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夏日漫长（二十五）
“这场比赛是帝光中学对西星学园中等部？”
“没有听说过啊，我只知道他们高中的疾走部很有名，里面还有部员是偶像团体的成员，我妹妹是主唱的粉丝。”
“帝光吗……要是下一场和穗群原学园中等部打赢了，我们学校也要对上他们了。”
“穗群原学园？那应该还可以吧？我只知道穗群原学园高等部的弓道部很强，所以高中我想报他们的学校。
“说起来比赛大概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去给你加油吧。”
“下下个星期啦~不过听我住在那的姑姑说，那个城市经常会发生瓦斯泄漏事故，总觉得怕怕的。”
“我们只是去体育馆比赛又不是要去住，没关系的啦~”
穿着不同运动服的男生有说有笑地从我身边走过，而我……
我从走出海边小屋的门的那一秒钟起就一直在纠结一件事。
万般纠结终于鼓起勇气得出结论后，我因为受到过大的打击抱头蹲在原地。
话说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做了和父亲大人一样的事？！我这个人渣！
啊啊啊！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啊，不，等等，也不对吧？
自我唾弃完毕，脑海里的一个声音开始了自我辩解。
出轨的定义是婚姻中的男女和对象以外的第三个人发展成亲密关系，我又没有和艾伦结婚怎么样也谈不上是出轨吧？
恋、恋爱关系？
虽然因为很害羞，而且这个定义对我来说实在是成熟过头了所以一次都没有亲口承认过，但也算是默、默认了。话说这是可以的吗？艾伦是明白的吧？再说了，我又不是和其他人约会，只是和新认识的朋友出门玩，见识这个时代的学生的日常生活，就算有了关系亲密的对象，一般的人际交往也是需要的嘛。
对对，我只是没办法接受艾伦一下子变成成年人（就算只有外表）才跑出来避难的，因为比起成年人我更喜……欢……
啊……咧……？
脑海里突然冒出赤司的脸，内心活动也跟着突然停止了。
怎么感觉同样也很糟糕？
总觉得自己开始向以前见到过的只喜欢小男孩小女孩的贵族靠拢了。过去我还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些已经开始发胖身形走样的贵族喜欢将漂亮的少年召集到身边，年龄差距太大不是会有代沟吗？但我现在发现其实也不一定要有共同话题，单纯又真诚的少年少女只是远远在一边看着就已经很开心了，偶尔主动去了解对方也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啊……”
我这个人渣！变态预备役！
奇怪的思绪再次被理性强行截停，我欲哭无泪地将脸埋在掌心。
不行了，不可以再想了，再继续下去我会完全讨厌自己的。
“林？”
头顶传来不算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有个人正站在我身边，手里拿着的手机正好响起信息发出去的提示音。
【叮——】
装在裙子口袋的手机响起收到新信息的提示。我摸出手机，叫出给我发信息的人的名字，顺便瞄了眼line聊天界面的内容。
【你到体育馆大门了吗？】
“赤司……”
“你在这里做什么？”
再看手机已经没有意义了，赤司将手机塞回口袋：“摔跤了吗？”
“倒也不是。”
我搭上他伸过来的手站起来，摇头叹气：“只是有正在苦恼的事情，一不小心就陷进去了。”
属于男孩子的手比我的手大了整整一圈，手指修长有力，虽然和成年人的手相比显得有些许单薄，但正是这决定性的差异抚平了我心中一部分凌乱的绒毛，又让静电令另一边平整的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真好啊，真好呢，只比我年长一两岁的男孩子的手，如果是这样的手，我可以一直握着不放开。
“是我能够提供帮助的事情吗？”赤司又问，他的声音将我带回现实。
“谢谢，但大概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问题。”
赤司确定我已经重新站好才放开手，视线往前：“那就暂时忘记烦恼去看比赛吧。”
不自觉地活动被放开的手的手指，我发自内心地感到有些许遗憾。
这里是体育馆旁边的空地。虽说是空地，但也被周到地铺上了整齐的石砖，右边有侧门供从别处来到体育馆的人进入，不用特地绕到正门。
