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情书
神仙与妖怪能否迅速共存？
这个问题在上霄学院得到了最好的解释。
在妖族学子成为教学院同学的一份子之前，上霄学院所有有机会参加比试的同学都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即便是一开始分班，双方被迫坐在一起，都不情愿，但是也免不了出现意外情况。
比方说……白止喜欢上依皇了。
朱砂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坐在篱笆墙头上看着满园依旧不败的梨花，申未然从道德中宫院子里偷了一挂葡萄，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出来的。
当时申未然将嘴里的葡萄皮吐到了脚下的篱笆丛里，脸上挂着笑，乐呵呵地说：“我可是亲自从小白那儿搜来的情书，你别看小白平时不说话，实际上就是个闷骚，闷着骚呢知道吧？”
朱砂将一嘴的葡萄全都吞下之后搓了搓手：“快给我看看！”
申未然递情书的手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后问：“你嘴里的葡萄皮呢？”
朱砂没所谓地耸肩：“又不是不能吃。”
申未然：“……”
情书被朱砂夺走，她舔了舔手上的水，对面的申未然立刻露出了恶心的表情，朱砂打开了花哨的信封，里面是一张粉红色的卡片，开头就是‘亲爱的依皇小姐’，朱砂看了直笑。
“亲爱的依皇小姐，我是你卑微又胆小的仰慕者，自从在石方亭里，你帮我捡起我掉落的《怎样证明你是一个合格的神仙》时，我就为你的笑容倾倒。”朱砂念到这里，对面的申未然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哇！小白他文采不错啊！”
朱砂乐得肩膀直抽，又跟着念了几段，念完了之后朱砂立刻摇了摇头：“不行，我得抄下来，回头也照样写一封给荀越送过去。”
“瞧你那点儿出息。”申未然白了她一眼。
朱砂立刻点头：“对对对，我抄小白的情书也太没出息了，我得让小白给我写一封！”
“申未然！！！”
大名叫出，申未然朝远处看了一眼，吓得立刻从篱笆墙头跳了下去，或许是因为太紧张，直接摔到了花丛里。
朱砂远远望去，就看见白止双手握紧成拳，以他自以为很快实际上很慢的速度朝篱笆墙这边跑过来，朱砂对着申未然爬起来的背影说了句：“急什么？他这个速度，你等他到了跟前跑也来得及。”
申未然对朱砂说：“别告诉他我往哪个方向跑的。”
说完就朝西北方向跑不见了，申未然消失了好一会儿，白止才跑到了篱笆墙这边，双手撑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做深呼吸，好让自己体内的躁动平稳下来。他的皮肤越发得白，脖子上已经有鳞片在往脸颊上蔓延了。
朱砂做了个准备逃跑的姿势说：“你悠着点儿，突然变身我就得从这儿被你给撞下去了。”
白止喘了十来下，这才算是平稳了，问朱砂：“申未然跑哪儿去了？”
“西北方向，不过你追不上他了，他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凌霄宝殿了吧。”朱砂看了一眼手里的情书，从墙上跳下来，还给白止之后才说：“你有没有空？”
白止脸色很不好看，看见自己的情书被拆开了之后，非常气愤，朱砂笑着说：“你能不能帮我也写一封？我觉得你写得很棒哎！”
“你当是故事书呢帮你写？”白止说完，突然想起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朱砂，正犹豫自己的口气是不是有点儿冲了，结果对方露出了一个憨傻的笑容，还问他：“你给依皇送过去了吗？”
白止收回了情书，低着头摇了摇，朱砂啊了一声：“怎么了？她不肯收啊？”
白止小声说了句：“我……我这个样子的，怎么配得上她啊。”
“你是龙族啊你怕什么啊？！”朱砂伸手拍了拍白止的肩膀，白止直接咳嗽了一声，差点儿就要咳出血来：“轻点儿。”
朱砂哦了一声，说：“我之前在满桃山上看到的白龙，别提有多威风了！叫我师父大师兄来着，那龙须飘摇，龙鳞闪光，帅得一塌糊涂，我见过你的真身，也很帅的，只要让依皇看见了，你还怕她不喜欢你啊。”
白止一想到自己的真身就头痛：“你不懂。”
朱砂耸肩：“你说给我懂一下。”
白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这就转身走了，表情有些凝重，朱砂本来想跟上去的，见他把情书揉成一团丢进了草丛里，她就没跟着了。
恐怕对于白止来说，变成人，远比回到龙要更让他开心吧。
龙族向来以能幻化人形为傲，越早能幻化成人形的龙，其能力就越被认可，白止上头有哥哥姐姐们，第一次彻底蜕变成人形的时候，就已经被玉帝安排了要紧工作，有的成了某条河的龙王，有的成了某段江的龙王，唯有白止还在教学院学习。
朱砂听申未然说过，白止的脖子以下，包括双手双脚，全身都是龙鳞，他这种在整个龙族来说，就是连亲爹都不想认的那种。
