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两百人围观的约会
科目二和科目三连考，这一天过五关斩六将，我以为自己要经历怎么样的炼狱煎熬，在我哆哆嗦嗦上车之后，发现一切执念都是因为想得太多，系安全带、平稳起步、路口减速、等了三十秒红灯之后，完美做完两次并线，随后靠边停车，过得出奇顺利。
等着取驾照的功夫，我收到了韩大海短信，他不幸抽中了夜考，不能和我一起拿驾照返回市区了。我嘻嘻哈哈调侃他加油，他无比惋惜得哀嚎自己点背，原本他还计划两人一起考过，晚上就能顺理成章吃一顿大餐庆祝，现在也泡汤了。
窗口叫号，我喜气洋洋填好资料奉上大头证件照，没有五分钟，我的深绿色小本子就递了出来。我在大太阳下暴晒了整整四个月的苦，终于一夕得报！
赶紧打了通电话给雷战，我亟需和别人分享喜悦、炫耀成就。我举着驾驶本，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我考过了！快帮我庆祝！”
雷战哈哈大笑，被我芝麻大的喜事传染得心情大好，“那你快点回来，我在巷子街把头那家大排档等你。”
那里是全城最大规模的排档区，而把头那家店里红柳肉串最出名，一把孜然撒下去，半条街都能闻到鲜美的羊肉味，我听着就已经口水咕咕得流了。一看表下午三点半，赶回市区正好是约定的饭点，我等不及做班车，连着倒了四趟车，花了两个半小时终于赶到。
在街口下车，一路小跑，大老远都闻到那股独特的香料味，天空上橙黄黄的云朵，东边是月牙，西边是残日，口袋里揣着的小本子隐隐发热，这样的天光，这样的心情，我开心得简直要飞起来。
把头这家的大排档，在六点的时候已经乌压压坐满了人，生意热闹，人声鼎沸。我一下就看到了独坐中间桌子的雷战，他一身白色T恤白色棉麻长裤，连慵懒都显得与众不同卓尔不群，他坐在那里点菜，我小跑冲过去，把他的肩膀当作终点，猛地从后面抱住他的后背，把自己汗淋淋的头搭在他肩头，他身上只有清爽的皂液味，好闻得很，“好热……好累……好饿……”
雷战交待好服务员，把我从他身后拉到怀里，任我坐在他腿上，“马上开饭。先给我看看你的成果。”
我忙忙地从小挎包里摸出驾照，在他眼前一晃，“新鲜热乎着呢，你闻，还有新鲜的味道！”我把驾照塑料封皮贴在他鼻子上，给他闻，雷战乐不可支，虽然那只是普通的塑料味，他却真的闻出了什么一样，煞有其事点头，“真不容易，以后就是有杀手执照的人了。”
马路杀手吗？我环住他的脖子，来回悠荡双脚，咪咪笑着。晚风徐来，汗落了大半，我靠在雷战胸膛里，仰望天空，星空蔚蓝，我用脸轻蹭他的肩颈，十分依赖这份安心，和身后这个男人。
“傻子，得了驾照就那么陶醉了，”他低头咬我耳朵，我躲闪娇笑，“要是还有更有意思的事，你该怎么美？”
还有什么是更有意思的事？我笑问。他在我耳边热烘烘呼气，“咱们同居吧。今晚去我那里，明天叫人陪你去宿舍收拾东西，这个暑假咱们天天呆一块。”
天天呆一块……话音刚落，我已经感觉到身下，他的身体正在悄悄发生变化，我羞赧推他，就知道他满肚子邪念。
我起身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才稍稍踏实。
“快说，同意不同意。”雷战邪恶逼问。恰好大肉串子陆续端上来，“快说同意，不然不许吃饭。”
“美好的肉串，美好的男人胴体，这些美好的肉都让我眼馋。”我对雷战眨眨眼，欢乐地说：“同意！”
他笑，眼眸墨黑，温柔浓烈。
满满一桌子的烤串，除了当家招牌红柳烤肉之外，还有烤茄子烤大蒜，油亮鲜辣；七八月份的河海鲜，味道肥美，小龙虾麻辣鲜香，烤生蚝上桌时，贝壳里的汤汁还在沸滚，让人食指大动，我抚着肚子吃了一串烤肉外加两个生蚝之后，才发现肚子里已经没地方塞下任何东西了。
望着满满一桌子的美食，无不可惜：“一串肉看着没多少，全吃下去，竟然这么饱人。”
雷战完成他的第三串的时候，一口干了手边的半杯扎啤，“这种东西不当饿，现在饱了，半夜你肯定还饿。”
