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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闺诉


  “此案不是已经交由内廷查了吗?”九乘月不解。

  一来她不懂各宫的利害关系,二来她也没有查办过什么案件,让她查案?

  这也太荒谬了,难道这是白离忧为她想的法子?

  白震无奈道:“寡人总要让离忧安心,她说此案的证据,证人都不在宫内,非让寡人给你出宫的特令。许是九儿的死,让离忧受了太大的刺激。”

  “乘月不知从何查起。”

  白震开解道:“你也不必真的查什么案,案子寡人自有安排,你就偶尔去皖萃宫帮离忧出出主意,她让你做什么,你含糊着办了就行。”

  “乘月领命。”王上这是要做戏给二公主看?

  只是他不知,二公主也是做戏的,倒是让她从中白白得了便宜。

  “哎……寡人只盼着,这公主府能早日打理出来。”白震喃喃自语,想起那日离忧的话,她说待她出宫开府,厉云雨就会请辞。

  希望他离开东佘,再也不要踏足潍南半步。

  “今日你就不必回宫了。”

  罗老夫人和连若许也不敢走远,就在金兰阁不远处的一角亭候着。

  “罗伯母,您对若许的大恩……”

  “还生分呢?三个月后,你改口叫一声娘,我就高兴了,快别说旁的。”罗老夫人打断了连若许的话,“再说我也是有私心的。”

  “私心?”

  “虽说九乘月和闲儿的事儿,说是个误会,但男女之间还是要防。今日你与她结为姐妹,若是以后闲儿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也能堵住他的嘴。”

  连若许:“伯母……”

  “我知道你看重那个九乘月,我心里的计较自然跟你无关。”罗老夫人转而哀叹,“想这九乘月也是可怜人,你父亲生前与她家关系很好吧?”

  连水覆年轻时,在王都是何等风光的贵公子,待下人都是极好的。只没想到会突然举家迁走,一夜间人去楼空。

  那时王上才刚刚继位,痛惜高才,捶胸顿足。

  “出事的后一日,我兄长本要迎娶乘月的姐姐。”

  “竟是这般?”罗老夫人攥紧手帕,“那些贼人太可恨,太可恨了!”

  连若许眼中酸涩,不再开口。

  躺在床上养伤的罗闲,怎么也想不到,短短半日会发生这么多“变故”。

  九乘月和若许结拜姐妹,他倒不是很惊讶,但王上竟把九乘月留在了军侯府,自己回宫了!

  “嘶——”

  成铎大步上前,紧张道:“可是伤口撕开了?”

  今日王上跟侯爷说话的时间也太长了,都不顾及侯爷的伤势,他愤愤然想到。

  “没有,心痛难忍。”罗闲咬牙切齿,其实他身上的伤没那么重,不过是掩人耳目,故意放话出去罢了。

  那日刺杀他的虽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不过他是罗闲,还没那么容易死。

  “心痛?为什么?”成铎傻子一般地问道。

  罗闲不答反问:“九乘月以前在你们村儿,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说来侯爷可能不信。”成铎端了一碗米粥,自顾自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发现罗闲盯着他,他便傻笑着道:“你吃吗?”

  罗闲实在难以相信,面前这个和昔日同他上战场的神弓手,是同一个人……

  他摇头道:“不信什么?”

  “九家小二在我们村儿啊,净欺负别的小孩儿!”成铎咬着勺子,“在大人面前装的一副乖巧样子,天天骗糖角吃,九伯伯还揍过她呢。”

  罗闲忍不住咽笑:“那若许呢?”

  “不记得了。”成铎看着碗底儿,意犹未尽,今日的粥格外好吃。

  罗闲听何伯说过,成铎的母亲本就有些痴傻,多少给孩子留下了病根儿。

  第一次见成铎时,是在书房,他一下就看上了罗闲的那把弓。

  一般人是拉不动的,当时纵是罗闲也用着费劲,却没想这小子天生神力。

  后来他从军有意带着成铎,这小子更是显出天赋异禀,仅凭弓箭就拿下敌首无数,更是多次助他斩将夺帅。若单论战功的话,他今年便能获封将军。

  只是……人太傻,才勉强封了个挂名的校尉,听从他的军令。

  “哼,又来了。”成铎好像听见什么动静,气的碗一放,转身就走。与进来的女子一声招呼也不打,一副生人勿进的冷脸。

  罗闲失笑,佳人却是笑盈盈:“侯爷还未用晚膳吧,妾身亲手做了些小菜。”

  “姓周?”与罗老夫人一起用过晚膳后,九乘月和连若许手拉手,进了闺房。

  虽说侯府为九乘月收拾了住处,但两人却没有要分开睡的意思,她们有太多话要说。

  连若许叫了贴身丫鬟铺床,拉着九乘月临窗坐下。

  “是罗闲乳娘的女儿,本来就是一心要跟了他的。”连若许愁眉不展,“乘月,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们确实有婚约,上面还有爹爹从不离身的私印。”

