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石婵听了她的话，有些犹豫，觉得有哪里不对。
尤佐天嗤笑一声，道了句“我们走。”侧身离去。
石荼拉了自家妹妹一把，亦是警惕着老妇人，不曾以背对之。
石婵心生困惑，倒也不坚持，顺从跟上。
行走一段路程，待再看不到老妇人身影，她才问出心中疑惑。
“主人，那老婆婆可是有不妥之处？”
尤佐天勾唇：“何止是不妥，明摆着这是个陷阱。”
石婵皱着鼻眼苦思，试探道：“可是因她独自一人上山？”
“非也。”尤佐天莞尔，“且问石荼，他当也看出来了。”
“哥哥？”石婵求解。
石荼道：“那老妇人说是来采药，身边却没有药娄，显然是在撒谎。更何况，此处为机缘塔，又怎么会有寻常人居住在内。她却让我们送她回家……石荼大胆猜测，她或许也是闯塔者之一，想利用他人的同情心暗中除去竞争者。”
石婵恍然大悟，又好奇道：“可会是试炼？”
“这绝无可能。”石荼断然否决，“虽说塔内亦有幻境之类关卡存在，但此地并非遗迹，亦无任何人为事物出现，不可能是试炼点。机缘塔内设有关卡无数，不同人会碰上不同的内容。但纵观传说，每次试炼开始前必有提示。”
“不错，石荼所言皆是正确，看来是用心去了解过，”尤佐天含笑点头，“那老妇人右手小拇指有刺青，若我所料不错，当为铁娘子。”
石婵咂舌：“你们观察的好细致，两厢对比，倒显得小婵愚笨了。”
“笨就笨吧，反正有我们在。”尤佐天轻笑，“你虽思虑不够周详，但是乖巧听话，遇事亦不会凭着性子乱来，懂进退。比那等自以为是，一心想展现自己善良不听人劝的女子要可爱多了。”
石婵脸上一热，娇嗔一句“主人就爱拿小婵寻开心。”她原想问，自己与那水姑娘作比如何，话到嘴边还是忍了下来。
塔内，水凤漪一行路遇沼泽地，气味熏陶，令人作呕。蛙声连绵，有影在潭面跳动，大小不一。最小的才米粒大，最大的快赶上手臂粗细，皆身裹泥巴，只露一双眼睛在外。
潭中有花盛开，是为莲状，碗口大小。花有两色均匀分布，一半色洁如雪，一半漆黑如墨。
水凤漪见之心喜：“此莲能在毒潭上生长当有奇性，可采些供我研究。”
夏雨笑道：“此潭亦记载于地图上，说是那莲同时具备解毒下毒之效。主人既然想要，待我二人采集些许。”说着，就要动手。
水凤漪忙拦着她道：“不急，眼前只有越潭一条路，待我们过去后再采，免得途生变故。”
见其毒气弥漫，忙叫手下婢女快快吞下避毒丹，她自己也从袖中取药囊吞服。
冬雪道：“这毒潭虽记载在侧，但因潭中毒蛙时时活动，道路常变，需现场作计较。主人还请稍后，待奴婢探上一探。”
她以链施力探路，引领在前，三人有惊无险通过。
偶有毒蟾攻击，亦被二婢挡下。
后二婢折返，取数十朵怒放莲花，交给水凤漪装入药匣存入百纳囊。
通过后，路上吃些干粮，稍作休息，几人继续赶路。碰上几个闯塔人，都是远远看见就避开。
未几，来至一座山谷外，三面环山，山形似剑。谷外竖碑，曰‘剑谷’。
“主人，此地有一块悟剑石，为标注之地之一，可要入内？”冬雨询问。
水凤漪撇撇嘴：“既然做了备注，那就去吧。我不欲学那杀招，但你二人应该得用，算不得虚耗时辰。”
“多谢主人体恤。”二婢欢喜不已。
剑谷内东西无多，一眼望去尽是了然。谷内以石碑为界，一分为二。
左半边有怪石林立，石下多立傀儡。一半空旷，唯中央立一人高石头。
石下有数拨人，各自分开，围着石头而坐。
冬雪轻‘咦’一声，目现诧异。
“这可真是巧了，才分开没多久就碰上了。”夏雨瞧了瞧，语气略古怪。
婢女两人目光在自家主人与谷中之人身上徘徊，颇为古怪。
水凤漪脸皮微抽，瞪眼，都看她做什么！不搭理她们，抬步入谷。
三人的动静立刻引来谷中其他人的注目，各自警惕。
石家兄妹一左一右守在尤佐天身边，眼睛四下移动，时刻戒备着其他人。见到水凤漪几人，也是愣住了。
对视一眼，石荼出面招呼，他手抱拳，点头示意：“水姑娘，想不到这么快又碰上了。真是巧。”
“的确很巧。”
水凤漪语略，淡淡点头，端是副大家闺秀风范。
她的目光移动到背对着自己纹丝不动的尤佐天，满目好奇，特特移动到前方面视。