有几个和赤司穿着相同运动服身材高大的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躲在角落，两眼发光地看着这边，兴奋地和同伴交流着什么。只是距离有些远了，我听不见。
我跟着赤司走进体育馆，一路上其实已经看得够多了，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东张西望：“真的好热闹啊，像这种针对青少年的大规模运动比赛每年都会举办吗？”
赤司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饶有兴致地问：“你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地方？魔术师的学校没有类似的活动吗？”
如果是民间的赛马大赛倒是每年春天都会在罗塞之墙举行，因为伴随着买马下注的活动，在举办期间总是有很多人兴致勃勃地愿意为未来优渥的生活赌一赌，之后也有一起分享烹饪好的马肉的活动。我每年都会参加，过去与雷斯家还有婚约的时候如果父亲大人没空带我去，我就会跟着罗德叔叔一家去，还挺热闹的。只是在玛利亚之墙被破坏后墙内资源变得紧张，这个活动也被取消了。
于是对待赤司的这个问题我只能摇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是在一个类似士官学校的地方读书，在那之前我也没有去过学校，这些事情也从来都没有体验过。”
赤司停下来回头打量我，眼神略带惊讶：“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以为他会继续问下来，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
赤司把我领到二层的看台，在第一排正中间有个预留给我的空位。
这次我终于可以确定，不是我的错觉。坐在周围，举着“百战百胜”横幅的学生们都好奇地往这边看了过来，每一个都眼神灼灼，从身上的制服样式和赤司的运动服样式看，应该是同一个学校的。
难道说赤司是帝光中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云人物吗？否则就说不过去了啊。
不过这些事情也与我无关就是了。
我心安理得地坐下，往前看将整个篮球场收入眼底，这个位置果然视野很好。
“等比赛结束后你还有其他安排吗？”赤司垂下头问我。
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脑海里一闪而过变成成年人模样的艾伦，我一边唾骂自己一边继续选择逃避。
啊啊，真是的，我果然是个人渣。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怎么了吗？”
“机会难得，要不要顺便体验一次比赛胜利后的庆祝？”
赤司说得太过笃定，理解到这句话背后的另一层含义，我忍不住揶揄：“还真敢说，就那么肯定吗？”
前者只笑不语，淡淡地往后看了一眼。
后面的是横幅吧？
百战百胜……吗？
“我知道。”
胸有成竹不是坏事，我什么时候也能像赤司这样每时每刻都表现得从容不迫就好了。
“等你赢了这场比赛，作为获得了难得体验的谢礼，我送你一件礼物吧。”
“一言为定。”
简单地定下约定后，赤司下楼热身去了。
我发现刚才在体育馆外躲在角落偷看我和赤司的几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竟然是稍后要和他一起上场的队友和篮球队经理，其中一个黄头发带耳钉的男孩子笑嘻嘻地跑过去和赤司说话，中途还往我这边看了好几次，被赤司看了一眼后立刻收起笑容怯怯地走开了。
旁边有女孩子忍不住过来问我和赤司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亲自带我上来二楼的观众席，而且位置还是提早预留好的。
目的性太过明显，不用思考都知道她们想做什么。
虽然我还是因为这些女孩子的行动感到惊讶，不过想想我在还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和领主雷斯家的长子定下婚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被下毒的饮料，一切就说得通了。
后来才知道，凶手是一位领主家的大小姐，从小就和乌克林在一个学校读书，同时也喜欢着乌克林，在婚约正式定下来之前还曾经向罗德叔叔自荐，但最后还是没有如愿。
那个姐姐我虽然不熟悉，但也不是在那天晚宴上才第一次与她见面。我就偶尔会在罗德叔叔家见到她，那天在宴会开始前她还帮助了发带被钩断的我，帮我重新把发型绑好。至少，在我面前一直是一位很温柔开朗的姐姐。
