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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梦蝶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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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这样一座山谷,被几片高山围住,广阔无边,草木繁盛,有河流沿谷底深涧奔腾而过,有仙湖微风起浪,有大片的白蒿邻水而植。

  时间在这里加快了,昼夜交替,日月轮换——清晨时万物扶苏,林华谢红……午时炎热灼灼,佳木繁荫……暮时草落木萧萧,秋水清澈……夜幕下荒草伏地,白雪纷飞……短短一天时间里时间里就走完了四季,演绎着枯与荣。唯有飞鸟与走兽不受影响,怡然自得。

  这一天清晨伊始,山谷正值春季,零雨濛濛。谷中开满了凤凰花,古竹冒出尖笋,蒹葭嫩枝招摇,一只只飞鸟落在枝桠上、芦蒿上啁鸣。

  突然天上乌云中掉落下一团雾气,轻飘飘的,落在谷中央的草地上,传出‘噗’的一声轻响。

  蓦地山谷的时间短暂的停滞了一下,而后恢复了,不过时间变得缓慢了起来,整个山谷变得有些不同了。

  几只精致的鸟和毛茸茸的小兽一愣,而后张大了口,因为眼前平时不过数息间就会完成绽放到凋落的一朵花,此刻正在慢慢的盛开,仿佛一个个细节被放大了,此刻全都沉浸在从那从所不见的曼妙中。

  一只如同蓝宝石雕琢的肉嘟嘟的小虎正走在树林的一片蔷薇中,似乎睡眠不足,一连打着哈气,慵懒的似乎可以随时倒下睡觉。“噢!讨厌晨练……”他突然噤声,周围的蔷薇绽放速度变慢了,原来浓郁的花香变得疏淡飘渺起来。他顿时感到了陌生,低下毛茸茸的的虎首,轻嗅着这蔷薇。

  一只紫色的鸟儿首先回过神来,她转头去看,是的,整个山谷都变慢了。

  “呀!你们看呐,那有人儿!”她清脆地叫嚷起来,发现了新东西,兴奋的不能自己,振翅往一处茂盛的草地而去。

  “翎儿,淑女一点好吗?”一只成年的金色鸟立刻振翅尾随,溺爱地说,“人在沙画里面,怎么……”

  他很快收声了,因为,一片茂密柔软的七霞草丛里,混沌气朦胧中,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苍白面容,他一身青衣黑带,还有一头耀眼梦幻的银黑色长发散在草丛里,为草中散出的七色光点环绕。赫然正是萧城!

  “天啊,真的是一个人,和沙画里的一样!”成年的金鸟惊异。

  “阿爹,他真好看,比沙画里的都好看……阿爹,你说是不是?”名叫翎儿的紫色鸟太萌了,跳到萧城胸口仔细端详他的面孔,美丽的大眼扑闪。

  “咳咳,是挺好看的,不过比起……”金色鸟挺了挺胸,真要说点什么,而翎儿回头一个白眼翻来,直接打断他的话了,“额……好吧。诶?他们哪去了?我让他们也来看看谁最帅。”他摊开双翅,一脸的无所谓,说着扑腾着金翅走了,口中不停的小声咕哝,“其实也没怎么好看的……”

  紫色的翎儿碰了碰萧城之唇,轻声的说着:“诶,你从哪来啊?没有见过你哦……大家都叫我翎儿哦,那你叫什么呢?……对了,你是人么?……应该就是的,都是一样的呢……”她忽然抬起翅膀摸着自己的头,又摸了摸萧城的头,“额,好凉啊,看来是生病了……是生病了么……你是在睡觉吗,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金鸟飞走了,不一会儿,整个山谷都惊动了,飞禽和走兽都围在草地上,挤在一起好奇的注视着萧城。

  “呐,真的是——一个人呀,就和沙画里面的一样……”那头轻嗅蔷薇花的蓝色小虎睁大了眼睛,伏在萧城手边,一只肉掌轻轻的触碰着。

  “哎呀!好烦啊隔壁家的小虎,别戳坏人家了啦!”翎儿大吵大嚷,扑腾着落在小蓝虎的大眼睛前面,吓得他直接立刻缩回头去,离远了一点。然后小鸟又落在了萧城胸口,伏在他的下巴上,兴趣盎然的轻语着什么。

  成年者也都留下,坐在一旁观看着萧城的身体。

  “怎么好像很弱的样子?是死了么?”一头白雕高大威猛,身影如电,一爪抓在萧城大腿上。紫色的翎儿捂嘴大叫,却来不及阻止。

  而其他成年者也都在一旁看着,真的想看看地上那所谓的‘人’到底如何。如果真的伤到了也无大碍,即使是死人,他们也有太多方法可以将其恢复如初。

  铿!

