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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边庭飘飘那可度(五)


  柳胜男见她纤长的手指用力绞着腰带,苍白的骨节刺得人心悸,于是强忍着悲愤,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南宫越感到她掌心的温度,有些感激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或许是被此事刺激,陛下发病,陷入昏迷之中。后宫群龙无首,太后做主放贵妃主事。贵妃娘娘立即暗中召见我,命我保护殿下。淳哥哥冒险告诉我殿下被送到柳伯母那里,我于是做出他已经逃出京城的假象,下令开了城门,明里追捕,暗地里护送柳伯母与殿下,更要协助淳哥哥出关西行。”

  柳胜男心如刀割。她无法想象那个平日里和和气气,仿佛一朵兰花的贵妇,在背负上污名禁闭深宫时,内心该是多么绝望。她从未见她落过泪,在她心中,恭妃似乎总是微笑着;她从未想过,这世上竟会有什么事,能让总是含着笑的娘娘落泪——如果有,那该是多么令人肝肠寸断的悲伤啊!皑皑白雪反射着耀眼的日光,刺得她两眼酸疼难耐。

  她闭上眼,抹去面上的泪水,缓了缓神,沉声问道:“陛下到底怎么了?莫名的昏迷、脾气暴躁,这是什么病?从太后寿诞上首次发病算起,到恭妃娘娘殡天,这么久的时间,小穆哥哥都没能治好陛下么?”

  南宫越摇摇头,道:“胜男,皇帝根本没有病。他中毒了。几个月来,毒性蔓延,愈演愈烈。”

  “中毒?”柳胜男失声惊叫道,“怎么会中毒?”她望着南宫越,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急道:“不对!即便是中毒,凭着小穆哥哥的医术,岂会束手无策?”

  南宫越苦笑道:“若是寻常□□,淳哥哥又岂会拖延这许久?为了皇帝的身体,他不知翻阅了多少书籍,甚至夜闯文渊阁翻阅当年柳伯伯有关月昌的奏章。”

  “月昌?这跟月昌有什么关系?”柳胜男喃喃自语道。突然,她双眼一亮,道:“你信中说起,我爹当年有关月昌的奏章不见了。”她眼眸一沉,“我们在金关、大湾城发现了和摩瓦罗教有关的书信残片,爹爹也奏报了京城。这份奏章却根本没有进入阁部。”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柳胜男眸中一片冰冷。

  南宫越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低声道:“摩瓦罗教随着月昌一道灭亡,至今不过四年……四年……倘若余孽未尽……”她霍地转身,迎上柳胜男有些苍白的脸。

  “是摩瓦罗余孽在宫中兴风作浪!”

  见柳胜男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南宫越脸上白了白,道:“淳哥哥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停了停,叹了口气,“陛下中的毒,似乎也来自摩瓦罗教。”

  她轻轻握住柳胜男的手,道:“摩瓦罗教是西域有名的邪教,月昌上自国王,下至百姓,全民信教。虽然倒行逆施,遭来天谴,但是摩瓦罗故地想来还有不少余孽潜藏。淳哥哥因此想出关一探,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柳胜男沉吟片刻,道:“西北这场战事的背后,也藏着摩瓦罗的鬼影。我爹离京,先前由他掌管的京城防务就交给兵部。倘若兵部有人被摩瓦罗教的歹人收买……”她冷冷一笑,“好个声东击西之计!越儿,既然小穆哥哥曾经看到兵部尚书和那些个神秘人物有来往,那兵部就不可不防,京中的事请你多费心了。至于摩瓦罗余孽在西北的踪迹,我会跟爹爹好好商议一番。这事无论如何也该查个清楚。”

  她望着南宫越,突然浅浅一笑,道:“还记得小时候咱俩干下的那些荒唐事么?师父说,不用动脑子都知道是咱们干的,就跟一根绳上俩蚂蚱,蹦不了你也跑不了我。想不到,如今我们又成了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

  南宫越苦笑道:“如今我倒宁愿没跟你栓一起。”

  柳胜男盈盈一笑,伸手戳了戳南宫越的额头,道:“你又傻想些什么呢!你的事从来就是我的事。”

  她见南宫越终于露出了笑容,又道:“恭妃娘娘蒙冤累及皇嗣,陛下莫名中毒,这些贼人是何居心也就昭然若揭了!于公于私,我都会助你和小穆哥解开这个谜团。”

  南宫越点头道:“胜男,谢谢你。”

  柳胜男爽朗一笑,道:“这么多年姐妹,说什么谢!”她微一沉吟,忽而双眸一亮:“越儿,你此番回京定要快马加鞭,切不可耽搁!我刚刚想到一个人——许贵人!”

  “许贵人?”南宫越掩下心中的惊慌,故作平静,道,“她?不就是个舞姬么!听说她是黄维忠献给陛下的。”

  柳胜男道:“我曾见过她一次。甫一见面,她身上的浓香让我心神不宁,她说话的声音虽然好听,但在我听起来,却扰乱心绪,我暗自运功才把那种烦躁感消除。说来也奇怪,后来她再说话,就没有了那份躁动。我感觉,她是在试探我。”

  “我们修习的青云诀,对各种媚术、摄心术有本能的反应。听说摩瓦罗教中女祭司大都擅长这等邪术。如今回想起来,我总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柳胜男秀眉微锁,道:“所以,你回去后,一定要第一时间请贵妃娘娘提防此人。”

  她没有注意到南宫越的脸色有些发白,只是叹了口气,道“如今学党一案虽然昭雪,但相党的根基依旧稳固,陛下身边并没有属于自己的纯臣!设计后妃,连带着除掉皇嗣,控制陛下……如果许贵人真是摩瓦罗余孽,如果她已经和黄维忠联手,那么他们下一步的计划一定是针对贵妃的。除掉贵妃娘娘,陛下身边再没有可以相互扶持之人,也让陛下得罪了林家,砍断了陛下的一条胳膊。那时候,大胤就危险了。”

  南宫越干笑了一声,道:“黄维忠结党营私、戕害忠良,所作所为早已非人臣所为。不过他位居首辅之位这么多年,树大根深,要是能轻易让其就范……我们一家,又岂会沉冤十年不得昭雪!”

  柳胜男见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角,心头不禁一阵难过,于是揽着她靠在自己肩头,道:“若是台面上的手段,自然是不能的。不过,如果是曾经掌控一国的摩瓦罗教的话,想迫其就范太容易了。”她轻轻拍了拍南宫越的肩,道:”越儿,回去后留个心思,说不定会有大收获。”

  南宫越点点头。她沉吟了片刻,道:“胜男,黄维忠和兵部那边我自是会多留心。不过……许贵人……”她轻轻摇了摇唇,“当真……”

  柳胜男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有些奇怪,道:“她?我只见过她一次。并不能确定……”

  “既然不能确定,你为什么要我去怀疑她!”南宫越紧紧攥着衣袖,低声说道。

  “越儿?”柳胜男心头疑云大起,盯着她道,“你怎么了?”

  南宫越别过头,避开她的目光,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无凭无据,不该这样怀疑她。”

  柳胜男猛地扳住她的双臂,道:“你怎么了!”

  南宫越甩开她的双手,大声道:“没什么!真的!我没事!”她有些激动,眼中却露出无助的挣扎。

  “越儿!”柳胜男望着她,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心头浮起一个猜测。她有些试探地问道:“你……和许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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