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蟠桃是个好东西
依皇采桃子的手一顿，眼睛都不敢朝朱砂看，耳根通红，脸上完全没法儿遮掩的害羞，她支支吾吾地说：“什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才两百多岁。”
朱砂见她这模样就知道依皇多半是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这个人是白止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在心里默默地为白止捏了把汗之后，朱砂又问她：“那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依皇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
朱砂突然想起来刚才在凉亭里看见的陆七，而她见到依皇和陆七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于是她又问：“你是不是喜欢陆七？”
篮子掉在了地上，里面已经摘了的两颗蟠桃滚到了朱砂的脚边，朱砂见依皇有些无措地站在那儿，头都不敢抬了，完全没有之前与申未然吵架时的盛气凌人，更没有面对一众教学院同学们的骄傲自信。
反而像是……被人戳穿了心思的无所适从。
朱砂将蟠桃捡了回来，放在篮子里后，又将篮子还给了依皇，知道自己的这三个问题已经将依皇心里所想全都问出来了，她脸上扬着笑，采了旁边的一颗桃子后，说：“没关系，我不会乱说的。”
依皇垂头，嗯了一声后继续乖巧地摘桃子，朱砂看着依皇的背影，眉心微皱。
喜欢谁不好，喜欢陆七？
陆七来天庭没多久，可是除了朱砂、宁川、荀越之外，还往外送了好几次珍珠，虽说在比试时大家都知道他登徒子的脾性，没人愿意收他的珍珠，可光是他这种作为，朱砂就不看好。
依皇年纪轻轻，身边唯一有点儿能耐的妖就是陆七了，小女生有点儿崇拜心理可以理解，但愿不是真的非常喜欢，省得到时候被陆七这性子伤了心。
采完了蟠桃，朱砂就与依皇一同离开了蟠桃园。
出来的时候，蟠桃园门口站了一排仙女，为首的看上去还是个仙官的位置，恐怕是专门负责蟠桃园的。
见到朱砂出来了，脸上立刻带着笑，上前两步就喊朱砂‘小妹妹’。
“小妹妹，，不知道你刚才给我们的是什么？怎么那么神奇？原本以为已经养不活了的蟠桃树都开花了，能不能告诉我们秘方，以后蟠桃园的大门，都对你敞开。”
朱砂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秘方，这是荀越给我的。”
“荀越？”那女仙官听见荀越两个字，先是愣了一下，身后的仙女们率先尖叫，女仙官才猛地反应过来：“荀越给你东西了？！”
朱砂被这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就见那一排仙女各个儿都显得脸色不好，好几个在那儿咬手绢跺脚，为首的女仙官用一副鄙夷的眼神打量着穿着上霄学院校服的朱砂和依皇。
“你？就你？！还能和荀越认识？！”
“还有没有天理了？她是上霄学院的哎！”
“就是就是，我们六界第一美男子，怎么会给你东西呀。”
“该不会是你抢的吧！”
“如果是百花君，能救活蟠桃树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朱砂一脸懵然地看着这群仙女，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小妹妹地喊她，一副有求于她的样子，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在那一群女生叽叽喳喳还在讨论为什么荀越会给朱砂东西的时候，朱砂就拉着依皇赶紧离开了蟠桃园。
远离了那处，朱砂才松了口气，伸手掏了掏耳朵，将方才听到的不好的话全都抛到脑后。
依皇朝朱砂看了一眼，眨巴眨巴眼睛，随后笑了起来：“你和荀越在谈恋爱啊？”
朱砂的脸骤然一红，舌头都打结了，你你你了好几下，，本来是向让依皇别乱说，后来想了想上次两人在夜色里聊天的场景，于是转而娇羞地往地上跺了一脚：“你别乱说，还没呢。”
依皇长长地哦了一声，伸手戳了戳朱砂的肩膀，然后说：“你的事儿我也不会对外说的。”
朱砂捂脸侧头回答：“你对外说也没所谓。”
依皇还是头一次见对方这个表情，回想起之前在比试时期一棍子就可以将宁川的千叶过全都扫开的人，再看现在……都开始扭捏起来了。
依皇一边笑一边抖了抖肩膀：“好了，等会儿就该吃晚饭了，咱们快回去吧。”
朱砂朝天边看了一眼，正是晚霞时分，红云遍布，太阳落下去了一大半，剩下个边儿，远方的悬天宫尽在云层之中，金色的瓦片上闪着光，倒是分外漂亮。
她突然想起来荀越，于是对依皇说：“不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儿要去办。”
依皇见朱砂高高兴兴地从路口与自己分开，回教学院的路往下，她却直往上走。
依皇对朱砂的背影问：“你去哪儿啊？”
朱砂已经跑远了，没回她，依皇看向自己篮子里的蟠桃，抿嘴笑了笑，也不在意朱砂去哪儿了，反正总没人能欺负得了她就是了，自己带着蟠桃，回上霄学院与人分着吃去。
朱砂赶着日落，一路上了离恨天。
离恨天下面那层的守门天兵都已经与她熟识了，看见她就跟没看见似的，等朱砂走过去了之后，才与对面的兄弟说：“你看，又是她，我觉得恐怕是太上老君要收她当徒弟了。”
对面的天兵打了个哈欠：“你说什么？”
