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狂澜再起

　　数月前，在亚比伦王国首都墨尼的宫殿之上，众臣议论纷纷。

　　“陛下，您看？”身旁的侍从俯身对皇帝说道。亚比伦王国的皇帝贝伦克今年已四十七了，斑白的头发让他看起来虚弱不已。在年轻的时候，贝伦克便不擅长武技，之后只因膝下直到十五年前才有了第一个儿子，这才仍旧坐在这把椅子上。否则自己早就退位颐养天年了。

　　“诸位，奥比利王国那边发来消息，今日天灾军团活动频繁，似乎是在调兵遣将。而且据斥候所见，今日天灾的军营搞得十分庄严，看来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了。各位有什么看法。”

　　“陛下，我看理应派遣生力军前往前线驻扎。同时可以带去一批刚打造好的武器，以迎大战。”

　　“嗯。”贝伦克点点头。

　　“陛下，”一位孱弱的大臣上前一步，“依臣之见，既然天灾有强援要来，那我们也理应派出麾下大将，方可阻挡敌人的进攻。”

　　“嗯，也好，那李奥瑞克。”大臣中一人应声而出。高大、健壮的身躯甚至比兽人都要高一个头。与在场的一众文臣相比，如同一个猛兽盘踞在一群羔羊之中。“你马上带领三万大军前往前线，予你最高军事指挥权，有权自主调动前线二十万大军。”

　　“是。”李奥瑞克沉稳地答道。长年的征战让他的容貌染上了风霜，战场的风沙使他的体格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晒成棕色的皮肤更彰显了他武将的身份。

　　“那好，三天后，我率众臣给你践行。”

　　“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李奥瑞克并未退下。

　　“说。”贝伦克疑惑地看着这个他最得力的大将。

　　“臣恳请陛下下令，战线以各大城市为中心，向内收缩五十里到一百里不等。以便防守，同时将实力聚集在一起更容易进行调度，以便形成有力的反击。”

　　“准……”贝伦克陛下口中的“准”还未说完，下面便有文臣高呼。

　　“不可，陛下万万不可啊！此番作为岂非是示敌以弱？这还尚未开战便先降己方士气，况且战线收缩，若使天灾抓住机会，围住一城，岂不是孤立无援。之后再各个击破，则前线必破啊！”

　　“这……”贝伦克皇帝显得有些犹豫。作为一位少有征战的君主，贝伦克皇帝对军事战略方面的理解实在不怎么样，虽然有不少老师曾经教过他很多军事知识，但天资放在那里确实没有太大的办法。此时他眼神扫过下面的大臣，突然瞥见宰相对自己微微示意，顿时如释重负。“老宰相有何看法？”

　　“咳。”老宰相轻咳一声，上前一步。“臣以为，李奥瑞克将军说得不无道理，我觉得在不知敌方动静时，还是不要过于激进的好。”看样子，是站在军方这一边了，李奥瑞克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而刚才的大臣则是一脸的疑惑，但毕竟宰相作为王国最大的公爵，一旦开口和军方一致，那么这事就基本是定下了。

　　议事之后，之前的大臣凑到宰相身边，小声说道：“不知宰相您今天是否有何打算？”

　　宰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文臣武将历来不和，相互争执这事历朝历代常有，但是也要有个分寸。”宰相顿了一下，“难不成靠你一人去抵挡那天灾大军？”此人顿时冷汗淋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宰相头也没有回，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的公爵府。而这个只算得上子爵的小丑，则独自一个人回去揣摩今天的事情了。

　　“亲爱的，你又要走了吗？才回来一个月。”李奥瑞克的夫人正在为他收拾行装。

　　“大战在即，作为将军我只能把爱情放在一边了，只是……”李奥瑞克犹豫了一下。“只是什么？”夫人捋了一下发梢，抬起头看着他，丝毫不因为他话语中所隐藏的对情感的位置而生气。他望着眼前已经年过三十，与自己一起相濡以沫了那么多年的妻子，心里终究不忍心瞒她。“只是前线传来的情报中，送来了一些物品，里面有一丝自己很熟悉的气息，似乎就是最近来的大人物所带来的。不过天灾的大人物怎会与我有关心？”“会不会是查错了？”妇人担心地问道。李奥瑞克沉吟一下，“不清楚，不过那个斥候的领队跟了我十几年，应该不会察觉错的。哎，没事，不要杞人忧天了，走一步看一步，现在这样空想也没什么大用。”“好吧，你明日便要出征，早些休息，我下去理下东西。”“嗯。”

　　众臣如何为将士壮行且略去不谈，李奥瑞克将军在快马加鞭下，在短短十日便抵达前线，各项事宜吩咐下去。新旧士兵、换岗移防等交接手续陆陆续续地办完，只等天灾的动静。只不过近日天灾又变得与往日一样，近来也只是小打小闹，相互骚扰，这倒让这方一众将领摸不着头脑。