尤佐天双目紧盯悟剑石，两耳不闻外界音，显然正在悟剑道。若是正面观之，必然能看见他眼中有人影挥剑而动。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夏雨眨巴眼睛，没好气道。
“来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回话的是石婵。
石荼为免自家主人被错怪，正为他跟水凤漪解释：“水姑娘勿怪，我家主人非是故意不理，他早些时候便是这般模样，连我兄妹二人唤他都听不见。”
水凤漪不以为意，微点头，目光犹在青年身上。“我知，他现在在悟剑道。”
石荼道：“可需我去唤醒主人？”
水凤漪似笑非笑：“这悟剑石每人仅有三次机会，一旦被打断就浪费了一次机缘。看起来，你们主人资质不错，若是这么浪费掉一次机会，就可惜了。”
听言，石家兄妹互视一眼，暗叫侥幸。除了种种传说外，他们对于机缘塔其实一无所知。
这样的人其实占大多数。在场的其他人暗自记在心中，同时多看了几眼水凤漪主仆三人。
不过，想了想，石荼笑道：“我想，主人如果知道水姑娘来了，是宁愿放弃一次机会的。”
夏雨看了眼尤佐天，撇撇嘴：“你这人倒是油嘴滑舌，与你主人一个模子。主人，您可别听他的，这坏人机缘的事，我们可不叫干，免得日后落下埋怨。”
石婵气急，恼瞪她几眼：“我哥哥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夏雨姑娘何必口气如此冲。”
石荼正色道：“夏雨姑娘，其他人石荼不知，但是我家主人石荼还是了解的。见到水姑娘，他欢喜都来不及，若真要埋怨，也是埋怨我们不曾早点叫醒他。”
水凤漪责怪地看了眼夏雨，转头对石家兄妹道：“他喜不喜，都与我等无关。不过，因为这等无关紧要之事，就叫你们家主人浪费一次机会，这等事我也做不来。都莫争了，各行其是吧。”
石婵扫了眼夏雨，哼道：“还是水姑娘明事理。”
夏雨反口呛了一句“如了你们的意，那自然是明事理”，见水凤漪目光扫来，连忙躲了去。
他们交谈间，冬雪已经从背囊中取出粗布垫在地上。石头附近都有人影，因彼此顾忌，隔开了三丈左右。她们来的晚，没什么空位可选，冬雪就挑了尤佐天旁边的位置去布置。
收拾好后，她来到水凤漪身边道：“主人，虽您兴趣不大，但冬雪觉得您既然来了，不观上一观着实有些可惜。还请您坐一坐罢。”
水凤漪仔细一想，觉得冬雪所言不无道理。纵然她自己不学，可先行记下，回头背述了出来，收进山庄藏书阁也是妙事一桩。
于是便吩咐道：“冬雪言之有理，不过也不需要都守着。你们二人轮流守护，保持一人清醒既可，机会难得莫要错过。”见她们点头微微一笑，随后坐下。
水凤漪自幼接触武学，虽因不喜杀戮从不肯学一招半式，但为持针，内功心法一日都不曾落过。她也很好奇，自己能从中观得些什么。
定心神，清空杂念，水凤漪双眼望向悟剑石。
石头通体墨黑，表面光滑无比，犹如一块镜子。
粗看就是块普通的石头，盯久了，才出现异样。
一个小小的人影出现在她的眼中，看不清容貌，一身青衣，亦是位女子。手中之剑，细长，不足寸宽。执剑而舞，雨滴洒落，剑光密不透风。长剑锋利，却未感任何杀意，气息平缓……
一遍，两遍……渐渐地，眼中不见剑影。一株翠绿的嫩芽破土而出，颤颤巍巍，迎接雨幕击打……
水凤漪一如其他人，眼盯悟剑石，耳不知身外事。
悟剑石之所以名悟，皆是因为不同的人眼中看见的景色都不相同。
夏雨也坐了下来，她的武功比冬雪低些，故冬雪让她先来，自己则在二人背后游走，警惕他人。
时间悄然而过，半天之后夏雨醒来，去了旁边怪石林与林中傀儡对打一二。力竭而退出，回到原地打坐调息。与她一样举动的人有几个，时间不同尔。
打坐完毕，夏雨看了看依旧在参悟的水凤漪，神情沮丧：“看来武道一途，我的成就有限，竟然比主人还不如，白费了这么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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