  九乘月见铺床的丫头出去了,才问道:“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许吐吐舌头:“我虽然在侯府住了六年,也听说过高门大院里,都兴纳妾,但是也没见过。咱们村儿里,哪儿有谁家纳妾啊。你爷爷是族长,不也只娶了你奶奶一个吗。”

  九乘月扑哧笑了:“罗闲是侯爷,没有王室血统的王侯,东佘再没有第二个。他的身份贵重,自然要多娶几个开枝散叶。”

  “我心里就是别扭。”连若许低头,“根本不知道,将来怎么跟周姨娘相处。”

  九乘月问道:“我知道你不愿嫁给他,其实罗闲也是知道的。只是王上赐婚,还能有什么办法。哎,说到底此事该怪我,让你陷入这般境地。”

  “与你何干?”连若许好奇道。

  九乘月托着下巴,眼神游移不定:“此事说来话长。”

  “你说嘛,到底怎么回事儿。”

  九乘月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附在连若许耳边,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个大概。连若许听着,脸色时而发白,时而发红,末了震惊道:“那药,罗闲喝下了?”

  “那药我试了,只是不知男子喝了,会不会更……”九乘月一脸抱歉,当时实在是没办法跟罗闲搭上话,后来又只想着见若许,很多细节就顾不上了。

  连若许的脸,比大门外挂的灯笼还红。

  罗闲跟周姨娘,竟然是因为那种药……“你胆子也太大了,也不怕是□□就乱试。”

  九乘月也赞同:“那时候心想,死了也是解脱。现在再让我选一次,打死我都不会喝那药的。其实想想,我们早晚都会相见,我该再忍耐些。”

  “好啦!”连若许反而开始安慰九乘月,“谁又能料到未来的事呢,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没有那药,罗闲也是要抬他乳娘的女儿为姨娘的,早晚都一样。”

  两人都十分刻意,只聊着眼下的事情,谁也没有先开口问起当年。

  各自沐浴后,着了里衣躺在一张床上,连若许半侧着身子灭了床前最后的小烛。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子照进来,屋里竟也算明亮,纱帐虽失了颜色,但美丽的花纹清晰可见。“你见过罗闲几次了吧?”

  “嗯。”

  连若许侧过身,对着睡在里侧的九乘月。九乘月平躺着,扭过头安慰地笑了笑。

  “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待嫁的女子,一面是不愿意,一面又未尝没有期许。

  连若许此时的心中,恐怕除了罗闲,再装不下其他什么事情。

  九乘月反而不那么紧张了,就这么随便聊聊天,聊什么都好。

  “是个英雄吧。”九乘月中肯道,虽然他阻拦自己见若许,但无论是传闻,还是亲眼所见,罗闲都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人物。

  隔了很久,九乘月又补充道:“他和我见过的男子都不同。”

  “如何不同?”连若许好奇道,“除了他和王上,我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了。你在王上身边做事,一定见过许多王子、官员、贵公子吧?”

  “算是吧。”九乘月继而道,“但我只是一个内宫的小女官,许多人也只是见过而已。怎么说呢,大多数有权有势的人都是我看不透的,他们每日忙忙碌碌,各有各的算盘,千纠万葛,关系盘覆多变。”

  “罗闲呢?”

  九乘月不禁莞尔:“你可真是句句不离罗闲。他,是个很坦荡的人。他不乐意娶你,不乐意我见你,但都是光明磊落的。”

  “仅凭这一点?你怎么知道他在别的地方,也光明磊落?”连若许像是挑刺儿一样,立马反对,“说不定他只是不屑于和你、我玩心思罢了。”

  九乘月肯定地摇头:“不,他光明磊落,是因为他无所畏惧。你知道吗,我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我的师兄们,王公大臣们,还有宫里形形色色的人……他们都有自己害怕、担心的东西,心中都有所顾忌。就像我,我也有很多恐惧。”

  “可罗闲似乎没有,连王上都有的忌惮,他却没有。”

  连若许思索良久,才道:“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又好像不明白。乘月,你说罗闲,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吗?”

  “我也不知道。”九乘月坦诚道,这谁又能预料到呢?“只是……”

  “只是什么?”连若许见九乘月不说话,追问道,“只是什么呀,你就别卖关子了。”

  九乘月担忧道:“罗闲毕竟是行军之人,战场上刀剑无眼,这么看的话,他怎么也算不上你的良人,如有一日他遭遇不测……”

  听着九乘月的话,连若许的脸色也变得忧心忡忡,惆怅良久,拉了被角盖住脸闷声道:“那就活该我做个寡妇吧。”

  偌大的军侯府中,睡在某处的罗闲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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