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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杜习书是被香味勾醒的,眯着眼睛把脑袋伸出被子,就看到一个一米八的家伙光着膀子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白音见他醒了冲他笑道:“收拾收拾,准备吃早饭,我煎了鸡蛋。”

  “音音,变回女的吧,我准娶你。”

  “嗯,我等会儿就变女的,顺便告诉你9点得到严棣那里报道,不然他非收拾你。如果你再墨迹的话…”

  “哇靠,你玩变男变女变变变啊?出门是妹子,一到家是汉子谁受的了啊,弄反了吧你。”杜习书一跳从沙发上爬起来,穿着T恤裤叉就坐在饭桌前,一边吐槽一边对着食物流口水。

  “谁叫女的出门办事比较方便,你就当一个妹妹一个哥哥吧”

  “…我真是低估了你的孽障水平。”

  “你到底吃不吃!再嘴贱就给我滚出去。”

  “唔,真肖去…(真小气)”杜习书把煎蛋往嘴倒,也不忘回嘴。 

  初春的早晨,太阳才露出角,风也微凉,花坛里的草叶都还挂着雪,纯真又烂漫,流云像未干涸水彩画,轻轻的挂在天际。音音扭着高跟鞋,穿着一字裙,裹着大衣,身材娇小,杜习书满脸黑线穿着女士外套走在大街上,道袍被音音教唆拿去洗了,而那家伙竟然只有女装……寸头配着不合身的女式外套惹人侧目,啊,看什么看啊,混蛋~

  办公室的小盆栽在空调的保护下开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严棣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望着坐在美人榻上的人,那人并不自知,朝着站在严棣背后的白音音挤眉弄眼,音音察言观色溜出了办公室,奔向了王川川。

  杜习书见状拿起眼睛扫射了起来,雕花大班台,整整齐齐的纸笔,又挪了挪屁股感受了下美人榻,啧,真软。严棣见他左摇右晃终是开口道:

  “姓名?”

  “唔……杜习书,你也可以叫我书书。”

  “……”

  “年龄?”

  “唔…二十。”

  “年龄?”

  “十八。”

  “年龄?”

  “好啦!十六啦,我也不知道,如果我师父说按他捡到我的时辰推算是正确的话,我就十六,你以为我想骗你啊,要不是我没有身份证,年龄又不够到哪里打工都不要我,我需要看你这王八……你这家伙的脸色!你,你不会把我扔出去吧?”说罢捂着胸口,脸上却装一副大佬的模样。

  严棣看着眼前的人,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却装出一副的混世魔王样子,外套敞开松垮,内里的毛衣上印着超大的粉红色爱心,不伦不类的,还真有点博人同情。

  正准备大发慈悲的安慰他一番,王川川和音音就破门而入了,王川川右手拿着电话,左手连同肩膀上挂着音音,两个人一起伸着脖子对着严棣嚷到:“师父(老大),不好啦,师伯(师傅)要被村卫生所的大夫扔去喂鱼啦!”杜习书眼疾手快捂住了耳朵。

  严棣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板着脸对群妖孽道:“我还不知道我们这儿还有村卫生所。”

  “电话,电话师父您听电话。”说完王川川扯掉身上的音音,将听筒递了过去,一个潇洒的回身,桌子上那盆小白花光荣牺牲。

  严棣板着脸,刚对着电话说了个“喂” 那头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师弟,是你吗?救命啊,老朽的手臂断了,好痛痛啊~这里好冷,冻煞我也~装备也掉了,这边医生好狠心呜呜呜。”

  “说重点。”严棣不耐烦的敲这桌面,这帮家伙没一个省心的。

  “ 呜呜呜,师弟,老朽在陕西游麟县西河乡,唯一卫生所里,呜呜呜,老朽又饿又……”

  “嘟嘟嘟”严棣掐断了电话,对着音音道:“你去买张机票,我明天到陕西的。”音音点点头正准备退出去,王川川却抢着说道:“师伯一定想我们大家去接他。”严棣捏了捏眉心,知道自己的小徒弟也想玩,自己走几天任由他们这些妖孽胡闹,回来也肯定乌泱泱的,干脆咬咬牙一齐带上吧,便道:“也罢,就当集体出去散心,音音。”

  白音音会意的点头,退了出去。严棣又对着王川川道:“小川,他叫杜习书,以后交给你了,先教点天干地支、六十四卦之类的就行。”

