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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道是无情还有情


  安宁梳妆好下楼,见到雁南和青山正坐在店里核对帐目,自去厨房做了早饭,准备妥当后,见那两人仍愁眉双对,一筹莫展,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青山拿着账本烦恼不已:“这每个月的进货,开销之类的,都得一笔笔核对,我一碰到这些就头疼,不知怎的,这个月的账又对不上了,也不知哪里出了错,这不,大师兄正在帮我呢!”

  “其实我也头痛的很,对了半天也没对出个所以然来。”雁南笑道。

  安宁拿起账本扫了一眼,爽快说道:“不如让我看看,你们先去吃早饭吧!”

  雁南起身将账本,字据全推到安宁的面前:“那就靠你核对了,女子心细,肯定比我们两人大男人算的好。”

  “我先去吃早饭,吃完了我要去睡一觉,总之啊,我一碰这些东西就犯困。”因一大早就对着这些枯燥无比的数字,青山又饿又累,边说边伸着懒腰跟着雁南向后院走。

  安宁笑了笑,转身将账本摊开,一页页的细看,一笔笔核对,又将笔迹潦草处重新纂抄,正专心书写时,店门珠帘卷起,走进了两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其后随着一位二八年华的清丽少女,店小二忙迎了上去,将店内的新品一一介绍。见是寻常的客人,安宁仍低了头计算。

  似乎是因为寻不到合适的衣料,那穿紫衣的夫人语带不悦地道:“怎么回事,你们沈氏绸缎庄的布料越来越差劲了,你们沈老板呢,让他来见我!”

  店小二陪着笑道:“沈老板有事回庆州了,有什么问我也是一样的。夫人,我们的布料一向都是京城最好的,花样也是最时兴的,夫人是我们的常客,想必心里也明白,我替您介绍的都是最好的布料,不敢拿些普通的敷衍您。您放心的买,我保证这京城找不到一样的。”

  那绯衣女子不满意地道:“我们家姑娘,可是要去遴选广陵王妃的,这布料也定是要万里挑一,与众不同。正因为我们是老顾客了,所以才第一时间来你这儿挑选,可惜却没有一样能看中的,唉,沈老板既然不在,那我们也懒的再看了,姐姐,不如我们去下一家吧。”

  眼见生意又要黄了,店小二苦着脸笑道:“两位夫人别走啊,要不,您再仔细看看,我们的布料真是最好的!”

  店里好几日没有进账,也难怪店小二心急。安宁见此,放下手中笔,上前道:“这位夫人请留步,可否听我一言?”

  那紫衣夫人上下打量了片刻,挑着眉斜着眼看她,态度很是傲慢,却也并没有离开。

  安宁先将那少女夸了一番:“我刚刚听说这位姑娘是为了遴选广陵王妃特地光临小店,真是令小店生辉,这位姑娘长的貌若天仙,就算是最好的布料穿在姑娘的身上,都相形见绌呢!”

  那黄衫少女听见,粉面含羞,很是受用,低首微笑不语。

  安宁上前拉起那少女的手道:“其实最重要的是广陵王爷喜欢什么,投其所好即可,并不一定非要穿的与众不同。”

  “哦。”两位夫人对看一眼,有些意外,“难不成广陵王爷喜好什么,你知道?”

  安宁不好说自已就是广陵王爷的跟班,只好笑道:“我们沈老板,和广陵王爷见过几面,听他说,广陵王爷最喜欢着绿装的女子,我们店里刚好有一匹新到的翠云软烟罗,与姑娘极其相配。”

  那店小二也是机灵之人,见两位夫人面露犹疑,忙将布料抱了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受安宁影响,三人半信半疑地看着布料,不过这布料确实非常柔和,染色也非常完美,衬得那少女更显娇媚。

  黄衫少女挽着那紫衣夫人的手臂道:“娘,不如就这匹吧。”紫衣夫人见女儿含羞撒娇,便道:“好,听你的,你说要,娘就买。”

  店小二见生意达成,忙利索地包好布料,又殷勤地帮忙搬到门外的马车上。

  紫衣夫人拉着安宁的手道:“小姑娘,你们沈老板真认识广陵王爷?”

