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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龙造寺大石


  聂清风一行在老头的带领下,匆匆来到村子西头的一间偏房。刚来到村西侧,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香气。

  老头道:“这一片都是蒸米酿酒的酒坊,这几日本愿寺开佛法大会,酒坊重新开酿了。”

  “原来如此——那个催点花烛的使者,想来就在这里?”

  老头朝一处看上去像是库房的砖瓦房一指:“在醴房里头,不过,还是小心……”

  一语未了,就听到库房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洪钟般的哭声,听上去是一个壮年男子扯开喉咙大哭,还伴随着一阵破口大骂:“净心宗,净个屁宗,净个屁!”

  聂清风等人面面相觑,这不知是哪一个受了欺负在发泄,净心宗势力如此之大,竟敢做这等捋虎须的事情,想来这人胆子够大。聂清风举步上前,走到库房窗边向里观望。

  库房里一片狼藉,房顶的稻草被扯下来,撒了一地;西侧屋角一溜儿摆开十余只大缸,有两只已经被砸碎,空余两个缸底坐在地上;北侧墙下滚满了空坛子,占得几乎没了落脚的地方;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南墙根下,铺了一地酒坛碎片,一名大胖和尚醉倒在一张破草席上,身体圆溜溜的,没有脖子,溜肩大腹,四肢短小,乍一看,好像是三个压扁了的面团摞在一起,朝那里一躺,好似破草席上淌了一大滩白乎乎的肥油。

  胖和尚双手连连拍打地面,酒浆和泥土掺和在一起,被他这一拍,溅得满墙都是,连满头满脸都糊满了,他也毫不在意,继续猛拍,拍一下,必骂一句净心宗,不是“堕入火狱”,就是“死无全尸”,众人听他骂得刺耳,不禁大皱眉头,楯冈一铁都不好意思翻译了。

  聂清风虽听不懂胖和尚在哭什么,但看众人表情也知道个大概,刚要推门而入,楯冈一铁急忙道:“大人,还是在下先进去看看吧。”

  “也好,小心些。”

  楯冈一铁应了一声,握紧刀柄,缓缓推开了库房的门,阴影为他的脸笼上一层薄薄的面纱。

  胖和尚没有反应,继续边哭边骂。

  楯冈一铁立稳了架势,沉声喝道:“哪个不怕死的骂净心宗!”

  “你爷爷我!滚你娘的!”随着胖和尚一声吼叫,一只酒坛被直直地摔了过来!

  “啊呀——咦?”

  这两句话同出胖和尚之口。第一声“啊呀”是充满懊悔的大叫,第二声的“咦”却是看到楯冈一铁挥刀出鞘,将酒坛自正中斩作两段,所发出的惊疑之声。

  楯冈一铁根本没把飞来的酒坛放在眼里,飞行速度不快,一记居合斩了帐,可刀身与酒坛一触却发现事情不对,酒坛似乎被覆了一层坚韧无比的柔膜,刀斩竟然打滑!一股极其阴柔的力道从旋转不休的酒坛上顺着刀身一路传到右肩!肩、肘、腕全走偏了,好在自幼苦练刀法,应变速度极快,当下腰劲一振,右腕一抖,变斩为削,嗤地一声将酒坛划成两半,一半摔落在地,另一半的锐口却削落了自己一绺头发!他暗暗心惊,没想到这喝醉了的胖和尚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烂醉如泥还有如此本事,若是清醒,恐怕自己全力以赴也未必是对手。

  胖和尚也震惊不已,刚才盛怒之下那一掷用了八分力,着实是没轻没重了,要是一下砸实,非把对方脑袋揉烂不可!出家以来小心翼翼虔心礼佛,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这一下造了杀孽,如何是好?待看到对方漫不经心轻描淡写出招应对,更是焦灼急切,故而惊叫出声;谁知对手中途变招,硬生生的改变发力方式,借巧劲卸掉酒坛上的力道,顺势将酒坛一刀两断!这给了他极大的震撼,故而再次惊叫。居合斩不知见过多少,这半途换招举重若轻的手法,可是头一回见,刚才对方是猝不及防,若是认真应对,一对一,那后果……他一颗大脑袋上顿时沁满了汗珠,酒也醒了八分。