  然而出乎他们的预料,火花四溅,白雕直接被一股大力震飞数十丈,一只钢爪剧痛中颤抖不已。一群生灵都张大了嘴巴,惊异难禁。白雕肉身力量最强大了,这一爪本可以抓碎山脉,却不想是这样一个结果。

  紫色的翎儿却气愤不已,在萧城的胸口上张开双翅作守护状,“白叔,你怎么可以欺负他呢,他已经生病了,要打架你去找我阿爹好了!”

  翎儿的阿爹也在一旁,闻言叹息中捂住了脸。白雕和众生灵都面色古怪,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呼~萧城身上涌出混沌气,渐渐的将全身都遮住了之后便不再外散,连紫色的小雀也被笼罩在其中。

  翎儿的阿爹一看这情况就急了,众多生灵也都觉得情况不对,都伸出掌爪要探入混沌气中将紫色的小雀捞出。然而混沌之气沉重如山,更是无上之物,如何能够撼动?这一众生灵直接就被弹开了,伸不进丝毫。

  翎儿的阿爹急了,腾身变化出一只遮天蔽日的金翅大鹏,一爪带着裂天之威狠狠抓向萧城身外的混沌气。

  ……

  青莹星,青州之东有一座茫茫无际的招摇山。

  招摇山中一处花林淡白色的水雾升起,落英缤纷,幽声远传,所见一派淡红静谧,风景幽绝。

  阳光斜斜地穿过了乔木密叶,雾也固化为一道道光,叶子上的露珠闪烁晶光,微弱却熠熠生辉。

  一片蓝花落下,闪着露光,顺着微风,缓缓地,翻转着,向着下方的古亭飘落。

  花飘落,落在人手中的一本书上。这片花娇艳欲滴,色彩艳丽,昏黄纸,红朱批,黑楷书,都被取代。

  拿书的人莞尔,轻轻抚去。

  古亭足有数丈高,飞檐翼临,雕梁画栋。

  其中,两个白衫少年各处一方。年长的十七八岁,身材颀长,剑眉星目,头发在脑后大致束起一个高高的马尾。

  此刻他捧起一卷书仰头低诵,然而很快就失神了,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甩了甩头,手拍额头,轻笑起来,俊朗中性感至极。

  另一个少年四五岁左右,面容清秀,微有些肉嘟嘟的,稚气未消,正躺在一个大蒲团上四仰八叉,枕着一卷书静静的睡着,盖着的宽袍落满花瓣,眉头时聚时舒。

  看书的少年瞟了他一眼,口中嘀咕:“却儿这孩子,又是在做梦了?”

  他蹲了下来,抬手接住一瓣花,弹指送出,盖在小男孩眉心,遮住那褶皱。似乎还有缺憾存在,这人不太满意,摸着下巴,轻笑中将小男孩的两只眼也盖住了。

  时间如水,这读书人诵声喁喁,转眼间已是近午时了。

  这男子甩开书卷,看着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地,一只大鹰横空而过,振翅间风声大起,古亭上悬着的几个风铃不停的晃动起来。小男孩翻了个身,脸上的花瓣滑了下来,快醒了。

  男子不满,轻哼一声,顿时飞远的大鹰一个哆嗦,他能感到有一双眼睛在远处盯住了自己,立刻收着动作下沉,它不敢再飞了。然后回头深深一看,似它乎是要牢牢记住这里一般。

  “呼~扬哥,又做那个梦了……”被叫做却儿的小男孩睡眼朦胧,话语稚嫩,“……君扬师哥,你听到没啊?”他提声叫了起来。

  “啊?哦……”那叫做君扬的男子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那个,醒了啊。我说,小屁孩也太能睡了吧?……走走走,咱们回了。”

  他收了几本书,作势就要走了。

  “啊呀!”却儿跺着脚,可爱到不行,“你果然没有在听啊!”