  “真认识。”安宁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

  夫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小嘴真能说,不过既然女儿喜欢,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付了钱,转身出了店门。

  “没想到你做生意也挺能说的,和俊彦简直一模一样。”安宁正松了口气,身后传来一声惊叹。

  安宁回过头,见雁南换了一身侍卫装,正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呼了口气道:“吓了我一跳!我本领就挺能说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其实啊,我小时候经常偷偷地遛出去,在西市卖我做的一些小点心,小香包什么的,我爹发现了,还狠狠地罚了我一次。”

  说到这,心中的伤口仿佛被自已亲手撕开,令她一阵酸痛,她眨了眨眼,将情绪掩藏,叹气道:“所以做生意对我来说本算轻车熟路,那时我还想着将来长大了也开一家店呢。”

  “原来是这样。”雁南不想她怀沉浸于往事,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你怎么知道王爷喜欢绿衣服的女子?”

  “王爷喜欢绿衣服的女子,当然是我看到的,有一回在街上躲雨,我看见他盯着一个绿衣女子怔怔出神,因此猜的。”

  “搞不好是你看错了,你可别误导别人,选妃可是关乎人家一生的大事。”

  安宁停顿了片刻,犹疑不定地道:“我应该没看错吧,要不,有空我问下王爷,看他喜欢什么颜色?”

  “算了,你们女子心情翻的比书还快,说不定她转身到了别的店铺里又挑了一堆布料,谁知道遴选时会穿什么。”

  “什么叫你们女子心情翻的比书还快,你很懂女子的心意吗,师兄,你以前可从没这样说过。”安宁睁大双眼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我这还不是被公主折磨的,我真算见识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任性的女子。”雁南叹了口气。

  “毕竟是公主,有些小脾气也是正常的,你多担待些,等离开京城就好啦。”安宁爱莫能助的摊开双手。

  雁南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道:“你昨天问我有没有办法离开,我想了一夜,有一个最稳妥地办法,就不知道你肯不肯答应。”

  “什么办法?”安宁闻听有解决的办法,高兴不已,连声追问。

  雁南低下头,不敢再看她:“我想来想去,觉得有一个办法最好,”他咬了咬唇,鼓起勇气看着她,“王爷既然已知道你是女子,不如我们去和王爷说,我们俩之前已有婚约,现如今你也十九了,再也拖不得,因此准备回庆州完婚,我想,你之前也算立过一些功,王爷再不情愿,也不能误了别人的终身大事吧。公主那边吗……公主虽说任性,但是和善,我估计,她应该也能同意!”

  安宁呆愣了片刻才道:“大师兄,你在我心里就像我亲大哥一样,你说我们俩……我们俩……”

  雁南黯然一笑,立即又爽快拍了拍她的肩:“傻丫头,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咱们只是假扮做私下定了终生,只要我们一口咬定,这种事,他们也不好查,等离了庆州,自然仍做回师兄妹。”怕她不信,又拍了拍胸脯,“假如你怕这件事会坏了你的名誉,将来我亲自和妹夫解释。”

  “师兄,你胡说什么呀!”安宁红了脸。

  雁南小心翼翼地问:“反正我是觉得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安宁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之前也想到了这个办法,不过就怕你不同意,没想到师兄和我想到一路去了!”

  雁南松了口气,这才笑道:“那你不早说,害我苦思了一夜,连觉也未睡。”

  安宁呵呵笑道:“我哪里知道你这样为难,想必让师兄假扮做我的未婚夫婿也很不情愿吧!”