  双方惊诧于对方的功夫,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大眼瞪小眼对视起来。

  “你是什么人!”双方同时开口。

  胖和尚心里在打鼓,自己在山上呆了小三十年,虽说下山次数寥寥,可周围情况熟悉得很,从没听说过有这等身手的青年才俊,八成是外面来的;看他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八成是慕名来礼佛的香客,还是对净心宗信得死心塌地一塌糊涂的那种,要不然就不会有那一问。唉,净心宗这几年干了不少龌龊龃龉之事,可误会已经发生,三言两语之间怎么说得清楚?况且,门口还有两人,女孩呼吸匀称,似乎也有相当功底;那个中年男子气度非凡,必定是他家中长辈——不对,他穿了一身四品华夏武士服,华夏人?四品?娘哎——不管咋说,这一场自己输定啦!这一肚子冤屈,朝谁说去!管他娘啦,蕨菜捣成烂泥,也得糊你这菜臼一层绿!

  他脸上阴晴不定,楯冈一铁那边也暗自琢磨:这胖和尚扔在一边的僧袍明明是净心宗的,怎么骂起自家宗派来?今天处处透着古怪,先碰上化装成和尚的荒木家高手,又碰上这痛骂自家宗派的和尚,难道是净心宗意图对大人不利,故意设下的圈套?大人武功高强,可是这些害人的阴谋诡计却防不胜防,要不然,全力以赴,试试拿下这和尚,逼他开口?

  就在双方都沉下脸来,准备动手的时候,聂清风突然发话了:“你们两位干什么呢——楯冈君把刀收起来。我是华夏人,聂清风。不知这位大师,怎样称呼?”

  胖和尚赶忙站起来行礼,他本来手脚就短,又喝了不少酒,头重脚轻,急切间竟一时没站起来,四肢连连划动,把周围乱七八糟的酒坛稀里哗啦搅碎了不少,看起来像是一只肚皮朝天又被搔痒的大胖龟。

  “老子……呃,俺……呃,小僧龙造寺大石,见过华夏施主。”

  楯冈一铁冷冷地把和尚原话一字不漏的翻译给聂清风,然后道:“大人,这家伙出口成脏,一言不合就动手,跟他客气什么!”

  “你不必管,照实翻译。”

  “遵命。”

  聂清风道:“我以为,有恻隐之心的,都不能算坏人。大师觉得呢?”

  龙造寺大石摸摸后脑勺,嘿嘿嘿地笑了:“你这是在夸俺么?听着蛮舒服咧,你很会说话。俺也觉得俺不是坏蛋。”

  楯冈一铁恨得咬牙切齿,近藤香在后面捂着嘴偷偷地笑。

  聂清风微微一笑:“大师真是快人快语。您是在,”他指指不远处的护国忠王山,“净心宗修行吗?”

  龙造寺大石点点头又摇摇头:“俺在那里出家,可没有什么修行,俺打小在山上呆着,除了做饭啥也不懂。那些鬼画符似的经文俺才背不过咧,修的啥行——你来干啥?”

  聂清风答道:“我跟空迢大师有一面之缘,答应他到这里来转转,这两位是我的,嗯……”

  楯冈一铁主动补充道:“我是大人的翻译,楯冈一铁;她是大人的侍女,近藤香。”

  聂清风向两人投去歉意的眼神,那两人却是满脸自豪。

  龙造寺大石有些奇怪地看看三人,道:“俺看不像,不过看你不像坏人,骗俺也没啥好处,不管了,你说空迢大师,他回来了?真的?你可别骗俺!”

  聂清风有些意外:“怎么,空迢大师还没回山?”

  “他出去快十年了吧,一直没回来。你真见着他了?”

  “你很关心空迢大师?”

  “那可不!要没有他带俺上山,俺小时候就饿死了。他从来不打俺不骂俺,还给俺书看。他是好人!”

  聂清风眉锋一挑:“既然空迢大师是个善人,你又心存感激,为何欺凌村民,强掳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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