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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小学的确是寻找童年记忆的好地方。

        齐妍和问及何文卿和钱樰可有玩过抛石子的。

        两人都说有过。她俩就这一说,齐妍和一听,兴致挡也挡不住,顶着大日头蹲在废水井旁,发烫的碎石堆里翻翻拣拣,凑出七颗大小合适的石子儿,又在在大树底下小径边上打打磨磨,捡不着一块平滑的地,只好将就着洒在石桌上,过会儿再擦干净。

        钱樰那两个系友执着于采集校园所有的植物出来一一地辨认。

        欧阳和许希渊挨着树干观望她们胡闹。

        许希渊笑道:“她还是这么幼稚。”

        欧阳偏头望着他,似乎需要一个解释。

        许希渊放下声道:“以前我和她初中同班,她的行为作风叫很多人觉得与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多少年过去了,齐妍和出众的特点他依旧记得,别的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因为是不重要的记忆。

        纵然有人想多听几句,也得罢了。

        这话不疾不徐,当场入了齐妍和耳朵里,却当做没听见似的。

        她在怄气。许希渊课间堂而皇之在讲台上打游戏,围上来半圈小孩,偏偏叫她看见了。他怎么这么贪玩呢?她想不通。或许他打心眼里觉着是不重要的。

        齐妍和不喜欢祖国的花朵,可多少牵挂着浇花的水是工业污染的废水,还是山间地底涌出的清澈泉水。

        何文卿眼睛点了一下许希渊那儿,提醒道:“有人说你幼稚。”

        齐妍和眼皮也没抬,淡然一笑:“是啊,我是很幼稚的,睡觉都要蒙住头呢。”

        六颗石子一下子抛到空中,她迅速捏起桌面的一颗伸掌接住了,手起石落间确有一种稚气的洒脱,然而倏地耗尽,剩下茫然的颓废,颓废压弯了她的双腿,茫然地坐下,也不担心会被砸到。

        “到你了。”

        她凝神瞅着钱樰吃了两个子儿,又细细看手沾上的尘灰,竹子般发白的结实的骨节。

        她自顾自地笑起来:“哎呀,我不玩了,我长大了,不适合玩这个了。”

        离着十多厘米远的两三颗石子,放在以前,眨眼间哗啦一下卷到手心,哪像现在犹犹豫豫的,担心刮破了皮肤。手指手掌长了宽了半寸,速度也不比以往。三年级早读预备铃响,门口放风的,不吃完石子儿不罢休的,拍一拍手就去翻书,期末的书页泛黄得卷起,如今她看书看到一半无缘由地也要去洗手,难怪书越来越干净……

        童年永远也不能倒流回去了,她的心变了,她的体型变了,成长沉甸甸的代价……

        没有什么不会变的,无论它有无生命。水慢慢地升到天上去,化云化雨。树叶落下来,珠黄的圆点雨滴一般纷纷落到翠绿的叶的皮肤,在阳光与风的合力作用下烘焙干脆,一场真正的大雨洗净了一半的叶肉,空荡的棕黑的叶脉,拾起来闻着有发霉的潮湿气味,秋天来了……

        何文卿再和钱樰玩了一会也丢开手,思想曾经孜孜不倦的那份心气丢到哪里去了。

        太阳不分场合地域地挥洒它的热情,操场边的杂草少了小孩子们踩踩踏踏,蹦得越高了,淹没了散卧其中的石块。齐妍和失魂落魄了半天,不小心崴着了脚,瘫坐在草地上起不来身。钱樰等人发现时,小腿那儿还垫着绊倒她的那块石头。

        何文卿嚷着要抬她去医院,无奈齐妍和一万个不愿意,摇头晃脑叫道:“不去,不去。这里没有担架,我不想像那只猪一样。”

        “我看一下。”两边的人给欧阳景风腾了个位置。

        “别动别动。”近乎于委屈的小声的祈求。

        欧阳右手搭在膝盖上,问她道:“行,我不动,那你知道是哪里疼吗?”