朱砂从草丛里捡起了白止的情书，理好了之后，想了想，于是嘴角带笑，转个身去找依皇。
她不直接将情书交给依皇，先问一问依皇有没有喜欢的人，喜欢什么样的人，帮着点儿小忙还是可以的。
妖族和神仙相爱，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申未然就是这么被生出来的。
所以当妖族确定了在上霄学院留下之后，没过多久，有许多神仙与妖怪就已经走到一起去了，申未然和陆七现在玩儿得就挺好。
陆七和申未然，一个登徒子，一个滑头，凑在一起简直不能更合适。
还有其他的一些，或许成了朋友，或许成了闺蜜，总之并没有之前比试的时候那么剑拔弩张了，大家友好起来也算是一团和气。当然，也有极个别非常不同意这样安排的人，不过少数服从多数，更何况上霄学院神力靠前的学生，大多都和妖扯点儿关系，他们也没话可说。
朱砂在落海宫后面的凉亭里找到了依皇，这里正好是上次陆七带她来见术离的地方。
凉亭里陆七和依皇两人都在，依皇不知道在说什么，乐呵呵地挽着陆七的手，陆七倒是没什么兴趣，手上拿着个申未然送给他的法器在摆弄，朱砂见过那个，没什么战斗力，纯粹是打发时间的。
朱砂走过去，陆七看见朱砂的时候眼眸一亮，脸上堆着笑：“朱砂来啦。”
朱砂颔首，算是和他打了个招呼，随后朝依皇笑了笑：“小依皇，有没有时间啊？”
陆七一见朱砂这笑容就觉得不对劲，依皇也有点儿被吓到了，往陆七身后跺了一下，朱砂对她招了招手：“来嘛来嘛，我又不是坏人。”
依皇皱眉：“先说好了，我不会和你动手的。”
“做什么要动手，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朱砂说完，依皇立刻眉开眼笑：“有多好吃啊？”
“天庭才有，咱们去蟠桃园！”
依皇立刻松开了陆七的手：“好啊好啊，我从来都没吃过蟠桃。”
陆七上前一步：“我也要去。”
“不许你去！”朱砂瞪了陆七一眼，随后对依皇依旧笑得温柔：“只有我们两个人去。”
依皇往后退了一步：“陆七哥哥，我开始有些害怕她了。”
依皇说归说，不过还是抵不住蟠桃园的诱惑，然后甩开了陆七，跟着朱砂就乐颠颠地离开了这处。
天庭里的蟠桃园原本只有一处的，每年西王母的生日，就会举办蟠桃盛会，然后宴请各路神仙。
七十年前蟠桃园对外开放，又种植了副园，副园的桃子可以对外销售，价格虽然贵了些，甚至还有摘桃儿的限额，不过依旧有不少神仙进来采摘给别人做礼物的。
朱砂之前在满桃山吃过几次，大多都是各路过往神仙，还记得满桃山永安宫里的大圣爷喜欢吃桃子，出门知道自己要路过满桃山，特地来蟠桃园采摘，又特地给孙悟空送过去，朱砂从孙悟空的嘴里抢下来过几个，味道不错。
带着依皇到了蟠桃园后，朱砂给看园子的仙女塞了个东西，那仙女低头看了一眼，是个指甲盖大小的瓶子，里面似乎装了一滴水，随后疑惑：“这是什么？”
朱砂对对方抖了抖眉毛：“滴到还没长熟的桃树下面，绝对结满树的桃子。”
仙女朝天翻了个白眼：“你怕是个傻子吧？我蟠桃园内的桃树千年成熟，千年开花，千年结果，你拿着这个什么破玩意儿就想进园子采摘？做梦呢？！”
依皇在旁边见仙女这么说，脸上有些挂不住，扯了扯朱砂的袖子说：“要不我们走吧？”
朱砂一听不开心了，拿起无为棍就架在了仙女的肩膀上，手上用力，那仙女的一缕头发掉落在地上，皮肤分毫未伤。
“大仙饶命！”仙女立刻举起双手。
朱砂口气不太好，声音拔高：“走！带我去找一棵没长熟的树！”
那仙女哆哆嗦嗦地往园子里面走，入门第三棵就是病怏怏的蟠桃树，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子没用对，总之已经过了一千五百年了，还是小小一棵，明儿就该给铲了。
朱砂又说：“把我刚才给你的东西打开，里面有一滴水，滴到地上去。”
仙女手抖地按照朱砂说的照做了，一滴水滴落在地上之后，顿时起了一圈绿色的涟漪，绒毛似的绿草铺了满地，仙女双眼睁大，看着眼前歪歪的桃树竟然开始冒出了新叶。
她啊了一声，抬头看去，整棵桃树发了不少新枝，瞬间开了桃花儿，有的地方甚至桃花落下，结了几颗青涩的绒毛果子。
依皇在一旁鼓掌：“哇！开花了开花了！”
仙女也跟着鼓掌：“哇！真的开花了！”
朱砂这才把自己的无为棍收了回来，歪着头，一反方才的霸道样子，笑得一双狐狸眼弯了起来，她问：“仙女姐姐，这回我们可以采桃子了吗？”
仙女立刻点头：“可以可以！便是我做主，送你们二十颗最大最好的蟠桃也不成问题！”
朱砂抬起了下巴：“就这么说定了！”
她和依皇手上各提了一个篮子，在蟠桃园里转，打算找长得最红最大的蟠桃，依皇刚找到了一颗摘下来，朱砂就凑过来问她：“小依皇，朱砂姐姐对你好吧？”
“好呀！”依皇知道朱砂要送她十颗蟠桃，别提多开心了，回头还能给族长师父和陆七哥哥分着吃呢。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能老实回答我吗？”
依皇点头：“你问。”
“你喜欢什么样儿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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