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若有情天亦老

　　2013年6月19日清晨，骆铭站在试衣镜前，整理衣装，今天要见一个重要客户，特意打扮了一下，柳青青站在一旁，递过一根领带，骆铭嫌弃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不用为穿衣烦心，每次让你选领带，你都选不好，一点眼光都没有。”说完他自己重新选了一条，柳青青默默地没说话，心里默默想着这是专卖店里配好的，当时你是非常满意的，估计她这么一说，骆铭马上就会说：“哦，别人搭配的就一定是好的，你就没主见了，不会灵活运用啊！”反正都是自己错，相处久了，柳青青也知道了他的脾气，顺着他就好了，反正都是他对。

　　柳青青很用心地帮骆铭打领结，打完后，骆铭对着自己看了又看，没说什么，看来对青青打的结挺满意的。还凑过来，亲了一下青青的脸颊：“老婆，做得真不错。”因为有了这一句，青青刚才的那一丝不快，就烟消云散了。骆铭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一句话，有时候会刺得你浑身冰冷，难过得要死，有时候又会把你捧在手心，仿佛你就是世界唯一的宝。这忽冷忽热的，青青也渐渐习惯了。知道什么是该说，该做，什么要听话。所有俩人相处了这么多年从高中一直到大学，现在工作都三年，还是在一起，同学们都等着喝她俩的喜酒，青青也很很期待着，可骆铭的父亲说了，怀上了男孩子再去登记，这是这边的Y市的乡俗了，家里条件好的，一般都想办法生个儿子，如果第一个是女儿，再生儿子的话就是超生，家里有市场摊位的，国家要收回，还要交一大笔社会抚养费交，所有很多普通家庭的女孩子想嫁人有钱人，一定要肚子争气。而骆铭家的情况就更特殊了，已经三代单传了，骆铭的父亲很和气，对于什么都没有青青，他没说什么，只要骆铭喜欢，他一点也不反对，只是想要个孙子。对于他的这种要求，青青很能理解。但是，一想到去年那个已经快成型的孩子，青青还是很伤心，一直郁郁寡欢，直到上个月发现自己又怀孕，想着孩子又回来了，青青才开心起来。

　　拿出工作包递给骆铭，两人并排在站在镜子前，眼前的画面怎么看怎么不搭调。看着还穿着家居服的自己，随意的服装掩盖了自己身材，眼睛浮肿，黑色的皮肤黯淡无光，只有一头黑亮的秀发洋溢着青春，不是这样的话，别人肯定不会相信自己才26岁，而站在一旁西装笔挺的骆铭，186的他天生就是个衣架，见着寸头，每个头发都倔强地直立着，看着分外有精神，细长的眼睛，透明出精明的光，今天又是精心打扮，一看就是一副商场精英的模样。

　　穿戴得当很随意地对柳青青说：“今天下午，舅妈值班，你到她那里照个B超，看看孩子的情况。”一听到这，柳青青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去年也是这个时候，自己多开心地去看医生，结果舅妈说是个女儿，那天柳青青就没回来，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星期，没当过妈妈的人是没法感受那种痛苦，很长一段时间，柳青青都觉得自己的肚里有个空洞，每次都疼得无法言语。虽说是自己承诺过的事，但是青青还是想为孩子争取，怯怯地问说：“如果，如果，还是个妹妹怎么办。”

　　“打掉。”骆铭一脸不耐烦，“不是说好了吗？冷漠地说道。

　　虽说是意料中的答案，柳青青听到骆铭这么轻易地说出这两个字，心里还是很伤心，就像天上掉了巨大的冰雹一下子砸在头上，又疼又冷。连着肚子也抽痛了一下，这几天肚子一直不舒服，总是隐痛隐痛，早上起来好像还有点见红，想着待会要去做B超，今天骆铭又要见个大客户，也没跟他说情况，不过青青也清楚，即使自己说了骆铭也不会在意吧，他一直说迟点要孩子，也一直在避孕，可孩子还是很意外地来了。似乎感受到了爸爸妈妈在说她，孩子像有感应一样，踢了柳青青一下。柳青青一下子从失落中醒过来，高兴地喊道：“骆铭，宝宝在踢我呢，你快摸摸看。”

　　“才三个多月，怎么会动，少在那激动，神叨叨的。”骆铭拿上包，快步走出门口，仿佛想要逃离，头也不回地说道：“哦，我和付康他们约好了，今晚活动，你检查完了该怎么做听舅妈的。”“你下午不来接我吗？其实宝贝已经——四个月了！”柳青青后面那句还没说完，骆铭就打断掉，“你不会自己开车去啊，不是舅妈就在那儿吗？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不合法的事，还弄得大张旗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要舅妈公然地违抗国家规定，给她添麻烦啊！”

　　见骆铭生气了，柳青青赶紧说：“知道了。”

