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海晏河清（二十）
顺利回到客栈，包了个单独包厢，坐在沿街的二楼窗前，楼下是来来往往的人潮，各种吆喝声，交谈声不绝。
“世子，可要去查？”
一直站在殷湛雅身后默默不语的侍卫开口说道，语气是毫无感情的冷漠。
“不用”殷湛雅结果侍女手中递过来的一封信，小心的拆掉。
信是许久不见面的温澜清所寄，上面说她三王府的牡丹今年因为点意外只剩了一瓶，可怜他等了那么久。
“现在留着他我们还能钓一条大鱼。”
殷湛雅仔仔细细的看完了手里的信，然后又原封不动的装会了信封，准备写回信。
“画屏，研墨。”
被一身粉色襦裙衬的无比娇俏的美人一愣，随后想到这是在叫自己，于是便听话的上前磨墨，可能是还不太熟练，自己的衣袖上沾上了些许墨渍。
“有心事？”
殷湛雅手上写着回信，头也不抬的问道。
“流萤没有……只是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那天殷湛雅在看流萤埋汰了一阵王岳，顿时觉得这小姑娘还挺不错的，心思活泛，而且琵琶弹得好……买回来养养也不错。
于是上善楼少了一位流萤姑娘，而殷湛雅的侍女队伍里多了一个画屏妹妹。
殷湛雅自认是举手之劳，在画屏的心里却相当于再造之恩了。
她一介青楼女子，哪怕谈琵琶的手艺再好，等长大了，还是逃不出卖身这一地步，都她做好了以后自己给自己赎身的准备，大不了……
谁知道这个对她来说近乎遥不可及的梦想就这么被随意的实现了。
顿时她看殷湛雅的目光变得有些火热，她确实是无以回报，唯一有那么点价值的，可能就是这条命了，如今，这条命她打算双手供给这个人了。
“有什么真不真实的”殷湛雅嗤笑一声，“既然我把你买了下来，你也就是我的人了，本世子长那么大，别说我的人，就是我的狗，都没谁敢欺负的。”
狗：“汪汪汪？”特码的殷湛雅你泡妹子又扯到我干嘛？
“公子……”
画屏被感动的眼泪汪汪，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惹得一众人心疼不已。
当然这一众人指的就只有这房内的两个侍女和坐在不远处努力看公文的刘大少爷。
刘元酸溜溜的看着殷湛雅那边花式哄妹，而自己只能苦逼兮兮的工作，只觉得感受到了来自老板的暴击。
于是刘大少爷不定期犯浑时间到，只见他迈着优雅的动作起身向殷湛雅身边走去。
“算了吧，主子你之前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刘元学着殷湛雅平时的样子，手执一把黑纸扇，遮住了大半张脸，漆黑如墨的扇面和白皙的肤色有着鲜明的对比。
“现在呢？本公子不仅到处因为你受气，还得任劳任怨的给你收拾烂摊子。”
“嘿嘿修远，我们俩什么关系，用得着那么见外？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吗？”
刘元：“……”脸还是那么大，呵呵。
画屏在风月场听惯了类似的话，吓得脸都白了，难道那个拿着扇子的年轻男人和她刚发誓要效忠的世子是……那种关系吗。
明显想多了的画屏不敢在这时候多言，只好脑子放空默默回到原位。
殷湛雅和刘元开了一会儿玩笑，招呼了凌曜来自己身边给他梳毛。
“这个时节，恐怕府内的牡丹，都快要开花了吧。”
气氛一时静谧，殷湛雅突然开口说了句与此刻之景风马牛不及的感叹。
刘元眼尖的望到了殷湛雅桌子上那封被压了一半在书下的信，心里稍作盘算，猜到估计是京里那位温公子寄来的信。
牡丹开于五月，而潮汛开始的时间，也是五月……
每年的五月中旬，整个禹州城的百姓都会往禹州城最高处聚集，官绅富商带上女眷仆从，平头百姓则是打包好家里为数不多的粮食与衣物匆忙上山。
在山上熬过一个月直到大水退去，然后下山，吃着朝廷的赈灾粮款直到种下去的粮食收获，静候下一个潮汛的到来。
“简直是荒谬”殷湛雅听完了画屏的描述，皱了皱眉头，难怪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谁真正治得了禹州水患，一开始他以为不过是官员贪污灾款，昧了修筑河堤的银子，没想到这居然不是主要原因。
画屏有些无措的看着殷湛雅，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让她如此生气：“公子……这里，难道哪里不对的地方吗？”
“不对的地方？”殷湛雅强压下了心里的恼怒，不对着无辜的小姑娘发火。
“你见过种了一亩粮食，因为有半亩地缺水，不去浇水反而是拔了眼不见为净的道理吗？”
这才是殷湛雅最生气的地方，朝廷每年拨给禹州的银款，居然没有一分用到了修堤防洪上，就任由那破了一个大口子的堤坝杵在那儿，肆虐的洪水践踏着万物。
或许现在看不出什么大问题，但是以后呢？
来自后世的殷湛雅比谁都清楚环境遭到破坏的严重性，洪水的每一次来临都会带走大量的泥沙，或者在某处沉淀下厚厚的泥土。
沿岸的植物早就被毁的一干二净了，这么下去，以后来临的洪水只会更猛，终有一天，那座如今庇佑着禹州百姓的大山也会倒下，到时候伴随着灾情而来的疫病、暴民……
殷湛雅垂着眼眸看着酒楼“卓一，联系一下你那头的人。”
越想头越疼，这趟浑水蹚的有点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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