“……”朝天白了一眼：“没什么。”
站在离恨天的水镜前面，朱砂刚准备进去，就听见有人在说：“等等！抬脚！”
朱砂低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吹了口气才在阶梯上看见了阿翁，好久没见，阿翁的胡子似乎又长长了。他左手托着胡子，右手杵着根小树枝当拐杖，仰着头看朱砂：“差点儿踩到老人家了知道吗？”
朱砂蹲下说了句不好意思啊，然后就将阿翁拿在了手上。
“哎？哎！你干嘛？放我下来！”阿翁连忙开口，看见距离阶梯又那么高之后，吓得不敢再动了，心想自己一把年纪了被朱砂这么拿在手上实在是丢人啊！
过了水镜，朱砂看着眼熟的两根长矛，也不躲了，笑眯了眼睛说：“两位大哥好呀，吃晚饭了吗？要不要吃颗蟠桃呀？”
“蟠桃？”两位守门神同时将手中的长矛放到了一边，两双眼睛笔直地盯着朱砂手中挎着的篮子，也不管朱砂另一只手上攥着‘人质’阿翁了。
朱砂心想自己以后恐怕得经常往这儿跑，故而贿赂一下守离恨天水镜门的两位守门神。人家吃人的嘴短，更何况蟠桃不是什么寻常东西，人家西王母的蟠桃盛会才有机会能吃到的东西，就这么送给他们吃了，以后定然不会随便阻拦她。
果然，两人在接朱砂递过来的蟠桃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看朱砂一个篮子里面有十颗蟠桃，还以为朱砂是某个富贵神仙家的独生女呢，只是没想到为什么会被分到上霄学院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守门神甲拿着蟠桃擦了擦上面的毛。
守门神乙也接过了一颗：“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朱砂哎了一声：“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以后常来，还得麻烦两位大哥不是？”
“小事儿，都是小事儿。”守门神甲说完，张口就咬了下去，桃汁儿顺着嘴角流出来了点儿，他赶忙伸手擦着，一点儿也不舍得浪费。
守门神乙没急着吃，还记得事儿，于是问朱砂：“你是来找荀越的吧？”
朱砂点头，守门神乙招了招手：“走，我带你去找他。”
朱砂笑弯了眼睛，早知道这么容易贿赂，她前两次何必低声下气呀，于是握着阿翁，乐颠颠地跟着守门神往荀越的住所去。
阿翁还在反抗：“带着我做什么？！放开我嗷——”
“别闹，梅林里有好多女花灵，我带你涨见识。”
朱砂已经有许久没过来了，自从妖族入了上霄学院之后，她就没怎么出过学校，偶尔想见一见荀越，还会被慕小小拖着教她点儿本事。
这回过来，梅林里的梅花大部分都谢了，枝头上长了好些个青梅，小小的，大约才鹌鹑蛋大小，表面还有一层绒毛，满园都是清香。
守门神没为难朱砂，直接让她进去，自己擦了擦蟠桃说：“他现在在休息，本来是不能打扰的，不过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你别吵醒他，坐在旁边等他醒就好了。”
朱砂一听荀越在休息，立刻抿嘴点了点头，手上的阿翁还在嚎叫，朱砂赶忙拍了一下他的头：“别叫，他在休息呢！”
“我要回家！”
朱砂握着阿翁：“看你小老头儿可爱，本来是想让你在梅林里面找女伴儿的呢，你还不乐意了。”
阿翁哼了一声：“谁稀罕，我这么玉树临风，当然受欢迎啦！”
还没走的守门神点了点头：“是的，阿翁的那个园子里，所有女花灵都喜欢他，不然他不会经常出来躲着她们的。”
朱砂：“……”
低头再看向阿翁，虽然小小一个，虽然大把花白的胡子，不过的确算是小老头儿中比较好看的那种，听他又嚎又叫，干脆将他交给了守门神，让他离开，省的等会儿吵醒了荀越。
守门神把阿翁带走的时候，朱砂还看见阿翁趴在守门神的手心哭着说：“她就不是个女人！呜呜呜……”
等两人都走了，朱砂才顺着梅林中的小路一路往湖边的凉亭而去。
远远地就看见凉亭的白色纱幔垂挂下来，遮挡了四边，微风吹过，偶尔会飘起边角。凉亭边上又多开了几种花，天气渐热，月季开了许多，红粉不一，簇拥着四根柱子长，下面还有格桑花，将整个凉亭围成了小花房。
朱砂靠近就闻到香味儿了，隔着几步路，能看见凉亭里的吊床上，身穿白色长衫的荀越就睡在上面，头侧歪在软枕上，面朝着朱砂这边，隔着朦胧的纱幔。
朱砂脑子一抽，突然脱口而出：“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嘘——”
朱砂听见声音，赶紧回头，就见身后的梅树上，有个小花灵坐在了青梅上，恐怕刚才也在睡觉，头顶上的花儿没了，成了一片碧绿的叶子，揉了揉眼睛。
朱砂立刻明白过来，于是捂着自己的嘴，慢慢朝凉亭走去。
她今天过来本来就是想送蟠桃给荀越吃的，不过对方既然在休息，那么自己也就不打扰了，放下东西就走。
她掀开了凉亭外的纱幔，没朝荀越看过去，就盯着自己的脚下，等走到石桌边上，将蟠桃放下之后，转身就要离开。
石凳绊到了她的脚踝，朱砂脚下不稳，身体晃了晃，直接朝吊床上的荀越扑过去，她立刻使了法力，让自己稳住，然后松了口气，再慢慢起身。
眼睛小心翼翼地朝荀越看了一眼，这一看就愣住了。
荀越睡着的时候眉眼柔和，完全没有平日里冰冷的感觉，嘴唇很薄，微张，呼吸很浅，侧过脸的时候，脖子那儿还有好看的弧度，姿势不变，也不动，只是吊床微微晃动，像是摇篮，哄他安眠。
朱砂心里哇了一声：“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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