  南宫越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将他丢在一旁,冲出大门,浑不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承乾宫。

  银烛高烧,将高高的宫室照得犹如白昼,越发显得这宫殿空旷寂寥。屋中三人被冷冽的安静笼罩。

  林贵妃打量着青羊和南宫越,最后将颇具玩味的目光停在南宫越身上。在她身后,一道珠帘映着内室中散发出的柔柔的灯光,每一颗珠子都笼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

  青羊明知道林贵妃并没有在看他,却依旧觉得如芒在背,将头垂得更低了。南宫越脸色苍白,紧握着的双拳垂在身侧。

  “两位卿家以为如何?”林贵妃率先打破了沉默。

  青羊只觉背上一轻,立即答道:“娘娘,臣以为,当立即封查咸福宫,逮捕陈尚宫,由影卫审讯,逼问其同党。”

  林贵妃微微点了点头,问道:“云统领意下如何?”

  南宫越仰起脸,叉手道:“乱党所谋甚大,不可能只在宫中安插了一人。倘若封查咸福宫,势必惊扰其同党,好不容易捏在手上的线索恐怕就这么断了。这伙人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一旦拼个鱼死网破,我们将十分被动。”

  “你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林贵妃望着她平静如潭的面容,斟酌着说道。

  “派人暗中盯着陈尚宫,找到和她接头的人。然后,青羊大人一定知道该怎么做。”南宫越淡淡地说,“至于咸福宫,撤换宫人,安插影卫,呈外松内紧之势,对娘娘来说并不难。”

  青羊闻言,只道这宫中锄奸的差使要全落在南宫越身上,日后尘埃落定,她便是第一大功臣。有功朝廷,又是贵妃的亲信,有她在影卫,自己这个影卫大统领还能不能做下去都要两说了。想到这,青羊心中苦水翻腾。果然,林贵妃沉吟了片刻,望着南宫越道:“咸福宫交与你吧。”

  南宫越却摇了摇头,道:“宫中的事,有青羊大人和雨统领足矣。”

  青羊听她这么说,又是庆幸又是好奇,却听她道:“黄大人身为首辅,却险被乱党行刺,必是惶恐不安。请娘娘允许,由我负责黄大人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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