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海晏河清（二十九）
“你早知是这种结果？”看了情绪有些崩的王岳，许敏之捂着袖子轻轻咳了几声。
“是又如何？”殷湛雅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了。
“他们知道你的目的吗？”此刻的许敏之褪去了身上一贯披着的好人皮，露出了她最真实的一面。
仿佛一条吐着信子，在暗处窥视的毒蛇，阴冷，狠厉。
只要猎物稍有放松，便一口咬住他的脖子，注入致命的毒液。
“不装了吗？”殷湛雅歪了歪头，看着许敏之笑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下去呢？”
能让殷哲瑞都忌惮三分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好脾气的，在禹州担任十几年的州牧，还能打压风头正旺的五皇子的心腹，许敏之的城府不可谓不深。
“事到如今我还装什么？”
许敏之冷笑道。
“嘛，也不是没有别的路了，比如说弃暗投明投奔本世子，不是也不失是个好主意吗？”殷湛雅突然抛出的橄榄枝，让许敏之有些犹豫，如今他真的只剩下了两条路。
一条是仗着手里殷哲瑞所忌惮的东西保命，另一条就是投靠殷湛雅，等到殷湛雅登顶之日，也就是他雪耻之时。
但是，殷湛雅可靠吗？
一个王爷之子？
在有着两个巨大竞争对手的情况下，真的有机会成功吗。
“怎么……许大人心动了吗？”
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许敏之，殷湛雅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表示她已经听累啦，再不给个回复，她老人家就要回去休息了。
“我……噗——”
许敏之还想说些什么，然后在开口的瞬间，突然一阵腥甜涌上喉咙，他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暗红色的，夹着血块的鲜血。
王岳早在之前就已经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了，此时也不免被吓了一大跳。
许敏之面色煞白，颤抖的手指一次次试图抬起，想要指着殷湛雅问她为什么。
“你……我……有毒”
最终许敏之还是没有将自己的问题问出口，就咽了气。
看着渐渐冷去的尸体，殷湛雅笑了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带着她家今天一直充当花瓶先生的凌曜走了。
当走出地牢的时候，一直萦绕在周身的丝丝冷气终于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暖融融的阳光。
“故意的？”凌曜沉默了一路，突然开口道。
“嗯，故意什么？”殷湛雅明知故问，转头冲着身侧的凌曜邪邪的笑。
凌曜挑了挑眉，“你一开始就没想过留着他的命对吗。”
“嗯哼，然后？”殷湛雅停下了，拉着凌曜向别院的小花园走去。
“然后？”凌曜想了想，“你早就猜到了以许敏之的自负，定然不会认为你会真的对他下手，所以他才敢吃你送去的东西，才能让你得手。”
“还有一点你没猜到哦”殷湛雅走在凌曜的前头一点点的地方，凌曜看不见她的脸，只能见到不停甩阿甩的马尾。
被殷湛雅的马尾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凌曜很给面子的问道：“是什么？”
“当然是殷哲瑞，他的主子不想让他活啦，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这么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放在这，估计不用我动手，殷哲瑞自己都要憋不住了。”
“所以你直接一杯毒酒送许敏之上路的办法还真是不错，一力降十会，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凌曜笑了笑，拉住了殷湛雅的袖子，停下了脚步，侧身附到殷湛雅的耳旁，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演反派演上瘾了呢。”
阳光正好，现在的小花园可以说是四季中最美的时候了，然而在含笑而立的凌曜的对比下，似乎又变得有些寡淡黯然。
如此美人，就连殷湛雅都有些微微失神，殷湛雅还是没忍住暗骂了声妖孽。
“时候也不早了，走吧走吧，回京。”
殷湛雅回过神来，转过身若无其事的揉揉发红的耳朵，拉着凌曜的袖子就往回走，一路上一次头都没有回，所以自然是没有看见凌曜嘴角挂着的那抹得逞的笑。
看来……多看看书还是有好处的嘛。
“公，公子……呼……呼”
殷湛雅他们刚接近了小院子，一抹淡紫色的人影步伐不稳的向着她们跑了过来，然后在凌曜黑着的脸色中，撞进了殷湛雅的怀里。
“怎么了？”殷湛雅温柔的揉了揉画屏的脑门“撞到了，疼不疼？”
画屏的脸红了红，心里止不住的泛甜。
“还。。。还好，不疼”
凌耀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勾起嘴角朝那对“狗男女’冷笑“既然不疼你们还要抱多久？需不需要在下给你们让个地方。"
"你火那么大干什么？”殷湛雅放开了怀里脸色爆红的画屏，带着笑意的看了一眼凌耀。
“你管我！”
画屏看着这两个神仙又有要吵起来的样子，突然就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连忙抢在他们开口之前抢先说道：“少爷不好了！咱们，咱们府门口被人给堵住啦。”
“啥？”殷湛雅愣了愣，心道自己虽然脾气不好了点，但也不至于被人恨的连走都不让走吧，况且前两天大家伙们的态度不都挺好的嘛？
“他们带了多少人？我们这里人手够吗？”
“哎呀”画屏一拍脑袋，“都怪婢子没说清楚，那些乡亲们是来为您送行的啊。”
“送行？”
自小作孽打架的事儿干多了，一听有人堵他家的门，条件反射就是找人打回去的殷湛雅懵了。
这是什么新操作？
我能把他们打回去吗？
“你可以试试”
凌曜的声音清冽如初雪，冻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殷湛雅一激灵。
啧，这家伙怎么最近脾气和胆子都见长。
殊不知凌曜现在正在气头上呢，和殷湛雅之间失灵许久的感应突然又好了，凌曜还没高兴一下，就听见了这番让他忍不住扶额的话。
什么叫能不能打回去？
那是你能打的吗？之前不愿意回去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松口愿意回京，你是想被遣送回去是吧？
看着凌曜有些黑化的模样，殷湛雅摸摸鼻子笑了笑。
“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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