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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绘扇面


  不待九乘月反应,林胥主动牵了她的手。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林胥的话在九乘月听来莫名其妙,她想要挣脱却挣不开。

  九乘月又羞又怒,难道是因为自己已经声名狼藉,才会让这看似翩翩公子的人,对她如此轻薄。说起轻薄,这些男人不相上下。

  心中相较,九乘月愈发觉得若许嫁对了人。

  起码每一次见到罗闲,他对若许都尊重有加,丝毫不会轻薄怠慢。

  “你松手。”九乘月脸色绯红。

  林胥不仅不松,还将她拉得更近了一些:“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上次走的仓促,以为这些日子你能想起,倒是我错了。”

  他的话极近温柔,轻声慢语的让九乘月发不出火来。

  “我何时见过林公子?”九乘月仰起头,一不小心落入林胥的款款情意中,慌不择路地左右躲避,再不敢抬头直视他。

  “嗯……大概是六年前?”林胥笑着松开她的手,双手负在身后,上下打量她,“涉江村的后山上,你我有过一面之缘。”

  九乘月心中一惊,她怎么不记得?

  印象里,她只见过师父和一个七八岁的书童。

  九乘月仔细地回想着每一个细节,直到她突然想起,师父收她为徒的那一日,匆匆而来给他们送药的人。

  约莫和她现在这般年龄,面容已经想不起来了。

  “你弟弟的腿,无碍了吧?”

  九乘月摇头,看着林胥觉得不可思议,他们竟然见过,在最黑暗的日子里。

  林胥走上前,摸了摸九乘月头:“小丫头已经长大了呀,都知道男女避嫌了。不过你不用避着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这突然的亲密之举,让九乘月很不习惯。

  她本能地抗拒,反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自然是关系不一样。”林胥再一次牵起了九乘月的手,不由她挣脱,“这世上,我只会教你一人骑马,就如同我只会为你一人求情。”

  “我听不懂。”九乘月耳根发红,手心出汗,如果给她一条地缝,她一定钻进去。

  林胥靠的更近:“以后你就会懂。”

  九乘月纵马飞奔的时候,仍旧心烦意乱,恨不得把一切都抛在脑后。从来没有一人让她如此烦闷过。

  阴晴不定的白煜,心机叵测的厉云雨,还有粗鲁无礼的曲从今……那些人不过让她一时生气,林胥却让她觉得自己飘摇不定。

  不过是六年前的一面之缘,他凭什么做出一副很亲切的样子?

  草草做了今日的练习,九乘月慌乱地找到了自己带来的护卫和丫鬟,再转身时,林胥已经不见踪影。

  保密?他竟然要她保密。

  其实然她根本说不出口,若许大婚之前,她都不会再来马场了。

  连若许也看出了九乘月的不对劲,但无论怎样旁敲侧击,她都绝口不提发生了什么,只说以后有机会再继续学骑马。

  每次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

  没几日,九乘月就恢复了平日的样子,连若许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转眼就到了离忧公主宫外开府的日子,她会在宫中正式拜别她的父王,从此迁居到宫外居住。

  只是这是东佘历史上,第一位没有出嫁,就出宫开府的公主。

  白震爱女心切,一众上赏赐自然不会少,还另外为离忧加了尊容,封发蝶印。

  王上没有姐妹,白离忧领了蝶印,一举成为东佘最为尊贵的公主。

  东佘史书记载,掌有蝶印的公主只有三位,且都是以“长公主”衔领之。以君主女儿身份掌蝶印的,只有白离忧一个。

  更何况白震没有立后,也没有立储……

  这样一来,白离忧虽然出入王宫不似以前那样方便,但也算的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佘萼宫后宫的沉芳阁顿时热闹起来,别宫都是母凭子贵,这白离忧的“生母”湘夫人,步步都是凭女进阶。

  保不准有一天,王上爱屋及乌,厚封了七王子和八王子。

  “她们那些见风使舵的贱人,今日能溜须拍马,明日就能落井下石。”白离忧兀自上妆,“你去看看,清风先生到了吗?他喜欢兰香乌龙,你取了我的紫砂来,别到时慌张弄错了。”

