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风起
宁氏大楼里，宁祟如同困兽一般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他不能相信，只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如日中天的公司就负债累累即将消失在人们的眼里。
他自诩有经商的才能，也足够努力，不止一次幻想过把宁氏做到让所有人仰望的高度，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海市蜃楼、痴人说梦！
宁祟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一步？北环的事情就像一个引信，引爆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快到让他来不及反应，感觉像被指引着一样，走到了今天，就要一无所有离开。
他曾想过，北环的事情是不是一个阴谋，精心为他设计的圈套？可是，标书是他从温氏手里抢到的，怎么拿到手的他比谁都清楚。地是政-府出头，事情出来后，答应在宁氏后续的项目上给开绿灯，作为补偿，结果还没等到，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宁祟怎么也想不透是哪一步出了错，导致的步步错！
敲门声响起，助理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总经理，谈判的人已经到了，您现在要下去吗？”
宁祟咬牙，“这就来。”
他不甘心就这样放手，遂联系了一个国外的投资公司，哪怕要拱手让出大部分的股份，只要公司还姓宁，只要他还是在这里，总有一天能把他们吃下去的再吐出来。
——
天已经黑了，宁楚楚还没有看到自家大哥的身影，忍不住频频探头往外面看。
宁祟刚刚踏进家门，衣袖就被拉住了。
“哥，谈判结果怎么样？”宁楚楚满怀希翼地问道。
宁祟疲惫地看看妹妹，还有坐在沙发上同样满脸沉重的父母，无奈地摇头。
“他们不同意咱们的条件，要求绝对的控制权。”事实上，负责谈判的人说的比这难听多了，他们根本不相信他的管理能力，宁祟的骄傲被粉碎得渣都不剩。
“那跟卖给他们有什么区别？！”宁父拍桌吼道。
“他们就是要求收购，根本不是投资。”宁祟一语道出，宁父气得坐在沙发上喘气，宁母也小声啜泣起来。
宁祟也无力安慰，抹了把脸道，“做好最坏的打算，我在国外存了一笔钱，数量不多，但省着些也够用了，你们这两天就走吧！”
“那你呢？”宁父问道。
“我留下，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机。”话虽这样说，宁祟却没有丝毫信心，好在他给自己也留了后路。
“哥——”宁楚楚眼眶红红地看着宁祟。
“出去了花钱别再大手大脚的，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宁祟揉了揉宁楚楚的头发，转身往楼上走去。
——
市区，一条小街道上，隐藏在巷子里的咖啡馆里，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服务员小丽进来把顾客点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目不斜视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正是店里最清闲的时候，小丽刚回到吧台坐下，同事就凑了过来。
“你说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每次都挑人少的时候来不说，还总是偷偷摸摸的恐怕被人看到。”同事八卦地道，虽然有明文规定不能议论顾客是非，但人类的好奇心是控制不住的。
“可能是母子吧？看着有点像。”小丽不想背后说人是非，伸手拿过抹布，简单道。
“怎么可能？”同事嗤之以鼻，“你什么眼神？有哪个母子专挑工作时间出来喝咖啡，还是选咱这个犄角旮旯的？”
小丽笑着摇头。
这并没有打消同事的热情，她想了想道，“不过，他们也确实不像富婆和小白脸，那女的穿的是不错，就是男的长的不是太帅，像他们这样一个月来一次的，也忒奇怪了。”
门上的铃铛响起，打断同事的兴致，一个穿着普通的男人推门进来，小丽趁机摆脱，扬起笑脸，快步迎了上去，“欢迎光临！”
包间内，陆绛云接过对面人根据她的口味点的咖啡，缓缓啜饮了一口，优雅放下杯子，开口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有些想您了。”方康平微笑道，低头把点心也推到对面，“这是您最喜欢的点心，我特意去排队买的。”
看着方康平眼里的喜悦和小心翼翼的动作，陆绛云的心又酸又软，柔声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什么东西都不缺，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方康平只笑不说话。