  君扬不管反抗,一把抱起小男孩坐到肩头,走进林中,坠花落在发上。”人呢,醒来的第一句话呢是不要去仔细听的,一般都是梦话的啦,你以为我像你苏却一样无聊?”

  “但是……”苏却嘟着嘴不忿,但是偏偏师哥说的很有理啊,小腿摇晃个不停,“可是刚才却儿真的有很清醒啊……”

  君扬笑了,“好吧,给你机会,再说一次咯。”

  “嗯,你听好哦,就是,刚才有做那种梦了,我看见一个总是笼罩在雾气里面的人,他拿着一个圆盘在一片废墟里走来走去,好像在找东西,但是都没有找到,好可怜……”苏却叹了一口气,仿佛真的是在为梦中人难过,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

  “呐,”君扬摊手,一年早就明了了的睿智模样,“我就知道!”

  “你!……”小男孩感到又被取笑了,握起一双小拳头然而君扬突然加速了,吓得苏却立刻抱紧他。君扬踏着树梢略过,像一阵大风,声势比之前那大鹰强了数倍不止,爽朗的笑声和稚嫩的欢呼声传遍了走过的所有山脉。

  这是一个艳阳天,万里无云。

  然而君扬载着苏却气势磅礴,像是一阵夹在风中的暴雨,从远处扫来又扫远,烟云贯日。远远看到这等声势的凶兽无论强弱莫不蛰伏,浑身颤抖,唯恐被发现。同时,他们记忆中不好的经历又浮现出来,“怎么又是这两个魔王……”有凶兽看到他们走远了,抹汗中口吐人语。

  最终,二人玩够了,变成了一道飓风,横扫许多森林之后向着一处层峦叠翠刺出云霄的巨山而去。

  这巨山磅礴宏伟,目不见其巅,一半以上都被山体散出的云气锁住,看不真切。而所谓的半山,也在十万丈以上。

  这就是他们说要回归的所在了,此刻冲上了山麓,降在一片连绵数十里的典雅精舍前。此地黑色的迷谷树种植成片,树叶散出各色的淡光,在风中簌簌摇动时,如同在洒落星辉。漫山的铺盖了一层祝余。事实上招摇山很大,除却地理特殊外人难进之外,茫茫山脉如同处于世外,并没有多少人,唯有稀稀拉拉的一脉子弟,以及一些仆从。

  二人对视一眼,收起笑容,整理衣衫,吹起一道风拂去浑身灰与垢,走进一座强行素雅侧堂,同坐在一方案几前面,一个个婢女正好把菜肴摆放整齐。

  “午膳才好你们就到了,也就吃饭最准时了,”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俊逸青年端上座,一身同样的白衫,束起高冠,此刻皱起眉头,很无奈的说。

  “嘿嘿……”二人傻笑。

  “就是念书不用功。”中年人叹气。

  “额……”二人对望,感到不好了。

  “竟然还乘机睡觉,正是不争气啊……”青年放下手中空酒杯,兀自感叹。

  “……”苏却张大了嘴,想不到这事竟然会泄露了,立马转头盯着君扬,通过眼神快速交流‘说!是不是你通风报信的?’

  君扬真的很无辜,心里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笨了,用眼神说‘师傅想要知道,也就是往我们坐的方向看一眼也就明白了好吧?你不知道?’

  苏却小口合不上了,黑白分明的大眼也睁得大大的。

  ‘真的?’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瞪得恁圆,‘那你这家伙还让我睡!好狠的心肠啊!你等着!我一定要告诉萑葦姐!’

  ‘靠!不让你睡你不得烦死我!’君扬也急了,睁大一双大眼。

  ‘你……’苏却简直怒不可遏了。

  咳!君扬干咳,用手肘推了推他,眼神瞟向摇头不已的师傅。

  “啊吓~!”苏却心中叹息,硬着头皮走向青年人,往那酒杯中满上一杯酒,递到他嘴边,“爹,不是啦~师兄其实一点都不想睡的,读书那么有趣,对不对?扬哥?”

  “额,嗯,对的!”君扬神色古怪,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但是立马狠狠点头肯定。

  “看吧,都很好学呢!”苏却握拳,以示坚定。

  “而且,爹,我有一个秘密告诉你哦。你想不想听?”