  “是。”白离忧的贴身丫鬟,领命退下。

  今日是公主府开府第三日,白离忧特别开了私宴,王都排得上号的公子、千金,都悉数到场,给足了公主面子。

  军侯府的马车到时,公主府前街已经进不去了。

  她们只好将马车停在后街,徒步走去侧门。若许带了两轴罗老夫人的亲笔花鸟画和一盆玉雕石榴盆景。

  九乘月倒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狠下心破费一笔,买了一柄上乘的扇底,轻薄的玉骨配上硬质的官锦,倒是很罕见。

  不过想到白离忧的身份,只能算是勉强吧。

  公主府的桂园熙熙攘攘,女子们都在这边说话,男子们在另外一处柳园,到进宴时才会东西合席。

  九乘月只想见白离忧一面,之后随便找个由头,提前离开。

  她可没有忘记,林胥说他今日也会前来。

  正想着,白离忧的贴身丫鬟走过来:“九姑娘,连姑娘,公主殿下有请。”

  白离忧看着坐在席下细饮慢品的男人,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与往日不同的神色,却徒劳无功。他永远都是这么平静和不在乎。

  “参见公主殿下。”九乘月和连若许没想到,还会有别人在。

  白离忧这才收回视线,懒懒道:“起来吧。”

  “清风先生。”九乘月继而行礼,她是为了提醒连若许。

  厉云雨并不理会她,只是抬头对上座的白离忧道:“公主开府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但在下并未备什么礼物,不如……”

  白离忧这才认真了点:“清风先生为离忧做的,已经够多了。”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是她太傻,竟天真的以为,厉云雨再怎么也是个男人,朝朝暮暮相处一年之久,总该有些情分。

  厉云雨转头看着九乘月手中的礼盒道:“不如在下做一幅画,送给公主。”

  连若许一愣,他要是作画,自己的礼物岂不是没了新意?她想起自己带的两幅画,顿时心里没了底。

  不知这厉云雨的画技如何?

  “此话当真?”白离忧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厉云雨笑道:“我骗你做什么,不过在下想接九姑娘的礼物一用。”

  九乘月不解,白离忧却派人直接拿走了她的礼物,一并请出纸笔桌案,放在厉云雨面前,好像生怕他后悔一样。

  白离忧当然怕,至今她都从未见过厉云雨动笔,一笔一划都不曾有过。

  如今他却要送自己一幅画。

  九乘月有口不能开,她看得出来二公主是期待的,但是直到看到厉云雨在她送给公主的扇面上作画,她都不明白……他怎么知道,自己送的是一把空扇?

  这件事连若许也看得一愣一愣的,厉云雨果然和乘月口中一般,是个奇怪的人。

  厉云雨笔下,是一副非常普通的山水画。

  他一画完,便让九乘月和连若许看,两人都不说话。

  连若许是松了一口气,和罗伯母的画艺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扇面上的山水,毫无可圈可点的地方,景致一般,甚至像个荒蛮之地。

  虽然山水俱全,但杂乱无章,既无亭台楼阁,也无日月星辰,无花无鸟无一人。

  九乘月心中生叹,好好一柄扇子,就这么糟蹋了。

  而后才呈到公主面前,饶是白离忧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厉云雨的画技如此不堪。但奇怪的是,这扇面上的画,像是故意的一样。

  故意这般真实,没有任何技艺美化装点。

  厉云雨作了画,就和白离忧辞行了。走得十分干脆,没有一点留恋和不舍。只留下一柄扇子和一个痴痴的人。

  白离忧站起来,将身子背对着九乘月她们良久,才转过身。

  “这柄扇子,我很喜欢。”

  九乘月不言不语,她看着白离忧拿扇子的手,想起曲从今也有一柄不离手的扇子。

  她当然相信白离忧是真心喜欢的,哪怕那副画实在是没有值得喜欢的地方。

  “我们就这么走了?”连若许有点不安,“不参加宴会,公主会不会不高兴啊?”

  九乘月摇头,现在二公主更想一个人静一静吧?

  “乘月,你看!”连若许突然抓住九乘月,在她耳边小声道,快速伸手指了指前方的戏楼,上面有三个人。

  白煜看到了她们,九乘月连忙打了手势。

  曲从今和厉云雨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们快走吧。”九乘月拉着连若许匆匆离开,她不想生出什么事端来,每次遇见这两个人,准没什么好事。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在另外一个方向,有一个人将一切尽收眼底。

  “大王子……”

  “不用声张,直接去二妹那儿吧。”

  此人锦袍玉带,衣绣龙纹,避开了众人的耳目,悄无声息地进了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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