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哥哥,陪我去喂金鱼好吗
葫芦山顶，终年难见到一个人。植被茂盛，层层叠叠，各色树叶交相辉映，期间不时有各色羽毛的鸟飞来跳去，美不胜收。
绝美的风景里有一间新草房子，那是敖存天练功的地方。自从找到浩然正气，他就被单独留在葫芦山顶。刚从死亡线上回来的原熙灿由于上山再次劳累，身体不支，为了不让敖存天分心，决定由司空有物陪着他另寻疗伤之地。离开之时反复叮嘱敖存天万不可分心，也不要去找他，一定要练成浩然正气，为天下人除魔。敖存天虽然甚是不解，都一一答应，他想，原高人不告诉他疗伤的地方一定是不想他分心，原高人的身体可能比自己想的还要虚弱。他发誓要尽快练成浩然正气，了却原高人的心事。
练功是一件清苦的事，尤其是练像浩然正气这样的神功绝学。敖存天并不怕清苦，他怕的是自己练不成这门绝学。
他只能不分昼夜地练，只希望能早一天学有所成。
虽然敖存天这么勤奋练功，可是他越想早日练成他的心就越是浮躁，心越是浮躁他就越不能凝神静气。
这不分昼夜的努力似乎都是白费了，敖存天开始陷入深深的苦恼。
他必须忍受孤寂的长夜，同样孤寂的白昼。
这天清晨敖存天又在草屋前开始练功，一招一式丝毫不敢马虎。
他坚信邪不胜正，也坚信皇天不负有心人。
当晨曦穿过树梢斑驳地落在他身上时，渐渐地他似乎感觉到有一丝很微弱的气正一点一点进入他的体内，并自然地在他的三脉上游走。
敖存天大喜，难道这就是原高人所说的正气入体吗？
原来浩然正气就是这样在天地间吸取纯正之气为我所用。这几天的辛苦终于有了收获，虽然只是一缕若有若无的正气。敖存天的内心还是止不住一阵狂喜。
只是敖存天的喜悦还没散去，进入他体内的正气已然消失。
怎么会这样？究竟是哪个地方没做好？
沮丧再一次将他深深包裹，为什么正气稍纵即逝？我究竟是不是上天选中的有缘人，为什么无论多么努力还是不得要领？
他想找个人说说话，哪怕就聊一盏茶的功夫也好，就算不说话，让他看见一个人也好。他想去找原熙灿和司空有物，可他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他苦笑，他们一定是早猜到我会赖不住寂寞才不告诉我的。
一阵惆怅，他仰天叹气，阳光迫使他眯起眼睛。难道是阳光吗？阳光不够吗？他心里又升起希望。
敖存天一个纵身站上树梢，整个人沐浴在晨曦里。他在每一个树梢上都从头到尾练一遍浩然正气功，但他却再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正气入体。
他已经精疲力竭，终于停了下来。他就那么让自己的身体直直地仰面落地，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放弃。脑子里一个声音马上抗议——不可以放弃，一定要坚持下去，邪不压正，邪不压正……
他闭上眼睛，任阳光斑驳在自己脸上。恶魔，世上为什么会有恶魔？如果没有恶魔，那么多人就不会死，没有恶魔他还可以在双亲跟前尽孝……
那双血红的眼睛又开始出现在他脑海里，还有一群倒在血泊中的人，当中还有他的父母。
我要复仇，我要练功，敖存天听到一个声音呐喊，一遍高过一遍。他努力想动弹，但头痛欲裂，手足瘫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好累，真的好累，可不可以休息片刻？就让我休息片刻，片刻就好……
敖存天躺在阳光里睡着了，他实在太需要休息一会儿给自己一个缓冲。
……
敖存天又开始做梦，这次的梦他可会有奇遇？
“哥哥，你陪我去喂金鱼好吗？”敖存天看见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她锦衣华服，乌黑的头发织了几条小辫子垂在肩上，手里拿着一个圆鼓鼓的包包，忽闪着大眼睛正站在他前面笑意盈盈看着他。敖存天在四周没看见其他人，那么刚才那脆生生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个小姑娘在叫自己。看着小姑娘清澈无暇充满期待的眼睛，他不忍拒绝她。
“小妹妹，你一个人出来的吗？金鱼在哪儿呀？”敖存天用孩子般的语气说话，脾气好的出奇。他满心期待小姑娘欢快跳起来笑起来的样子。
小姑娘没有笑也没有跳，甚至都没有瞅瞅他。敖存天来不及失望，因为他大吃一惊，他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
“我要练功不可以偷懒的，你自己去吧，刚好我在这里练功可以帮你把风。你爹来了我就大声咳嗽，然后你假装练功，那样你爹就不会罚你了。”