所以，比起一声不吭却在背后里行动，这种开门见山的做法在我看来称得上十分可爱。
“我是和的朋友一起来这里旅游的，过段时间就要回国了。赤司知道我从来都没有体验过普通的校园生活，所以邀请我和艾伦一起来看篮球赛。”
说完，我还东张西望假装找人：“说起来你们有看到吗？直到进入体育馆之前艾伦都和我在一起的，但是在我和赤司说话的时候莫名其妙气鼓鼓地跑掉了。”
“真的？”
果然，听完我的解释，这个女孩子还有和她结伴一起来问话的女孩子眼睛都亮了。
“真的真的。”我再接再厉，开始用手比划，“大概有那么高，短头发，眼睛是金色的，是个无论生气还是哭泣都很可爱的男孩子。你们在来体育馆的路上有看到吗？”
“……”
“……”
“……？”
但是我不懂，在我把话说完后这两个女孩子突然沉默了下来，看我的眼神变得欲言又止。
她们一人一条手臂分别搭在我两边肩膀。
“要好好对待艾伦君哦。”
“不然他也太可怜了。”
“……？”
总之，女孩子的友情就是来得那么奇妙。来找我问话的女孩子在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后还大方地分给了我两颗水果硬糖，在观看比赛期间一边为每一个队员投篮成功尖叫的同时还和我说了很多关于帝光中学的事情，我也终于因此得知了一些关于赤司的情况。
国内有名的财阀，因为涉猎范围广，在国外也有很高知名度，作为独子从小接受精英教育，没有不会的事情似乎也未曾尝过失败的滋味……
那我刚才说的那番话在赤司眼里岂不是很好笑？他还能面不改色地和我聊天，一定是因为接受了良好的礼仪教育。
不过，虽然听上去压力很大，但感觉赤司是会乐于接受挑战从而变得更加强大的人呢。如果是我肯定早就因为太辛苦哭得喘不过气来了。
比赛中场休息。
因为中途我也加入了和那两个女生一起疯狂尖叫的行列，反应过来喉咙干得很难受，所以决定到外面的自动贩卖机买点饮料。
说来实在是令人害羞，我生活的时代没有自动贩卖机，所以每次路过看到我总是很想按一下上面的按钮。只要投入一定数量的硬币再按下相应额按键就会有喝的或者吃的咕噜咕噜从大箱子里掉出来，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很神奇。
体育馆室内的走廊上也有不少学生，有两个男生在激动地讨论谁谁谁刚才的灌篮简直太夸张，有三四个女生围成一圈在红着脸争论到底是赤司还是黄濑比较帅。也有人崔头丧气地朝出口走去，说下一场对上帝光肯定没戏了。
我站在自动贩卖机前左挑右选，实在没办法在咖啡果汁和碳酸汽水中三选一，到最后干脆都各买了一罐。
当然，冰咖啡是我的，剩下的果汁和汽水要是那两个女生都不要我就带回去放冰箱。
我抱着三罐饮料往回走，刚才四个女孩子围在一起讨论的角落夸张地变成了外三层里三层的状态，就连刚才在自动贩卖机买好果汁，比我先一步往篮球场走的两个女孩子也在里面。
而受到许多女孩子青睐，热情地围上去打听手机号的正是暂时保持着成年人外表的艾伦。
也许是要外出的缘故，他把这几天随意散下半长不短的头发低低地绑成辫子卷起，两侧稍长的头发别在耳后，不过还是因为转头的动作垂到脸颊。
尽管那是签下了暂时忘记一部分记忆时候发生的事情，但我依旧记得很清楚。当时的我也觉得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成年以后的艾伦的确很帅气。
不过很可惜，看样子艾伦本人并不享受这个优点带来的影响，他困扰地站在中间，看上去还比较像是被敌人团团包围正在犹豫要不要举手投降、
“哇哦~”
这个距离好像没什么问题。
确认自己没有想要呕吐的冲动，我开了罐咖啡在旁边看戏，心想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突出重围。
冰冰凉凉的液体带着令我上瘾的苦味在舌尖散开，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说起来，艾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与此同时，艾伦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仿佛看到救命稻草，眼神发亮地朝这边伸出手大声喊道：“林！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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