  “当然没有。”雁南脱口而出,又有些紧张的绕开话题:“我是想着怎样将话编的圆满一点,免得露了陷,那就功亏一篑了。”

  “对,我们一定得对好口风,免得不小心便穿帮了,王爷这个人又精明的很,若被他瞧出破绽,咱们便走不了了。”

  “行,你合计合计,我明日有空再回来,公主让我今日午时前回去,我这就得走了。”

  安宁站起来道:“这么早就走,还没吃午饭呢。”

  雁南去院子里牵了马出来,安宁忙把偏门打开,雁南边系好行李边道:“还是早点去为好,要不然去迟了,指不定公主又想出什么点子来罚我。”

  “那你路上小心点。”安宁送他出了门,雁南挥了挥手,翻身上马。

  沈雁南一路慢行,终于在午时前进了宫门。

  下了马,将令牌交给宫门守卫,一路向北,沿途见有相熟的侍卫宦官,便停下来拱手互问近况。到了群芳阁,门外的宫女宝茹见了他掩嘴一笑道:“沈大人,你可回来了,公主□□叨你呢。”

  雁南正想上前,珠帘被高高挑起,露出宛玉的一张脸:“这次倒是听话,说午时前回来还真回来了。”

  雁南揖手道:“公主吩咐不敢不从。”

  宛玉噘了噘嘴:“你可不可以不要一副唯唯诺诺地样子,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一点英雄气概也无。”

  “公主说笑了,我不过是个侍卫,地位卑微,对谁都得如此。”

  “那为什么你和你的师兄妹就可以谈笑风声,对我就不行。”

  “公主身份尊贵,皇家威仪赫赫,下官不敢放肆。”雁南疑惑不解地看着宛玉,嘴里仍恭恭敬敬地道

  宛玉见了他眼里的疑问笑道:“我昨天在宫外闲逛,突然想看看你在干什么。趴在门外看了看,结果也不过是喝酒吃饭,比我还无聊。”她转身又进了屋,雁南只好跟上。

  宛玉突一本正经地道:“安宁不是个男人吗,怎么却是个女子装扮!”

  “公主是,是看错了吧。”雁南惊疑不定地想,公主不是早就知晓安宁的身份吗,如今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又想起上次宛玉在宫里对安宁说的那些话,以为她要对安宁不利,甚是戒备的看着她。

  宛玉见他一张脸由黑变红,又由红转黑,不由笑的弯了腰,指着他的脸道:“真不禁吓,我早就知道她是谁了,上次在升平楼我还故意戏弄我八哥来着。”

  雁南讷讷问道:“那王爷岂不是也早就知道!”

  “他何止早就知道,我想啊,他应该是第一次见你们就认出来了,你们两个还傻呼呼地往我八哥的口袋里跳!”

  雁南脑海里轰得一声瞬间空白,无意识地呢喃道:“王爷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宛玉望着天想了半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小时候结了不少梁子,大概八哥心理不痛快,想捉弄她?”

  “什么梁子,什么捉弄?”雁南犹如冷水浇身,急切地道。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俩从小见面就有如仇人一样,”宛玉见他面色沉沉,上前推了一下,“他们俩要怎样,你操什么心,总之我八哥又不是恶人,也许他只是小小地惩罚一下她而已,再说了,安宁从小待我也不错,她那个身份……我是打死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放心,我只是和你说了而已,任何人我都没说过。”

  明明不是这样,那天在后苑里公主分明让安宁和广陵王保持距离,不要有非分之想,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总是装糊涂,他想不明白她今日在他面前半真半假的一番话是为了什么。

  雁南苦笑不已,安宁昨天才告诉他,王爷已得知他是女儿身,为免是非,想要尽快离开京城,半个时辰前,他还在店里为安宁出谋划策。两人假扮作未婚夫妻,想出这个主意,虽则他承认也是有一点私心在其中,他多么希望两人是真有婚约。

  他虽然心时明白安宁定是对广陵王生了情丝,这才想急急离开。想起几日前广陵王的神情,他不愿相信的事情仿佛已然发生。

  所以这才是广陵王不放安宁走的真正原因吗?

  雁南心里纷乱如麻,只好借口有事疾步走出群芳阁。

  不知这京城是否还离的开,不知明日命运如何。

  雁南坐在假山旁,懊悔地一拳打向自已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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