  王川川答了声:“得令。”正想拖着杜习书往外跑了,却见他盯着美人榻上的字看出了神,王川川见他发神,二话不说拖了出去,边拽边说,那字是我师姐写的,不怎么好,你喜欢字,回头我从家里给你挑几幅,给你见个真大家的。众人齐出,留下严棣看着一地的残骸,黑着脸默默的拿起了扫帚。

  说这严棣的师兄,是个老顽童,总觉得自己学了点风水异术就异于常人,天天嚷着要逆天改命,嚷嚷了几十年也没见他干过啥大事,平时没事喝喝茶,收收古物,本来日子也消停下来了。谁知道前几个月,认识了一窝掏墓的,人听说他是风水先生,就游说小老头一起去,本来那窝掏墓的花了大价钱买了些古墓检测之类的仪器,结果跑了几座山楞是啥也没找到,所以说高科技也不是太靠谱,还是得请先生给个教诲,这样大家既发了财,小老头又能在江湖上混个名声。小老头一听,哟,扬名立万的时机到了,我等的就是这个瞬间!毫不犹豫就给答应了,怕自己师弟收拾自己,偷偷拾掇了东西跑山里去了,谁知道小老头平日悠闲惯了,哪里经得起爬坡上坎的折磨。还没到山顶就休息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爬上去准备登高处观龙脉,看山川形势,结果一个走的太高,咕咚咕咚就滚了下去,手臂也断了,东西也滚掉了,那群掏墓的也狠心,见他滚的远,不知死活,扔下他跑了,可怜小老头手也痛,头也痛,幸好遇到了巡山的,小老头编了个谎才让人给送到卫生所去。

  这厢王川川拖着杜习书跑到大厅,看到白音正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晃荡。“师父不是叫你去买票吗?怎么还不走啊。”

  白音音指着他身后的杜习书道:“往哪儿走啊?证件齐全吗?飞机票,我还想坐火箭呢。”

  “哈哈哈,你们这群黑户!”王川川大笑,觉得有股莫名的优越感,难得讨到一次胜利,真想把自己的身份证拍到她脸上,给她见识见识。

  “你不能叫你师父做法变一张?”杜习书呲着牙抱怨,“我还没坐过飞机呢。”

  白音音的A字裙岔口开的恰到好处,晃荡着显摆自己的长腿,不以为然的说:“你当他是神仙呢?走我们去买火车票。”说罢披上外套优雅的起身,拖着杜习书往外走。

  “火车票也要身份证啊~”王川川对着他俩的背影大喊。

  “世界上有种东西叫黄牛票。”白音音轻声笑了起来。杜习书转过脸来对着王川川扮了个鬼脸。

  “你…你。”王川川你了半天啥也没你出来,心道:这什么世界,妖怪都知道黄牛票了,啧啧啧,世风日下,世风日下诶,还顺道装模作样的捋了捋根本没有的胡子。刚一转身便想到,不对啊,看着他俩走远了,追出去大喊:“白音音,你把那杜…杜什么的,还回来喂!师父叫我教他啊……”

  “回来再教吧,一天半日的也学不了什么,我带他出去买点正常的衣服。中午我们不会来吃饭~”说罢也不理睬嚷嚷着的王川川,带着杜习书走了。

  杜习书跟着白音音来到车站,被人潮挤来挤去,白音音伸出手来拉住杜习书,杜习书一怔,旋即恢复了不正经道:“音音,手虽滑,但有点凉啊,注意养身~。”白音音剜了他一眼:“你要是走丢了,我拿什么交给老大,老实点。”说罢一用力,捏的杜习书“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姐姐,你力气不比男人小啊!”

  “我本来就是男人。”“你…”杜习书想叫骂又怕音音捏他,只好在心理嘟囔道:死人妖。

  俩人拉着手站在车站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拥拥挤挤,背着包囊行色匆匆,没有人朝他们多看几眼,倒是杜习书像个多动症儿童,左扭右扭,瞅着拖家带口的人群,还朝背着娃娃的妇女扮鬼脸,没一刻安分。两人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向他们靠过来,走过白音音身边的时候压低声音说,“美女,到哪儿啊,打折票要不?”

