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皇上万岁
楼志耀刚要反驳两句，就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愣了愣，对上站在场上的那个女人。墨色如瀑的长发被高高束起，一根极其简单的红绳让它顺着背脊往下，女人扭过头来，视线正无意间落在他身上，让人呼吸一滞。
这、这熟悉的装束……
楼志耀觉得不可能，绝对只是巧合。他刚与那人交过手，鬼面将军是穹紘的主力，不可能轻易离开。若是这样的人物来到舆国，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所以，这这应该只是个仰慕鬼面名声的女人一时兴起的模仿。
楼志耀正这么说服自己，却突然看到那女人微微笑了笑，她看着他，轻轻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一个雷劈从天而降，楼志耀当场傻在了原地。
旁人还在说：“怎么不说话了？”
楼志耀心想说你麻痹，人都在这边他还这么吹牛？
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端起一杯酒，道：“喝酒、喝酒。”
这一场阅兵本就是两人的较力，往大了说，是两个体系的对撞。皇帝想要自己的人表现出色，他也能够接机提拔尤如是，如此一来，便可以发展自己在朝中的亲信。祁子墨虽说在朝中名声不好，但大部分的人对他都有所忌惮，再加上他本人对皇帝的影响力，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算是一个真的庸才走到这地步，也会引起皇帝的担心。更何况皇帝这个位置本就坐的心虚。
年前先帝未亡之时，两人的实力就天差地别。无论是书院里的老师，还是朝中的大臣，都对祁子墨的聪慧表示赞叹。大家都认为，同是嫡出，祁子墨显然更加优于长子。祁文若当时也并非是庸才，他还是有些聪明的，只是在这样一个弟弟的衬托下，他的那么一丁点的优异也等同于没有。
挫败之下，他开始选择逃避。无论是功课还是朝政，他都不上心，而时间一长，他也逐渐坐稳了庸才这一名声。
发生转变是在他十五岁那年。
十一岁的祁子墨不知道被母妃说了什么，从房间里出来，就直接找到了他。祁子墨这样说：“皇兄，从今天开始，你要变得聪明起来。”
聪明？
怎么变聪明？
他本就是个聪慧的小子，只是在这样光环的衬托下而黯然失色。若是要维持长子的风采，对另一光源掩盖不过，就只能选择削弱。
起初一两年，皇帝是心怀感激的。他的弟弟为了他而放弃了什么，他自己也清楚。所以他补偿性地对他更好。
而渐渐地，这个位置坐的久了。坐的多了，就有了一些迷失。
他想牢牢抓住自己的位置，害怕某一天，会被人发现，其实他不够资格。他是抢了另一个人的东西，死皮赖脸的不肯让开，而越认识到自己的自私，心底逐渐有个声音，开始对那人表示不满。
他为什么要如此优秀？既然已经是个王爷，为何还要多管闲事来处理朝堂？
既然他要藏拙，为何不肯彻底退出？
而云天这一次的良好表现，则是更加加深了他的这个想法。
祁子墨身边已有很多优秀的人追随着，他的那个月卫也几乎都是死忠，然而如今有多出这样的一个将才来，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皇帝的笑容已经勉强，他已经开始后悔几天前为何要将这人救下来。
云天的视线一瞥，看到坐在另一边的祁子墨朝她摇了摇头，她的眼眸一暗，叹了口气。副队长听到很轻的一声：“抱歉。”
什么？
副队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觉得肚子一个吃痛，整个人蜷缩起来。
“啊——”
云天一脸讶异，乱了方阵，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副队脸色苍白，瞪大了眼睛一脸迷惘的看着云天——为什么突然打他？
云天着急的前来将他扶起，原先平稳有秩序的小队也有了一丝纷乱，几人交头接耳的，显然是没有想过面对这种突发状况该怎么处理？其他人的视线也看着这边，不知道是从哪钻出来一个人，大喊了一声：“副队一定是刚刚吃坏肚子了！”
吃坏肚子？
可稍前他们都在站岗，哪来的时间吃东西？
皇帝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道：“你们敢擅离职守？”
云天一脸完蛋了，被抓到了，刷的一下跪在地上，道：“皇上饶命。”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磕了两个头，道：“民女、民女……”
皇帝怒道：“好哇，国宴如此重大的事情——”
皇帝正要发怒，旁边尤如是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他甚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现在云天不能被问罪。国宴前出去偷吃一顿其实没什么，只要不被发现就没有问题，因此他也没有怎么注意这些小事。鬼知道云天这队伍怎么回事，还会有自爆模式的？
只是云天被问罪了，尤如是也会被拖下水。所以他抢在皇帝开口前，也跟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还是先召太医，人命关天啊。”
皇帝以为他的意思是担心国宴上出了人命，于是语气一转，道：“选御医，带人下去治病。”
“谢皇上，皇上仁慈，乃是万民之福。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天一跪、一喊，她身后的小队也跟着跪、跟着喊，这一小片人一万岁，就跟感染细菌一样，旁边的人也跟着喊万岁，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眼前已经跪倒一片。使者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在这样的场面下，也有些犹豫地站起了身，彼此对视一眼，朝着皇帝行了个礼。
一时间，空气沉浸。
祁子墨头对着地面，听到从头顶传来的一声威严的：“平身。”
他略感疲倦地闭上了眼。
…
祁子墨十一岁那年，皇后将他喊到了屋内。
巨大的房间充满着佛音烟雾，皇后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口中念念不断。感觉到他到了，她才缓缓睁开了眼。
皇后一直很疼他。这个女人或许有狠毒的时候，但在他的面前，却一直是个慈母。
－－－－－－题外话－－－－－－
我可能……就是比较喜欢正直的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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