那是他，胃口好，消化快，我笑着道：“你会不会煮饭？你家有厨房没有？我们可以下厨自己煮。”
同居比住旅馆好就好在这里，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家常的饭菜味了。
雷战眯眼笑看我，双手捧住我的脸，揶揄我道：“这么快就憧憬上了。可惜我不会做饭。”
洗手作羹汤，天下哪个女孩子没有幻想过为心爱的男人做这些，我虽然厨艺平平，可已经盼望这种平实的生活盼了很久了，“那我做给你吃。你现在少吃点。”
“好……”雷战顺从放下第四串，苦笑刮着我的脸颊。
“两位既然晚上还有一局，还点这么多好吃的，可惜了。”李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笑呵呵坐在了我们对面。
雷战微微一笑，我却红了脸。刚才不知道我的话得有多傻，还被东哥听见了。“东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啊，一直都在，坐那桌子来着。”李东手一指，那不远处那桌子上除了李东，还有两个人我看着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雷战一个询问眼色，李东收起玩笑，正经作答：“已经完事了，张家和何家的地盘已经都拱手交上来了，张老头替儿子断两只手指，何家愿意以七折的价格把汽修厂旁边那块地转让给咱们，他们两家算是还清了。”
我诧异，这恐怕不止是一顿简单的晚饭吧，环视周围，仔细看才察觉氛围有异，倒底是哪里有问题呢？我点着指头来回数，猛然想到是性别！三十多张桌子上，只有我们这桌有我这一个女性，其他桌全部是男人！其中竟然还有穿西服的。大热天的傍晚，怎么有人穿整齐的西服吃大排档？
李东退下，回到自己的桌子上。就看那桌上还有一个老头，满脸惨白没有颜色，另一个相貌丑陋的中年人也是满头大汗，端着一杯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晃晃悠悠一杯洒剩半杯。
我把我的发现描述出来，歪头问雷战：“是不是有点奇怪，他们在干嘛？”
“拜码头。”雷战慢条斯理对付面前的麻小。
拜码头？！我目瞪口呆，这是传说中的拜码头？另外三十多张桌子上又坐的什么人？
雷战把剥好的虾喂给我，擦手笑道：“你以为拜码头应该是什么样？像我给你们宿舍的小姑娘们拜一拜那样？以前这片地方是雷家罩的，后来家里内讧，何家和张家出去自立门户了。这块商业繁荣，他们一直把持着收保护费，如今雷家已经不是当年的雷家，自然要把自己的地方收回来，争斗了几次，他们两家也基本气数已尽了。”
按照江湖规矩，除了最初争斗的地盘，输家还要割地赔款保全性命，何家有些基业，贱价卖给雷战保全自身，而张家已经是弹尽粮绝，老子替儿子赔了两根手指才算了结恩怨。
如果不是当初张何两家背叛在先，雷战今天也不会主动出手整治，我突然想起之前陆凯说的，四五年前的那场内讧，想必也让他在地狱里锤炼了一回吧。
今晚这顿饭，是一场受降仪式。“你带了多少人来啊？”
“你看到的都是。”三十桌，每桌七八人，暗自一算，他带了两百多人……顺便来约会？我瞪大眼睛，再次环视眼前的一片人头，他们竟然都有意无意在看我们这桌，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关注着我们……
迅速回忆刚才种种，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众目睽睽之下我都做了什么，被喂食，坐大腿，还傻傻地拿驾照给雷战闻，我的天！
“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我哀怨地问雷战，他分明就是故意不说，先看我撒欢，然后再看我自己纠结折磨。
他忍不住笑意，间接承认我的猜想，我把手从他衣服下面伸进去，猛掐他腰腹上肉，可惜肌肉结实，根本没有着手的地方，他隔着衣服抓住我的手，“这两百多人都看着呢！乖。”