看到这样的方康平，陆绛云本来打算好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了，她沉吟了一下，才道：“工作方面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都挺好的。”方康平无奈道，“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以前你不在我身边，我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一句话说的陆绛云又愧疚了起来，“是我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长大。”
“没有。”方康平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嘴角的笑和煦又善解人意，“只要你能过得好，我没什么的，再说，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上大学，有好工作。”
“这是你应得的，你成绩好又有能力，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毕业时有几个外国公司提供奖学金让你出国，你都拒绝了，一心想进入温氏从底层做起，为了以后能帮上煦远。”陆绛云说着就激动了起来。
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只是一个从小在身边衣食无忧，一个长到十多岁才被他病重的爷爷送到身边，不自觉就带了些补偿的心理。何况，温煦远虽然也跟她亲近，但遇到事情更多的是征求温准的意见，到了成年后，做事更是连温准有时有摸不清，相比之下，方康平事无巨细地询问她的想法，以她的喜好为第一，让她除了感觉到被需要，对这个儿子更是喜爱几分。
毕业时，就因为听她唠叨了几句，温家人丁稀少，煦远以后接手公司会很辛苦，就毅然决然放弃国外的优渥生活留在国内，进入温氏，选择帮助这个从没有见过面的弟弟。她明知道这是委屈了方康平，可是为了煦远她还是点头答应了，也就亏欠他更多。
所以，公司机密外泄的事肯定是煦远弄错了，任何人都有可能，只有面前的这个人不可能！
本来是约方康平出来，想问他知不知道这件事的，陆绛云觉得她不需要问出口了，清者自清，事情到最后总会水落石出，何必再说出来伤了孩子的心，他已经把能付出的都会付出了。
“别只看着我啊，我记得这个点心你也喜欢的，多吃点。”陆绛云招呼方康平，怜爱地看着他大口吃着，眼底满满都是慈母的光辉。
包间内，一时母慈子孝，弥漫着浓浓的脉脉温情！
目送陆绛云坐车离开，满是不舍和依恋的方康平在看到车子转过一个弯，消失不见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平静了。从路边小店买了瓶矿泉水，连喝几口把嘴里甜腻的感觉冲掉，无视旁边提着一袋子塑料瓶等着的拾荒老人，随手把还剩一半的瓶子扔到了距他三米的垃圾筒，“嘭”的一声，瓶子被筒沿挡了一下，滚落在地上。
低咒一声，方康平转身离开。
梁益是在回公司的路上发现不对劲的。
她今天要去工厂和李洛讨论一些事情，因为没有太重要的事，就一个人开车去的。来的时候没发现什么不对，也或许是她太专注想事情没有发现，不过，一辆车不管是来还是回去总跟在她身后，就算她一心二用，也明显得想让她装作没看到都不可能。
前方不远处是个加油站，梁益缓缓降下车速，驶了进去，透过后视镜看到那辆车也停了下来，似乎犹豫了一下，也驶进了加油站里。
“二百，谢谢。”梁益把钱递给工作人员，解开安全带走了下去，看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拿出钱包看了看，径直朝后面的车走过来。
“赵哥，她怎么走过来了？”王武有些紧张地推了推驾驶座上的人，有些无措。
“慌什么？咱们什么也没干呢。”赵陆强自镇定，没好气地道。
“咚咚咚！”窗户被敲响了，玻璃缓缓降下来，梁益微笑道，“不好意思，先生，我想买瓶水，能跟你换下零钱吗？”
“啊？”王武愣了愣，被看不下去的赵陆捅了下，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从抽屉里抓了一把，“哦哦，有，你要多少？”
“谢谢。”梁益拿了几个硬币，把手里的纸币放了回去，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车后座，笑着离开。
“赵哥，怎么办？她要走了，也看到我们了，还要不要继续跟踪？”王武有些六神无主，声音颤抖地道。
“跟！”赵陆咬牙狠狠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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