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你要当圣人吗

　　许牧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股恐怖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早已不再稚嫩的少年面庞在经过西域黄沙打磨之后变得黝黑坚韧，可是他的面部依旧还是被划出几道血口，很深，很疼。

　　强大的灵气压迫着他，使他的双腿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弯曲下来，他不得已将剑柄抵在胸口，坚定着他的尊严。

　　体内已是破压不堪，微微能够听到血管爆破的声音，法身之上的三天雷龙似乎也是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威压，绝望般的畏缩在小角落里，发出的声音时断时续。

　　在自己捏碎玉简之后，许牧其实还抱有一丝幻想，所以他在死死支撑，等待院长的到来，那时的他是无惧的，他以为他自己有万全的把握，可是当他看见秦海欧阳书接连死在自己的面前，鸢儿和蛮山发出的那种撕心裂肺的吼声，他没来由的心疼。

　　那一刻，他已经接受了死亡，所以，现在的他还是无惧的。

　　“轰。”一声巨响从他的脑海中爆炸开来，一股强大的热能量在他的面前爆炸开来，一阵强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让许牧难受不已，而他本人被震开数十丈开外，大脑一片空白，毫无意识。

　　这就是死亡的味道吗，原来也没有多么可怕嘛，许牧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想道。

　　不知昏迷了多久，许牧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强忍着疼痛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前的环境竟然与在周天院之中住的屋子一样。

　　许牧急忙爬起来，走到门外一看，果然是周天院，难道他还没死，随之他的心头涌现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立马拔腿朝着尘园跑去。

　　他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周天院，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院长救了他。

　　他现在的心情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因为院长出现救他的那个时机实在是太巧合了，他不相信是院长正好赶来救了他，那么也就是说其实院长一直都在，只不过最后关头才出手，这对于作为天下第一尊

　　者的风尘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尘园之中，风尘正与叶凡对坐饮茶，见许牧推门进来，那叶凡若无其事的饮了一杯茶，对着风尘客客气气的说道：“恩师，兴师问罪的人来了。”

　　然后将茶一饮而尽，起身告退，道：“学生多谢恩师提点，此事学生会烂在肚子里，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风尘没有什么过于表现的表情，只是淡淡道：“这件事情你说出去也好，别人不知道也好，我所告诉你的是我的态度，也是整个周天院的态度。”

　　叶凡一脸难堪，唯唯诺诺道：“恩师教育的是，学生受教了。”然后惊慌失措的退了出去，在路上与许牧相遇，不敢相信的看了许牧一眼，然后匆匆离去。

　　许牧从来没有见过叶凡，于是对他多看了几眼，对叶凡的身份好奇起来，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尘园，想来身份也不低，不过他现在没有那么多心情去考虑这些事情。

　　“院长。”许牧恭恭敬敬的朝着风尘拜到，即使他现在心中有一万个疑惑，他也不敢在风尘面前放肆。

　　风尘看起来比之前又老上一分，许牧在第一次见他之时，老人还是一个鹤发童颜的仙人模样，可是今日在老人的脸上有无数条清晰可见的皱纹生长出来。

　　风尘对于许牧的到来并不惊奇，伸出手掌，道：“坐下来喝杯茶吧。”

　　许牧答应，风尘已经把一杯茶放到了他的面前，许牧伸手端起，喝了一口，无味。

　　然后他数次欲言又止，因为不知如何开口。

　　谁想风尘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和蔼的看着许牧，道：“有什么话想问就问，我不会欺你。”

　　许牧微微调整了心中的气息，看了一眼人畜无害的老人之后，这才放开手脚，放心大胆的说道：“学生今日来是想答谢院长在安门的救命之恩。”

　　风尘手中茶杯一颤，呆滞一会以后，笑道：“我说过，捏碎玉简可以保你一命，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所以你大可不必谢我。”

　　许牧能够听的清好赖话，自己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明白起来，又道：“所以这样说来，院长其实早早的就到了安门县城，也看清了学生在安门所做的一切，只是没有急于出手是不是？”

　　许牧的眼神开始闪躲起来，他的内心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急于知道答案了，因为他很怕得出一个他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可是事与愿违，那边老人轻微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是。”

　　许牧得到了答案，一个情理之中但他不想要的答案。

　　“院长，那你为何不早点出手？”许牧的声音有一点沙哑。

　　“因为你的玉简只能保你的命。”

　　风尘的云淡风轻对于许牧来说是五雷轰顶，他不敢相信他眼前的慈祥老者天下人口中的第一尊者会说出这种话语，仿佛天下众生的生死和他无关。

　　许牧没有说话，他的心不知为何，开始了质疑。

　　“或许现在的你认为我做的是错的，可是你会慢慢明白的，不急。”风尘继续说道。

　　“学生不知要明白什么，也不知到底怎样做才会明白。”许牧的话语之中带有各种各样复杂的情感，自责，难过，懊悔甚至是猜疑。

　　“我已经清楚的和你说过，你的玉简只能救你一个人的性命，其他人的性命，我不是不可以救，可是天底下这样的事情很多，我想救也救不过来。”

　　“是否，在院长眼里只有我许牧一人的性命是重要的，其他人院长就可以无视？”

　　“哈哈，你不用急于去责怪我，你先想清楚你自己一开始修武是为了什么。”

　　许牧沉思道：“为了保护我身边的人不受欺凌，为了替老爹报仇。”

　　“天下苍生万万，生死也是万万，若是这天下是我一人能够决定的，那你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亡命之徒没有仁义，这仁义是圣人说的，可是谁又是圣人呢？”

　　“如果你想当圣人，我不会拦你，甚至我会支持你去做，到时候你会发现仁义是可有可无的。”

　　风尘的一番话深深的刻在许牧脑海里，但他没有参透。

　　“所以，你要当圣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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