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支援
“凔！”领兵将佐抽出佩剑，向前遥指，沉声呐喊，“杀！”
“杀啊！”阵前刀盾兵鱼贯而出，当先和两侧兵士高举盾牌，居中兵士把竹梯举过头顶向前疾跑。
“呴！呴！呴！”变成数个横队，步弓手从嗓子中发着节奏的吼声，半开着步弓踏着碎步，如波纹一样前推。
作为中坚的长枪兵则排成方队缓慢前进，各自呐喊不断。
方国安是八千人在同时平行推进，企图一举攻克钱塘城外的两座营寨，拔除这两座占据要地的钉子。
明军右翼张煌言仗剑而立，此役，张煌言以兵部主事领监事官，督战右翼战事，有先斩后奏之权。在他身后，张远带着柴向东、娄东水、崔大力等人正在观战。
当先的刀盾兵跑到清军挖成的壕沟前，纷纷放置云梯，正准备搭桥，突然“噗通”一声，地面一下子陷落下去。原来清军早布下陷坑，只以薄板、泥土覆盖，多人上去支撑不住顿时塌陷。
坑下削尖的毛竹立刻穿透了数人，鲜血充盈了泥土，哀嚎声不断，令人咋舌。
“继续！任何人不得停止！”领兵官大吼一声，命令刀盾兵继续搭桥。
“轰！”营寨上弗朗机炮开始射击，带着啸声，炮弹不断砸落，所幸威力不大。
“填平陷坑！”已经放下云梯的刀盾兵又接到了新命令，立刻开始从陷坑四周向下填土。
落在陷坑中的轻重伤兵，眼看着成块的泥土从上边落下，徒劳的高喊，却只能吃进满嘴的泥土。战斗中不是杀就是被杀，没有任何怜悯，即使是对自己人也同样。
“传令，让出通路！后军加紧输送物资！”张煌言对着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得令的亲兵立刻跑开。
张远看着忙碌的各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陪同的众将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随着刀盾兵往来不断的填沟跨壕，依靠大量的竹梯木板，营寨外的壕沟阻拦作用越来越小，双方的步弓手开始激烈对视，钱塘城头的红夷火炮也开始支援营寨的清军，不时有一柱柱轻烟冒起。
一上午的时间里，明军伤亡数百，随不说惨重，但是也可观。
战至下午，张煌言所在的右翼明军已经杀到对面的营寨之下。竹梯搭在四米多高的木墙上，双方激烈的厮杀，墙头上双方的士兵，不时有人被己方的弓箭误伤或者误杀，但是谁都没想要退后。
“嗖！”总兵官田雄一箭射出，却擦着一名明军小校射中了一旁的清军后背。没懊丧，只把手中的步弓一扔，“兄弟们，守住！”
“杀了那个当官的！”刚刚那明军小校挥手，向着田雄一指。身后登上城墙的明军，立刻奋力向下杀来。
见到明军已经杀上城头，张煌言心中暗暗高兴，只要拔除这营寨，明军就可以直接威胁钱塘城了。
经历过江阴城战，张远自然知道杀上城头并不能代表胜利，关键是的看守卫的有生力量，看了眼明军城外猬集的长枪兵，并没有足够的云梯登城，只是在观望后，便忍不住想要提醒张煌言，现在需要适当的调整兵力，以防有变。
就在这时钱塘城门突然大开，梅勒额真朱马喇带着五百满清骑兵疾驰而出，向着张煌言这边冲过来。钱塘城外的开阔地，成为唯一适合骑兵奔驰的地域，朱马喇这支骑兵果然成了奇兵。
“嗖嗖！”骑射而来的清军送出一片箭雨，城下的明军士兵顷刻被射倒一片，剩下的士兵惊呼一声大有崩溃之势。
朱马喇并没有带领满清骑兵强攻明军，而是立刻绕开迂回，只以机动的骑射来打击明军。
“步弓手！”明军即刻调整，步弓手前出准备开工放箭。
此时的朱马喇立刻因时而变，抽出马刀一马当先的杀向明军步弓手。
“杀啊！”后续的清军骑兵也高声呐喊起来。
五百把雪亮的马刀闪闪，马蹄声也沉闷的响起。瞬间，清军骑兵就戳穿了明军步弓手的战线，接着开始砍杀起来。
“不好！”张远和张煌言同时惊呼起来。
明军的长枪兵，虽然是中坚，但是却多是缺乏训练的新兵，见到满清骑兵杀入，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变，方阵隐隐有了崩溃的迹象。
“朱马喇大人支援我们了，杀！”见到城中骑兵杀出，田雄顿时大喜，指挥着手下清军奋力反击。
已经杀过墙头的明军被清军的反击逼住开始后退，先前那名明军小校被清军刺中数枪，最后一枪挑破了肚皮，肠子落出数米。当人被从城头顶落时，一节肠子仍然挂在城头的木桩上。
“啊！”张远看那明军小校阵亡的凄惨，忍不住吼了一声，双拳紧握。
同样看着战事惨烈，张煌言又命令小校传令督战，命令不战而退的将官立即斩首示众。
朱马喇的清军骑兵把明军的阵势搅得大乱，奋战了一日的战果，在傍晚的时分功亏一篑。鸣金收兵后，明军伤亡两千余人，大多是有经验的刀盾兵和步弓手，而长枪兵阵型数次崩溃，已经把明军的外强中干暴露给了清军。
看着明军潮水般退下去，钱塘城上的张存仁不禁笃定下来，看样子明军虽众，但是缺乏攻坚重器，自己只要死守钱塘，把明军拖在城下，也许还能成就一番大功。只要贝勒们的大军及时杀到，城外这十几万明军就是瓮中之鳖。
城外，张煌言面色如水，默然看着众多兵士回营。此战，明军将士打的坚决，虽然算不上有何战果，但是也把清军的战术摸了清楚。清军明显以两翼营寨为犄角，城内的满清骑兵为机动兵力。这种战术虽然简单，但是也切中明军要害，因为明军虽然势众，但是兵员缺乏训练，调度不灵，有失机动。
同样回营的张远也在思虑之中，守卫江阴时张远还未曾有这种感受，现在攻守易位张远感觉自己有点体会到张良佐当时的心境了。强攻坚城不异于飞蛾扑火，以血肉之躯前仆后继虽然壮烈，却也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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