我抽一口冷气，他总是能死死掐住我的痛点，看他笑得越发猖狂，我把脸埋在掌中，气鼓鼓感叹，“雷战，这一点也不好玩。”
他笑，牵我手就要离开，“走了，回家玩好玩的。”
我们才站起身，就见其他桌上的人齐刷刷都站了起来，我悄悄吃了一惊，雷家的人还不是寻常的地痞流氓，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宛如军队。李东过来送上车钥匙，“雷少自己开吗？官家知道咱们这有集会，两头都设了路障。”他刚刚喝了四大杯啤酒，人没什么，遇上查酒驾必然麻烦。
雷战不以为意，“这不是有一个新鲜出炉的司机吗。”他笑呵呵看我，把车钥匙塞到我手上，“这是我的新车，省着点刮。”
考试的状态上身，我又开始紧张，我低头摩挲品牌不明的车钥匙，完全忘记了被几百人围观恋爱的尴尬。
雷战跟东哥交待了两句，抬手对众人微微点头，那片乌压压的人纷纷落座，只有一桌黑西服的跟在我们后面，车子停在路边，道路狭窄停满各色车子，可我还是一眼看到了那辆流线光洁的酒红色四驱车，看着就是雷战的座驾，骄傲张扬。我在驾驶室坐定，哆哆嗦嗦按照驾校教的调整座椅和反光镜，这车里的设备全是电动的，和我开惯了的桑塔纳截然不同。
土包子进了城一样，东拨西弄终于弄好，就听见后面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因为路窄，车子停了太久，已经把这条小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刺耳的嘀嘀嘀让我心神不稳，幸好紧随其后的是雷战手下的两辆车，他们垫后没有催促的意思，让我稍稍能理清思路，这是自动档的车，打火，给油，当我以为开始驰骋上路的时候，我们还是原地不动。我困惑望着雷战。
他无奈笑道：“你没踩脚刹，也没开灯。难道要摸黑上路吗？”
我吐吐舌头，终于费劲上路，一路上，不是猛给油就是猛踩刹车，车子开得一顿一顿，好几次我偷看后视镜，就见后面的司机一直在擦汗。专业司机，如果追尾了老板的车，大概会变成他职业生涯的污点吧。
在雷战一路指引下，终于开到了一处陌生的小区里，停稳熄火后，我的后背汗涔涔。整个人虚脱了一样摊在驾驶室里。雷战遣散随从，下车帮我拉开车门，躬身亲亲我的额头，轻拍我背，安慰受惊吓的我，“挺好的，才闯了两个红灯。”
闯了两个红灯还是“才”，只有雷战能宠我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一把抱起我，拔下钥匙，拉开后座车门，把我放在后座上，浑身气息危险，我啃咬指头问：“你要做什么？”
不直接回家，他也挤进后座，“嘭”的一声关上门，我就知道他的不怀好意，天才刚刚黑透，小区虽然是低密度型，可偶尔也会有人经过，我竭力想要阻止他的妄为。“别闹，已经在楼下了，上楼做不好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换车！”我简直不敢相信有人因为这种事情换车，“上次乐到一半被你强行结束，我就计划换车了，现在不让你砰砰撞头了，看你还有借口推三阻四。”
即使换成了越野车，逼仄狭小的空间让我们两个人还是紧紧贴在一起，刚刚空调余温瞬间散去，我只觉得毛孔每一寸都蒸腾着水分，很快我在他的身下彻底变成一滩水，任由雷战穿行戏弄。他动作剧烈毫不考虑外面是否有人经过，我在猜这辆车是不是在外人眼里变成了一只船，左右摆动，摇摇曳曳，让人有无数香艳的联想。
我从紧张到投入就用了他大半的精力，他嗓音沙哑喘息不停的时候，我才悄入秘境，眯眼望着黑暗里的他，雄壮如铁，一下一下叩击我的心房。事后，雷战抓着纸巾，一边擦着**的座椅，一边饶有兴趣逗我：“这里是不是比床上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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