        齐妍和为了不去医院,竭力地冷静,脸色都挣白了:“脚踝那里的骨头没有走位,真的,崴了又崴回去了。就是疼得暂时站不起来,等会儿就好了,等下一定会好的。”

        欧阳了解清楚情况,当即骑了车赶在医生下班前请了来看诊,并无大碍,是韧带扭伤导致的肿痛。

        何文卿打着伞,欧阳便将买回的药水、药膏还有冰糕交给钱樰,气也不喘一声,自个儿忙去了。

        许希渊呢,皱一皱眉,临时接了通电话,倒退了几步掉转身走了。

        蓬蓬的杂草,蓬蓬的气流,齐妍和要热熟了,太阳的光环箍筋了额头,摘不下来。半生不能动弹之际,她想起了两年前。

        夕阳如火如荼燃烧在天边,映红了整片校园。伍卓琪打排球比赛崴了脚,一拨接一拨的慰问,弓箭手发出支支箭,来了又去了。同学们和老师着急地不行,而许希渊抢着飞去校医室弄了冰袋给敷上。

        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伍卓琪根本不需要,老早她就吸取足够的教训了。

        所以她当场想了一些别的,来掩盖某些无力挽回的逝去的悲哀:其他人为什么不去?有些人看见了,有些人却并没有看见,虽然有人说‘许希渊去拿冰块了’,说了一遍而已。假如又有人陆陆续续涌去校医院,中途碰见回来的许希渊,会是怎么样一番景象呢?

        齐妍和想的还是太多了,他的关心原来是价值连城的,一字一滴眼泪,何以沦落到今日可有可无的地步。

        何文卿打伞的手酸了,换了另一只道:“你想什么呢?不疼吗?还笑得这么高兴?”

        钱樰接口道:“大概是扭伤的那根筋连着脑子,人傻了。”

        “你把植物那一套搬到人身上来怎么行呢?”何文卿说出这话来不自觉地笑了,钱樰、齐妍和也笑个不停,齐妍和又加了一句。

        “她说的并没错,我觉得自己是棵植物啊,可以进行光合作用的,离了太阳就不能活的那种。”

        钱樰道:“为了更好地探究人与大自然的和谐,下学期齐妍和你进实验室吧,我研究你,没准也能弄个什么创新奖玩玩。”

        何文卿道:“你又弄错专业了不是,这明明是精神病学的范畴啊。”

        气得钱樰一把推倒她的脑门:“我看你今天鱼刺吃的不够多啊,怎么尽挑刺?”

        两人陪她晒了这么些时候,齐妍和心里过意不去,感觉脚踝的疼痛减缓,谢却了搀扶,独自跳着瘸着到石桌那儿坐下。

        这一天下午放了学,有个小孩背着手腆着脸往她怀里塞了一小束花。淡紫铃铛似的茸茸小花,浅蓝紫和白色的紫菀,可结蚊帐架子的三棱草悬着风车的细叶穗,初绿的狗尾草,轻柔的蒲公英,花瓣疏散的小黄花,用桂树下编小辫的草扎了三圈。可能在桌子里藏了半日,叶子脱了水分,精神还是好的。

        “好漂亮啊,谢谢你。”小孩笑着颇有勇气地跑开了。

        齐妍和拍下照片留存,忽然刷到网站自动发的生日祝福,乍想起来今天是钱樰生日,略思忖半晌有了主意要找欧阳景风商量,四下却寻不着踪影。

        厨房开了半扇门,齐妍和拖着腿拿了花去找人。

        门悠悠地支开了,花束的狗尾草和持着的人微微颤抖着,扫到脸上痒痒的。

        左面墙边立着冰柜和消毒柜,低沉的嗡嗡声,过去那面墙边叠着数张塑料板凳,两个推出去的磨砂玻璃窗,右面是打饭的窗口。

        “到哪里去了呢?”她有些焦急地嘟哝,垂下眼转身要走,不想要找的人靠在左手边的墙壁上睡着了。

        齐妍和愣了一愣,右腿撑住了,弯腰去看,花束不经意又碰着了欧阳的鼻子。

        她还纳闷呢,也举起来碰碰烫热的脸,触碰睫毛的可感知的温柔缱绻,殊不知是欧阳狠狠掐着手腕不出声。

        树荫下出来一乍暖一乍凉的,齐妍和到底小小“啊嘁”一声,欧阳还是没醒。

        她叹息道:“睡着了,我还是找钱樰去吧。”

        “醒了醒了。”欧阳忙忙揉了揉眼睛,起身炯炯望着她道:“有什么事吗?”

        齐妍和倚着门框朝外探着脑袋环顾,撤回来与他悄悄地如此计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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