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3
李怡这句话之后两人便开始大眼瞪小眼，不说话了。
暗室的光线有些昏暗，李怡的脸隐在淡黄色的光晕里，柔和又不失性感，喉结微动，让李湛的心跳又漏了半拍。他又长高了不少，李湛坐着看他的时候脖子仰的有些吃力。
李湛不说话，李怡也不说话，就那样盯着彼此看。
“皇叔这是明晃晃的勾引我。”李湛抬臂摸一把李怡的喉结，半开玩笑道。
“少来！我告诉你，你瞒了我这么多年，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呢。”李怡一把拍开李湛的手，眼中满是委屈。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现在知道了能干什么？这个世上唯独会为了我深更半月跑来道歉的人早死了。”李怡说着别过脸去，可是眼角滑下的清泪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你在怪涵儿？”李湛的呼吸窒了窒，随后避重就轻道。
“关他什么事情？是你一声不响，搞了偷梁换柱的把戏，骗我浪费了好多果品给那个赝品。”李怡说着直接不掩饰了，哭出声来，“你知不知道我很穷？那些东西很费钱的。”
“对不起！”李湛起身，将人拉到怀里，低声道歉。
“现在想来我真是蠢，那么多人，他们最后都那么淡定。师父是，南希也是，涵儿也是。他们都知道，可你唯独瞒了我一人，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李怡推开李湛，指着自己，泪流满面，大声的问着。
“皇叔，当时情况紧急，我——”
李湛的话未完，却被李怡打断：“看着我为你发疯，为你出丑，为你成为屠夫，你是不是很得意，很有成就感？啊？”
“皇叔，我错了。”
“李湛，我告诉你，别道歉，永远别，自从我杀了那小白脸一家的时候你就死了，永远的死了。”李怡说着擦了擦眼角，抬手按机关，直接要走。
“我想你。”李湛握住李怡的手，又按一把机关，半开的石门再次合上。
“别想着再来欺骗我，我不是16岁的孩子了。”李怡挣开李湛的禁锢，这次石门真的开了，他大踏步离开，甩给李湛一个背影。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李湛喃喃低语一句，眼中泪花弥漫。
李怡走后，李湛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如刀绞。他甚至怀疑自己这次来长安是不是来错了。
“这是可以出城的几条线路，虽然都是狗洞、臭水沟之类，但为了保命，你就屈尊一下。”李湛听到声音，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可当他抬头看到距离头上方不到半尺的地方那葱白修长的手指的时候方觉他确实又折了回来。那手指间夹着一页折的方方正正的纸片。
“你原谅我了？”李湛抬手接过那纸片，眼中顷刻生出笑来。
“难得看陛下哭鼻子，本王心情甚好，所以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李怡抱臂靠在桌边，虽然因为刚哭过，眼睛还红着，但溢在唇边的笑暴露了他所有的情绪。
“皇叔最好了。”李湛站起身来，一个扑棱扑过去，压得李怡差点闪了腰。
“放开，我告诉你啊，本王不是断袖，你休想将你的感情强加于我。”
“我又没说什么，皇叔没必要这么急着撇清关系。”李湛放开李怡，笑出声来。
“那就最好——”
“谢谢皇叔。”
“走，我送你出去，再晚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皇叔，我既然来了就不能这么回去，至少我得去看看涵儿。”
“看了有作用吗？师父都放弃了。”
李湛明白，如今好不容易又恢复到各方势力平衡，皇上要立马反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怎么办？我听说他现在几乎处于被神策军圈禁的状态。”李湛眉头微皱，显然有些担心皇上的处境。
“得等待时机，至少他们现在也不敢真拿圣上怎么样，留着命在，总会有机会的。”李怡叹息一声，淡淡的看着李湛，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
“湛儿，你曾经为君，自然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如今他们携天子以令群臣。要是圣上胆大，我们倒是可以一试，可上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连他最亲近的宠臣都不敢保的人，我们能指望上他什么？我们如果起事，结局将会是什么？”
李湛明白李怡的意思，他们想救皇上，只有两条路。第一条，将皇上带出来，然后远走高飞。可是接下来呢？皇上的子嗣只有一个李宁，还是个小的再也不能小的孩子，如果他们一旦拥立李宁继位，那就是另一个献帝，这天下就真彻彻底底的落入宦官之手。第二条路，起事，理由呢？没有任何正当理由。所以，皇上也没有任何理由护着他们，那他们只能落个乱臣贼子的下场，轻者流放，重者斩立决，还会牵连一大批无辜的人，整个长安又会掀起新一轮腥风血雨。
“皇叔越来越有为君者的深谋远虑了。”李湛由衷赞叹一句。
