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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阿默


  齐国与楚相邻,位于中原西北之地,而琳琅此次的目的地正是齐地南方一处偏僻的小城,名为安阳。

  阿雨本是应该同她两位兄长一同回楚,可这丫头性子野,不愿受那束缚,就执意留在了琳琅身边。

  此时的她仿佛又回到最初下山时的那个模样,天真单纯、不谙世事。

  自离燕之后,她再没有在她的面前提起过秦渊,好像那段时日燕国所经历的一切于她,只是一场梦。

  琳琅怕她回忆起伤心事来,也就避免在她面前提起这些。

  赶了大半个月的路程,约莫再过一宿就能抵达安阳,天色已黯,四下又无客栈,她们便在一片树林子里暂且歇息。

  三人打扮都极为低调,因着赶了一整日的路程,都有几分疲倦。

  杜娘寻了些木柴烧上,又烧了些水,取出干粮填了填肚子。

  琳琅和阿雨都少有野外过夜的经历,自然都比不得杜娘这般富有经验。

  杜娘收拾好东西,拿起长剑,对琳琅和阿雨道:“林子里多有野兽出没,我需得再去找些柴木,夜间点着能够驱赶野兽,你们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便回来。”

  “杜娘你也多加小心。”琳琅亦是温声嘱咐。

  杜娘轻轻嗯了一声,而后起身,走远,渐渐隐于黑暗之中。

  阿雨靠着一棵约莫腰粗的大树坐了下来,她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嘀嘀咕咕道:“这位杜娘姐姐怎的日日都冷着一张脸,第一回见她时明明就不是这个模样的。”

  听得阿雨此言,琳琅也不由地想起那年青城醉红阁里初见杜娘的情景。

  那日她穿一袭孔雀舞衣,光着一双脚站在高台之上翩翩起舞,媚眼如丝、舞姿妙曼,引来诸多痴迷的目光,一曲孔雀舞震惊四座,同现今的冷漠女侠着实相差甚远。

  琳琅想了想,转头笑着解释道:“她是阿染身边的人,想来也是极有手段的,杜娘一路都尽心保护照料我们,我们需得心存感激,你这鬼丫头不要再胡乱说话。”

  阿雨笑眯眯地点头,不远处似是传来一阵野兽的低鸣声,夜间的风又吹得更刺骨了些,阿雨有些害怕,便缩紧了身子,朝着琳琅身边挤了一挤。

  琳琅失笑,脱下身上的深色大氅为阿雨披上,柔声道:“天色不早了,你先睡,我再等一会杜娘。”

  风还在吹,仿佛整个世界都浸于黑暗之中,只余下眼前这一堆微弱的火光。

  阿雨乖巧地在琳琅身侧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倦意袭来,很快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琳琅抱着腿坐在火堆旁,时不时添一些树枝柴木,这个时候她不由地有些想起苏染,此次安阳之行还不知需得拖上多少时日,何时才能再见。

  想着想着,琳琅又不由地失声笑了起来,这才分别几日,怎么就起了这般相思,昔日二十载离别都不曾这样过。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怎的也这样,越活越矫情了起来。

  她又胡乱想了许久,直到杜娘回来,方才放下心来,便在阿雨身侧躺下,也眯起了眼睛,稍加休息。

  杜娘平素惊醒,只抱着长剑,靠坐在树干边闭目静息。

  睡意渐渐弥漫开来,可不远处忽得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琳琅蓦得睁开眼睛想要起身去查看一番。

  可杜娘已然纵身越起,宝剑出鞘,折射出令人生寒的光芒。

  她的剑刺向一道黑色的身影,那个人的动作有些迟缓,喉间发出一道痛苦的呻/吟。

  看杜娘出势狠厉,不留余手,琳琅忙出声道:“不要取他性命!”

  剑锋稍缓,一缕灰发割落,杜娘的剑最终停留在了男子肩侧,抵住他的脖间要害之处,只需稍稍一动,这人便会即刻毙命当场。

  “说!你是什么人?”

