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海晏河清（三十）
在画屏的催促下，不多一会儿，殷湛雅他们就赶到了大门口。
收拾好的马车行李都被人给围在了一块儿，他住所的门口挤了好些人，看起来像是一大家子。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抹眼泪，两位老丈老太拄着拐杖，剩下的一个坡脚的青年人则是在殷湛雅出来的当头便一言不发。
看着视线里满当当的人头，殷湛雅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更是不知道该干什么。
让他们回去吧，一群人就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你，也不忍心，和他们说话吧，半天推出来一个，他这还没说几句，又哭上了。
殷湛雅甚至忍不住想，这要是真是来找事儿的多好，直接打一顿就好，免得大爷他还这么头疼。
“你说这还有一个能说话的不？”
殷湛雅无奈的转身向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凌曜问道。
凌曜笑的眯了眯眼，无辜的回望。
也不知这厮是用什么黑科技，顶着么一张惹人注目的脸，愣是没几个能注意到他。
哪怕是在人群中也一样，存在感，几乎为零。
殷湛雅想了想，要是他有这种能力……
“想什么呢你！快回神。”
刚开的脑洞似乎有点大，一时没能关上的殷湛雅傻了一下，被凌曜轻轻掐了一把腰。
“低头……”
随着凌曜的视线，殷湛雅低头，就看见了一个矮墩墩的小胖砸牵着身后妇人的手，正费力的仰头看他。
眼睛里是满满的代表崇拜的小星星。
被小正太萌萌的眼神有些闪瞎了的殷湛雅更想哭了——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让不让人回家了。
当代某著名作家曾说过一句话，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所以误认为自己是个勇士的殷湛雅深吸了一口气……
刚想说话，就被孩子身后突然跪下的年轻妇人给吓住了。
“这是干什么？”
她连忙去扶起对方，“大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我们先……”
“大人啊……”
年轻的妇人擦了擦眼泪，拉着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孩子让他也跪了下来，哽咽着说：“民妇那个当家的去的早，这孩子一直是民妇全家的心头肉，这次水害孩子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得了伤寒，若不是后来有您的药，恐怕就活不下来了，昨日听说您今天就走，觉得一定要带这孩子来送送您……”
“岩儿快来，给大人行礼……”
胖墩墩的孩子先前看着自己的母亲跪在地上哭了，可能是被吓着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攥的拉着母亲的衣角。
“这……”殷湛雅卡壳了，她实在是有些不解，灾后分发药品，重建建筑，这不都是跟平常的事儿吗，为什么会有这种效果。
“其实，本少……官也没做什么，大姐还是请起吧……”
“怎么会呢……”妇人抬起头，“大人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不仅仅是我们这一家，这禹州城内不知多少百姓是因为您，才能保全一命的……”
“是啊是啊……”
“多亏了大人我们才能活下来呢”
“您的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
殷湛雅的一句话，像是开启了众人的话匣子，原先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的几位纷纷加入了花式赞美的行列，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过最让殷湛雅觉得可怕的是……
“凌曜！你有没有发现，人好像变多了……”
原先只有十几个的围观群众队伍突然开始壮大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参与进来。
凌曜：“……”你才发现的吗
“哎我说……你们让不让我走的啊？”
眼看着太阳慢慢上了山，殷湛雅简直要给这群人跪下来。
他本来计划今天早上走，按着原路，也差不多就是几天之内一定会到，但是现在好死不死门被堵了，这让他怎么弄？
被殷湛雅要走的消息给刺激的更激动的老百姓们，马上自发的聚集到了一起。
“大人您要走了？”
“大人别走啊……”
“大人……”
“大人我们不想您走……”
杂乱无章的声音从四周响起，还夹杂着孩子的哭闹声，吵的殷湛雅脑仁疼的不行。
要忍耐……要忍……忍……
凌曜轻轻握着殷湛雅的手，安慰道。
看着殷湛雅紧紧皱着的眉头，凌曜突然有些后悔，他这样……是不是做错了？
感受到凌曜的担心，殷湛雅回握住了她的手，几乎是用尽全力的，好像是在发泄一般。
“湛雅……”凌曜仗着系统的“隐身”功能之便，索性绕到了殷湛雅的身后，用一种不会让人看出端倪的姿势，整个抱住了她。
被熟悉气味包裹住的殷湛雅稍稍冷静了下来，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些。
她深吸了一口气，微笑：“吵个屁吵！老子只是回趟家你们哭的和给老子送葬一样是想干什么！”
信不信老子把你们全剁了喂狗！
似乎是被殷湛雅突然的脾气给吓了一大跳，吵吵嚷嚷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大人……您，您不是要回去了吗？我……我们这不是舍不得您吗？”
被退出来当代表的年轻人欲哭无泪，这是怎么个情况啊，他他他害怕啊。
“舍不得个屁！”
殷湛雅不多的耐心终于挥霍一空。
于是……除了妇女幼童老翁们被送回了家，估摸着起码几百个年轻人被他们所敬仰的大人给留了下来……
上了一节生动形象的课。
然后在一群人生无可恋的脸色中，潇洒的启程，上路。
于此，禹州之事告一段落，殷湛雅他们也踏上了回京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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