“哎，即便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有何用？现在的大唐已经是山穷水尽，穷途末路了。”
“皇叔莫要说丧气话，总会有办法的。”
“顺位储君只有宁儿和成美，都比你继位的年龄还小，别的都名不正言不顺，接下来的路只能盼着皇上能多撑几年，好让两个孩子能稍微长大一点。最不济，也给师父几年准备时间。”话已至此，李怡不再往下说。
李湛看着眼眸深沉，说话有根有据，颇有王者风范的李怡，不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好样的，我希望有生之年能看着皇叔你在位为君，斩除阉党。”
“师父说过，我是大唐最隐秘的那颗子，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出去，明白吗？”李怡说着眼中闪过些许疲惫，那种让人窒息的疲惫。看的李湛心中微疼，半晌才接话：“皇祖母的目的是你这步棋最好永远不会用到，所以皇叔，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叔侄俩在暗室分析天下之事一分析就是半天，出来的时候已是午饭时间。李怡总算以皇上李昂性格冲动，胸无深谋远虑为由拦下了李湛。
其实李湛也知道李昂的性子，一旦见到了他，肯定又得搞得人尽皆知，弄不好真和那帮阉党撕破脸就不好了。
李怡带着李湛钻了无数个狗洞才出城。
两人到皇陵的时候南希已经做了一桌子的菜在等，看到李怡，她显然有些意外。
“我吃的很少的。”李怡看着桌上的饭菜，吞了口唾沫，又开始装疯卖傻。李湛见他瞬间便三岁小儿的模样，面皮微抽，看着南希尴尬的笑了笑。
“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这十六宅的人找不到他又告到太皇太后那儿去了。”南希盛饭档口，将李湛拉到一边，低声的埋怨一句。
“又？他经常来你这儿吗？”李湛低声问。
“对啊，有好几次，太皇太后派了人，满长安城的找。之后每次他来我这儿我都的给太皇太后传书一份。”
“那你现在给她传一份吧，不然皇祖母又着急了。”
“啧，皇叔，给你说过不能用手抓，用筷子！用筷子！”南希见李怡又拿手抓菜吃，忙拿了筷子给他，然后低声哄着。
“南希，你说湛儿他什么时候来看我？”李怡边吃边问，嘴角的油渍滴到了袖子上，留下大片油印子。
“噗！”李湛一口汤喷了对面的李怡一脸，心说，奶奶的腿，搞什么搞，没看我在呢吗？
“没事，吃饭，他每次来我这儿都是这句话，当我骗他，你很快就来看他时，他又哭又闹，说我骗他，你早都死了，然后就一个劲儿的哭，哭累了睡一觉，就走了。”南希低声的给李湛解释。
南希给李湛解释完了又转头哄李怡：“他很快就来看你，乖，赶紧吃饭。”
“那他谁谁啊？”李怡指着戴着□□的李湛问南希。
“他是美儿。”
“哦，好久没见美儿了，他都长这么大了？”
“是吧，我也说，皇叔赶紧吃，不够了我再给你盛。”
“好呀，好呀，每次只有来你这儿才能吃饱。”
李湛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面皮抽了又抽，就差哈哈大笑了。
吃了饭，李湛和南希将李怡送走之后两人便去山上抓野味。正午时分的皇陵后山很是鸟鸣阵阵，衬得山林更加幽静。
这个春天来的比较早，许多树丫子上已经冒出绿牙来，李湛跳起来揪了半截发绿的柳枝别到了南希耳朵上。笑着说了一句真美。
南希摇了摇头，开口揶揄李湛：“别光说好听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皇叔还存有不该有的感情？”
“感情的事情是两个人的，光一个人，那就只能叫做犯贱。”李湛耸了耸肩，算是承认了。
“说谁犯贱呢？”南希直接炸毛。
“南希，我对你有情，你也对我有意，怎么能说是犯贱？”李湛抓住南希捶向自己胳膊的手，那双本来白皙细腻的手早已老茧横生。看的李湛心酸不已。
“骗子，放不下皇叔，还勾搭着董家美人，居然有脸跟我说对我有情。”南希嘴上上依旧不饶人。
“宝贝儿，我生在皇家，从小就有人教导我不能对任何人产生感情，可我还是没有做到，我爱上了你，喜欢了皇叔，又跟星河藕断丝连，其实，我也很痛苦。”
“怪我吗？我也从小被人教导不能又感情，可我还不是——”
李湛看着那一张一合的红唇，喉结微动，将人逼到了树跟前，然后抬指压住了她的唇，斟酌半晌才说：“南希，你在我心里跟别人不一样。我不但爱你，还敬你。”
南希被李湛突然的动作逼得心跳如擂鼓，她不觉心想，该死，本来该让他赶紧走的，这又半天过去了，还是没舍得开那个口。
李湛见南希脸颊微红，于是轻笑一声说：“脸红的样子真可爱。南希，你知道吗？要是换成星河，我刚才肯定就亲下去了。可是我敬你，只要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强迫你。你知道我昨晚忍的有多辛苦吗？我们那么久未见，我还是没舍得也没敢碰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跟你做那种事情，不是只考虑自己的感受，而是更在乎你的感受。”
“话真多！”南希骂一句，抬手一拉李湛的领口，仰头亲上去。那个吻，夹杂了太多的情绪在里面，亲到最后两个人都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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