  杜娘手执长剑,低声冷喝,她的目光冰冷,眼神凌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阿雨也被这一阵子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朝此处走来。

  “杜娘,这个人受伤了。”

  琳琅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肩膀上,这个人穿着一身玄黑色的衣衫,肩膀上的颜色比别处稍深一些,应是染血的缘故。

  杜娘忽得一脚踢向这人腿弯处,只听得又一声闷哼,男子应声倒地。

  按着杜娘这两番试探,男子的的确确会不得半点功夫。

  他倒在地上,满是痛苦之色。

  借着轻微的火光,琳琅依稀能够看清这男子穿着一身深黑色的半破衣衫,头发灰白,显得长而杂乱,遮挡住他大半张脸。

  他的脸上蒙一条约食指宽的黑色长布,遮挡住他一双眼睛。

  原来竟是个瞎子,满身的沧桑,显得虚弱而又无力。

  琳琅同阿雨一人一侧将他扶到火堆旁,他的臂上受了极重的伤,琳琅将他的衣服撕开,瞧着伤口形状,倒像野兽撕咬所致。

  明明是一个双眼失明的人,竟独身一人身处在这偏僻危险的林子里面。

  琳琅心中有几分疑惑,可手上的动作并不停歇,她取出银针药粉,为他一步一步施针、涂药、包扎。

  阿雨瞧着男子这副狼狈模样,不由地朝杜娘嗔怪道:“你怎么下这样重的手?这人本就受了极重的伤,再经了你那两下子,这一条命都快没了。”

  杜娘抱剑坐于一侧,冷冷一笑,而后淡声说道:“公子嘱咐我要保护你们两人性命,既是承了公子这句话,杜娘自然要保二位一路无恙。”

  “倘若遇见什么威胁到两位性命的人,唯有一个杀字。”

  瞧着杜娘这副气势,阿雨缩了缩脖子,又问:“那万一杀错了又该如何?”

  杜娘又是一声冷笑,她把弄着手上这把宝剑,漫不经心道:“为了完成公子所托,杜娘愿以性命相换,宁可错杀一百也决然不能放过一人。”

  阿雨吸了口冷气,咕哝道:“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那边琳琅已然为这男人包扎好了伤口,她一边收拾药物,一边随口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男子低着头,许久都没动过分毫,如同听不到琳琅的话一般。

  琳琅心中不禁默默估量着,这人眼上蒙着黑布,定然是个眼盲之人,可看这模样,又似个耳聋之人,他从出现到现在,除了疼得哼过一两声,其余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话,会不会又是一个哑巴?

  想着想着,琳琅又不由地觉得自己所思过于荒唐了一些,总不会这天底下所有的坏处都叫这人一人全占去了罢。

  琳琅收拾好东西正欲起身,可耳边却忽得传来一道粗杂沙哑的声音,他的喉咙仿佛曾经经历过烈火烧灼,听起来有些吃力、又有些痛苦。

  “我叫阿默。”

  “阿默?”

  琳琅略微愣了一愣,觉得阿默这个名字倒也的确适合他,他确是一个沉默的男人。

  阿雨好奇地望着他,还欲再同他说几句话,可这男人已是起身,走到她们三人对面坐了下来歇息,沉默的如同一块木头。

  阿雨皱了皱小脸,有些不大高兴,她对琳琅说:“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奇怪?”

  琳琅亦是摇头,不大明白这男人的来路想法,只是觉得他太过惜字如金了一些。

  看他的这半张脸,觉得应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可听这沧桑沙哑的声音,看这一头杂乱的灰发,便又觉得这应该是个垂垂老矣的暮者。

  因着杜娘守在身边,琳琅觉得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便同阿雨一起又继续睡了下去。

  次日清早,朝阳透过树枝倾洒在四周,琳琅同阿雨清醒之时,那个神秘的男人已然不在此处,偌大的树林中再不见那个身影,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她们黄粱一梦。

  阿雨揉了揉眼睛,问道:“昨夜那个奇怪的男人去哪里了?”

  杜娘整理好了行李,淡声道:“一早便就离开了。”

  “离开了?”

  阿雨有些惊讶,“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琳琅亦是起身收拾好了衣物,温声道:“快些赶路吧,我们午时时分应该便能抵达安阳城。”

  听到安阳城就在前方不远处,赶了多日路途的阿雨随即便兴致冲冲的爬了起来,也不再想那神秘男人的事情,只想着入了南阳城得好好吃一顿饭,洗个干净点的澡。

  **

  安阳城虽只是齐国南方一个偏僻的小城,可城中却是十分热闹,各地做买卖的、演杂耍的、逛灯会的,着实是看得眼花缭乱。

  琳琅三人因着旅途疲倦,便暂先穿过闹市,欲寻一家客栈先行歇下。

  往前又走了些路,却见前方不远处密密麻麻围了不少的人,似有什么争闹之事。

  阿雨心中好奇,不由自主便凑了上去,琳琅和杜娘二人也只得随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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