　　下楼来，骆贤亮已经在吃早饭了，看到骆铭一生正装，轻轻还是家居服，问了句:“不是说要到医院去吗？”“我下午去，骆铭要见一个大客户。”青青解释着说。“哦，青青啊，检查出来孩子健康就好了，儿子……”，“儿子是一定要的。吃的你早饭吧，我们知道的，是吧，青青。”骆铭很突然地接过骆贤亮的话，冷冷说了句似乎有很多的不满。看着一脸阴郁的儿子，他一直不知该怎么接话。三年前因为胃出血大病一场的他，才50岁已经憔悴得像个糟老头。他本想说儿子女儿都一样，既然怀了就生下来好了，自己家又不是养不起。不知为什么儿子这么在意孩子的性别，还对青青说是自己对她进门的要求。本来，自己就很喜欢青青做自己的儿媳妇，早就希望她嫁进来，毕竟这个家冷清太久了。自己也不知能活多久，总是希望在死之前抱抱孙子吧，去年上次孩子没了自己都挺伤心的。现在，有了，不是很好吗，真不知自己这个从小跟自己对着干的儿子怎么想的。长期以来，两个人说不上话，青青知道骆铭的脾气，自己要是站在公公这边，他跟你冷战起来，那日子真的很难过的。

　　只好缓和气氛地说：“爸爸，我们知道的，你放心，我们会做好的。”然后对站在边上不知该怎么说的王阿姨说，“阿姨，等爸吃完了，你陪爸爸到江边散散步，碗筷你放着我待会儿收拾就好了。”对于青青这声爸爸，骆贤亮受用，说真的，这还是自己要求，青青搬进了的第一年，就对她说：“你都住在这儿了，还一口伯父，伯父的。”青青是个懂事的孩子，马上就改口叫“爸爸”为此，骆铭很和青青冷战了很多天，真不知道他怎么想，自己什么时候反对他们结婚了，什么时候说过一定要生儿子了。心里想着大概儿子还不想这么早被束缚，就把自己拉出来当挡箭牌，毕竟儿子今年才26岁，这样结婚生子，在这个时代好像是早了点。当年在自己26岁的时候，骆铭都会走路了。看着，青青一脸小心地陪着自己的儿子去开车，骆贤亮，自己的这个儿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儿子了，在儿子面前没了自我，有时候看看他们的相处模式，哪像男女朋友啊，简直就是古时候的少爷和女仆，儿子的脾气自己是知道了，他发起脾气来，谁都拿他没辙，有明的难相处，以前总想着以后如果早个厉害的幸福，说不定他们天天打架，没想到找个柳青青，这么一个没脾气的人，儿子脾气更是不知收敛了，有时候自己还为青青说过几句公道话，反而让青青日子更难过。长此以往，也就不为他们的事烦了，毕竟他们在关起房门怎么相处的，自己又不知道。想着这么快又有孩子了，怎么说，也应该是幸福快乐的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了。

　　打开院子大门，骆铭真准备启动车子出去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如果知道了结果，要马上给你打电话吗？”“你傻啊，这种事都要问我，你就没点主见啊，再说这种事能在电话里说嘛，你有没脑子。”骆铭没好气地说。

　　“哦，我知道了。”柳青青道。骆铭就开车走了，柳青青目视车子远去。从后视镜中，看着要渐渐远离的身影，她很想要孩子，骆铭心里知道，这已经自己和青青第三个孩子了，第一个孩子两人都没准备，看着骆铭动过手术后那种痛苦，骆铭发现原来伤害一个爱自己的女孩这么简单，一句话，一件她在意的事，都会让她生活在地狱了，而骆铭就是柳青青的劫，就是让柳青青生活在地狱里的。看了很多渣男的书，骆铭很知道渣男的标准，“我就要做这样的人，让柳青青生不如死，一想到这骆铭就浮现柳青青被自己一言一行影响着的瘦弱的脸，用力摇头先把柳青青摔出脑海，“你别心软，让敌人幸福，就是让自己痛苦，别忘了是她让你失去妈妈的。”想着二个月前接到张宁儿的话，是的，自己和她的七年年之约已经到了，所有事情今天都要结束，以后生活就该按常态发展了。今天根本就不是去见大客户，而是去机场接才回国的高中同学张宁儿，想当年张宁儿可是二中的校花，校长的千金，是真正的白富美，还对骆铭一往情深，可骆铭却选择了黑穷丑的柳青青跌破了大家的眼睛，都是骆铭大概是《恶作剧之吻》看多了，才会和植树选湘琴一样选柳青青，都打赌着他们什么时候会分手。

　　想着高中毕业了，他们分手，想着骆铭重点大学考上了，柳青青落榜了，他们分手，想着骆铭继承家业了，他们会分手，可他们一直好好的。现在变成了打赌高中同学谁第一个结婚，他俩的呼声反而最高了。

　　而现在的骆铭心里却有答案，他们今天分手，所有的一切他都安排好了，只能柳青青这个女主人公上场，为了这处戏，他花了十年，今天就可以看到结局了，他冰冷的心沸腾起来了。越开越开，知道把柳青青摔出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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