  苏父转头看着苏却,一脸古怪。

  “你这么急切的想要知道对不对?我就知道,看你的眼神我就明白了。不过别急,我慢慢的说哦~”说着直接赖在苏父身上了,依偎着青年的大腿,娓娓道来,“说起来,这要从一年前说起了……”

  苏却仔细回忆,慢慢的说:“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很真实,但是又很模糊,哎呀,我也说不清的啦,反正就是有一个人笼罩在雾气里面,不断的走在一片很奇怪的大地上,拿着一个圆盘好像在找什么。”

  “后来每隔一个月就会做一个这样的梦,但是又都不同的,有一个梦是有一个很模糊的人,拿着一柄剑在对着一个发光的冒着浓烟的大房子不断的砍。还有一个是在一片雾中,有一只紫色的小鸟飞来飞去挥洒亮晶晶的光,全都落在一个总是坐着的人身上。”

  “说起来,就是这三个梦了,不停的重复,好烦啊,而且总是会很想睡觉。但是感觉那个拿着圆盘一直在找东西的人,他好可怜啊,我看到他流泪了。”苏却说着说着也意兴阑珊了,伏在苏父腿上,拨弄着苏父的衣角。

  苏父眉头微皱又立刻舒展开来,暗中手指掐动,看了君扬一眼。

  君扬此刻点了点头。

  苏父沉默少许,轻笑道:“如此,也只是贪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后为父为你制一副药汤,安眠靜神就好。”

  苏却坐回自己的位置,撑着下巴,茫然的道:“可是,阿爹,有时候会觉得梦里的那个人很熟悉,是不是小时候有见过?只不过那时候生病太多,记不得了?”

  苏父笑了,“或许吧,你小时候没那么调皮,很多人都抱过你的,也许是某个身影你还有印象也说不定,然后你又喜欢胡思乱想的,那,你懂了吧?”

  君扬也笑了,用力地揉着苏却的头,头发都散乱了,“嗯!对对对,这小子想象力很丰富的,估计又是在编什么故事了吧?我记得某个人的床下堆了一大堆宣纸,全都写满小故事了,哈哈!”

  苏却一脸嫌弃的拨开她的手,又有些茫然起来,喃喃的道:“做梦的时候,感觉都是真的,好像真有那么一个人呢!唉,真是苦恼啊,贪睡这个事实,完全没办法啊!”他太跳跃了,此时又是一幅古灵精怪的样子,摊着手很无奈的样子。

  苏父君扬面色古怪,连连摇头叹息。

  “不过,我真的感觉那是真的呢!”苏却抱着小手,看着屋顶,慢慢的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苏父摸了摸他的头,很是怜爱,“却儿,让你们读书难道是没用的么?你可知庄周梦蝶的典故?”

  “庄周梦蝶?”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君扬在一旁背出一段古代的文言来,颇有文士风范,“说的是上古有一个叫做庄周的贤者,修为盖世,在一场道悟中曾经做了一个自己变成了蝴蝶的梦。那梦太真实了,庄周醒来后有了疑问,到底是蝴蝶梦到了自己呢,还是自己梦到了蝴蝶呢,这和你很像。”

  苏父点了点头,说:“然而你是要做蝴蝶呢,还是要做自己?到底那个才是真的?”他在声音带着神通,直接在苏却心中留下了一枚种子。

  “他混淆了自己和蝴蝶么,分不开自己么?古书上说,人与物齐,看来并非是对的,只有自己才是真的!爹,师哥,我明白了!”

  君扬莞尔一笑,举起一杯酒。苏父点头,笑道:“呵呵,心结已解,那我来宣布一个惊喜。”

  “嗯?”君扬左看右看,然而除了婢女和仆从,什么特别的也无。

  “呐?”苏却推开桌上的饭食,“呀,看来要加餐了!嚯嚯!”

  “唉,你啊!”苏父实在无奈了,“你的萑葦姐姐明天回来,你们亲自为她准备一下吧,衣服,该换了。”

  “呐!真好,姐姐回来了!又有好吃的了!我来猜猜,她会带什么回来?……”苏却一蹦而起,口中呼喝连连,手舞足蹈。

  君扬则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手中酒杯滑落了,眼睛转来转去,最终惨叫一声,无力的摔在案几上。

  “所以,扬儿,你要小心了~”苏父话语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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