“嘻嘻……真笨，笨透了！你又不是老头子，一见到我爹就大声咳嗽，不等于告诉我爹爹我正在偷懒吗？你不会以为我爹跟你一样笨！”小女孩小脸一扬，长眉舞动着取笑他。
小女孩可爱的样子让敖存天忍不住大笑，这一笑又让他大吃一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姑娘开始不理会他，原来他根本发不出声音。那小姑娘似乎根本就看不见他的存在，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否存在，他觉得自己就是站在小姑娘对面的那个他看不见的男孩，只是他说的话小姑娘听不见，那个男孩说的话他控制不了。
敖存天脸一热，害羞地低下头，那个男孩的声音响起，“要是你爹爹来了，那我该怎么通知你？”
敖存天可以肯定自己就是那个男孩，他真实感受到男孩因该有的一切感知。
“我爹来了不用你通知我。罚就罚呗，又不是没被罚过，我才不怕！只要你愿意陪我一起受罚就行。承林哥哥，你愿意陪我受罚吗？”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敖存天，表情十分认真地问。
敖存天觉着小女孩的样子太好看了，粉粉的脸蛋弹指欲破，他想跟她说说话，可是男孩声音又出现了:“那好吧，你爹罚你时我陪你就是了。”
“真的？”小女孩高兴坏了，她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敖存天脸上亲了一下，微红着脸又说:“既然这样，你还练什么功？反正是要被罚的，我们一起去喂金鱼，然后一起受罚不是更好！”说完小女孩牵起敖存天的手就朝金鱼池跑去。
敖存天任由小姑娘拉住自己的手，他能感觉出来自她手心的温热。他看着她的后脑勺，小辫子微微晃来晃去，异常诱人，他很想摸摸那辫子，看看是不是手一放上去就给滑下来。他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着她的辫子，像是隔了无限远。
这是个很大很气派的花园，敖存天跟着小女孩来到一个金鱼池边。金鱼池很大，中间有座假山，那山很是精细，有亭有廊，有树有花，还有竹。敖存天想，他可能没有办法跃上假山，因为离的太远。
金鱼池里的金鱼真多，红的黑的还有绿色的。忽然一条硕大的五彩的金鱼游过来，敖存天不觉看呆了。
“承林哥哥，我们躲在假山上去，这样我爹爹来了就很难发现我们。”小女孩边说边拉起敖存天一跃而起飞向池中的假山。
敖存天吓得大叫，不过他的叫声小姑娘听不见。他忽然觉得小姑娘听不见他的声音也挺好，至少刚刚没有丢人。
在他们快跌入水中时，小姑娘抛出一条细细的绳子缠住靠近水边的一根树枝。
到得假山上，小姑娘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红色小灯笼递给敖存天。“承林哥哥，这只灯笼上我写了你的和我的名字，我要你把它挂在山顶的那棵小树上。以后我每次路过这里时都可以看到它，就像看到你一样。”
敖存天心里涌起阵阵暖意，他欲待接过灯笼。那个男孩的声音飘进耳朵。
“你看到这灯笼就像看到我一样，难道我就长成这灯笼模样吗？还是这么丑的一个红灯笼！”
温馨的感觉瞬间消失，敖存天恨不得揍那个小男孩几拳，可是他不能看见小男孩。
“你究竟去不去？”小女孩一手揪住小男孩的耳朵。
敖存天明显感到耳朵一紧，微微一痛。
“我去，去行了吧。我长得就跟这个灯笼一模一样！”男孩声音说。
敖存天拿起灯笼纵身上到假山顶，将灯笼稳稳挂在一棵小树上。
挂好灯笼他朝小女孩挥手微笑，却见小女孩在假山下着急挥手，胡乱打手势。见他没明白，喊道，“承林哥哥快下来，我爹爹来了！”
敖存天一慌，急忙跳将下来，哪晓得没把握好下来的力道，一脚把假山下一只石鹤的翅膀踩断落进水里。
“噗咚。”翅膀溅起许多水花落入池里，池里的鱼群被惊扰，纷纷拍着水波逃窜。而他借力跳过石头，在岸边落下。小姑娘一脸促狭的笑跑过来忙拉起他躲进假山中间的洞里。
敖存天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他闹她在这个时候还幸灾乐祸，伸手要打她，可恨的她伸过脸让他打。那如花笑靥，粉嫩脸蛋，叫他如何下得去手，一声轻叹，他在她鼻子上蜻蜓点水一指。
“谁在假山上，快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绮儿，你爹爹来了，怎么办？”
“你真怂！”
敖存天脑子飞快转动想办法，然而比他脑子更快的是小姑娘的爹。她仰起小脸怯怯一声“爹”把他的魂吓得不敢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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