　　李奥瑞克盯着眼前的沙盘，大小不一的丘陵让他只觉得一阵烦躁。一块又一块的魔法标识此时反而加重了他心中的疑虑，没有奇怪的地方有时就是最大的疑点。但真正横在他心里的，还是之前提到的那股气息。此番亲自前来，印证了那份情报，这更加重了心中的疑惑。摇摇头，李奥瑞克在心底叹口气，近日天灾的平静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如今亚比伦王国被抵在前线，国内除了他没有什么能征善战的将军了，那些将军守成还行，但是在战争时代面对恐怖的天灾军团还是差太多了。摇曳的烛火照亮了他的脸，略显苍白的脸色和满脸的倦意却没有分毫减弱眼神中的那份坚定。揉了揉太阳穴，他走出了帐篷，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

　　“希望王国的先辈在天之灵能佑我子民。”下意识地，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将军。”身后的副官将他从出神中拉回现实。“嗯？”

　　“手下的将士都在抱怨伙食不好，加上近来的压力，防线已经开始有点松动了。”

　　“这个我知道，王国中文臣向来看我不顺眼，这次的后勤粮草派发的也不是什么上等的货色。你叫大家忍一忍吧。好在朝中的军务大臣和我关系不错，而且武器是关乎战争胜败的关键，这次运来的刀剑盔甲还是不错的。”顿了一下，李奥瑞克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只可惜我是平民出身，与那些贵族攀不上关系，倒是苦了手底下的这些兄弟们了。”

　　“哪里话。”副官正色道，“正因为将军您是平民，您才更加亲近底下的士兵，以往来的那些个贵族，也配叫做将军？一点苦都不能吃，什么年纪轻轻的男爵，连剑都提不稳。正因为您如此善待下属，我们才追随您的。再说，底下的兄弟们，哪个不是平民出身的。”说到这儿，他撇撇嘴。“只有贵族公子才一来就是军官呢。”

　　李奥瑞克将军的脸色稍微温和了点。副官继续说道：

　　“更何况如今陛下很赏识大人您，力排众议将您从平民提升带了大将军一职，更是授予您世袭伯爵的封号，那可是实地伯爵呢。只不过陛下却有时反过来压制您，对那些文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呵。“李奥瑞克将军笑了笑，“也是，你在这个位置自是不知道这些规矩的，我也是近些年来才渐渐悟出了门道。”李奥瑞克将军静静地望着这个跟了他很多年的副官，他行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就是性子太直了。“你可知君主最怕什么臣子吗？”

　　“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或者是贪污，目空一切的大官？”

　　“这些固然可怕，尤其是对昏君、庸君来说，可是你觉得陛下是那种人吗？”

　　副官思索了下，“不像，虽然贝伦克陛下武略不足，但治国还是有一套的，今年修养生息还是不错的。”

　　“对了，其实对于以上两种。只要不等贪官羽翼渐丰，一手把持朝纲，还是有办法补救的，毕竟他首先理亏，再者民心尽失。而外来强敌，倘若上下一心，又有何惧。”

　　“那……”副官对于这些问题向来没有什么考虑。

　　“功高盖主。”

　　副官一听，顿时一身冷汗。

　　“对于明君，他自是不怕那些人的。毕竟民心所向，何况皇室暗地里死忠于自己的力量又岂能小觑。想曾经百年前一位君主，留下朝中一位大贪官，数十年不杀，任其张扬。死前留下遗嘱于皇子：‘有朝一日国库匮乏，可取此人。’最后要杀，还不是就杀了。但如果民心不在，他一位君主，又能如何。”说到这里，李奥瑞克苦笑了下。“俗话说：‘拥有了爱戴自己的领民的贵族，才算得上一名真正的贵族。’近年来，我屡立战功，这点我是知道的。前些日子回去，不仅仅是为了家人团聚，同时也是为了表明我无意争功。你看看朝中大臣如丞相大人，他为文官之首有数十年，不一样勤勤恳恳地为官掌权吗？可有半点飞扬跋扈？”

　　“可是当今陛下如此开明，还破格——”李奥瑞克一摆手，制止了部下接下来的话。

　　“这乃是君王御下之道，无论他再开明，也是要用的。毕竟他担负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皇族。贝伦克陛下现在如此信任我，还给了我机会，赏识我，对我恩重如山。这点我从不怨他，这是他坐在那个位子上该做的。做臣子的，本就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

　　“那么那些文臣就是故意来刁难将军你的？”

　　“嗯，算不上刁难，一种牵制吧。毕竟朝中武将已无人能牵制我，自从*师罗坦德吉利被判为异教徒后，军事大权更是我一人独当一面。陛下让文臣压制我是应该的。”

　　副官沉默着。

　　“好啦，陛下已经很开明了，这么多朝以来可有军事上一枝独秀的情况？”副官摇摇头，此时的他心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陛下对我如此，我理应将长剑指向天灾，用天灾那些亡灵法师的头颅来报答陛下的恩情。”

　　李奥瑞克顿了顿，“好了，你也早时歇息，我感觉到大战……快要来了。”

　　副官面色一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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