  在胡子大叔那里买到车票的俩个人又走到了一条商业街,那是离车站不远的一条街道,在当地一所不知名的大学背后,卖一些学生的穿用和小吃小食,主要赚的便是学生的钱,所以便宜又热闹。两人挑了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面食店,点了些小面混沌的填肚子,杜习书这两天都吃的饱饱的,不在像昨天那样哧溜哧溜的狼吞虎咽,倒是他身上的女士大衣惹的女服务员看了他们好几眼。吃完白音音伸了伸懒腰才继续往街道里走,杜习书跟在白音后面郁闷的说:“那服务员看我眼神真怪,直勾勾的,我有那么俊么?还有车站那大叔也怪,问你,我们是不是私奔,你居然还说是,你怎么不说你是拐卖儿童呢?” 

  “你承认自己是儿童咯 ?不是大爷吗?”白音音笑眯眯的逗着他,随便走到了一个地摊面前拿起一件男士外套比划。杜习书看了他的动作,脑筋转了转,旋即一个健步冲上去,拦腰抱住白音音,想给他一个后肩摔,被白音音一掌劈下,差点没吐血。

  “发什么什么神经,给你买衣服还不乐意了?”杜习书一股视死如归的表情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以为我真是乡巴佬没进过城吗?你身上的衣服比这地摊上的好多了!凭什么我就穿地摊啊。”白音音白了他一眼,笑了:“爱要不要,凭什么我要给你买。”说完一个转身就装出要走的样子。杜习书梗着脖子,自我脑内决斗了半天,又嬉皮笑脸的点点头,“好姐姐,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

  杜习书想反正我一穷二白,又不会吃亏,地摊就地摊,好歹还能混个衣暖饭饱。光脚不怕穿鞋的,想着想着又贱兮兮的笑了起来。白音音看着他在旁边傻笑,怕自己被傻气传染不在看他,转身蹲下又挑了两件男式毛衣几件衬衣和牛仔裤,最后一起摔到杜习书手里让他拎着,往回走了不到5分钟,白音音又看到杜习书脸庞透着稚气,拿着一大堆的东西屁颠屁颠的在她后面磕磕绊绊的跟着,终是有点于心不忍,一把接过,什么也没说就往回走,杜习书手一松,又发挥了多动症的特点,跟在白音旁边上蹿下跳,乐颠乐颠的跟着往回走。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买点新衣服就像在过年,白音这么一想,本想呵斥的话,也没出口,抿着个嘴眼睛里也跟着带了点开怀。

  严棣在工作室大厅的长围椅上坐着,笔记本放在根雕茶桌上,屏幕发出淡淡的蓝光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竟显得有些冷然,这是平常待客的位置,一眼还能望到外面的绿化草坪,偶尔阳光砸进来,晒的人懒洋洋的,是很惬意的位置,严棣很少出现在这里,但是今天例外,他看见白音音提着一大堆东西,廉价的袋子花花绿绿,杜习书则笑的天真无邪的像个小孩似得跟在她后面,一抬头看见了严棣,也只是歪着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跟白音音嘻嘻哈哈的说起什么来。

  白音音将东西一放,冲她老大微微一笑,说道:“买了火车票。”

  严棣拿起票看了看时间,点了点头道:“那今天提前回去吧,大家准备下行李,明天8点到这里集合。”也不等众人回答,拿起笔记本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王川川一个人兴奋的跳起来,可以出去玩儿啦,一声“耶~”还没叫完,发现大家都没空睬他,严棣直接走人,白音音一言不发,杜习书东张西望。没人配合他,懊恼了一阵见也没人搭理他,只好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白音音拉了一把杜习书道:“那我和小书先走了,明天见。”声音不大,但没关门的办公室里还是听的到。

  王川川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点头嘟囔道:“原来是叫小书啊,我说杜什么来着。小书,小叔,这名字真占便宜,取得真好。”说罢点着头,配合着自己。

  回到公寓小屋,白音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嚷嚷道:“女人真累,今天穿高跟鞋走一天痛死了。”

  “……”杜习书扶额,“好好的男人你不做,干嘛非变女的。”

  “你以为我想啊,女的在外面方便些嘛,有些事身不由己,你希望我变回来?”白音一边揉脚一边问道。漫不经心的头也没抬,不知是戏虐还是询问。

  “废话,我希望你一直都变妹子,嘿嘿嘿。”杜习书搓手笑的贱兮兮的。

  白音一愣,突然乐了,一种没有由来的愉快感将他包裹起来,忽然觉得这样生活也不错,不用悟道,不用修炼,有那么一个人跟你贫,逗趣,不听话的时候踹两脚,听话的时候给小动物似得弄点好吃的。想到这里冲杜习书又软了软声音,“我去洗澡,出来给你弄吃的。”

  不一会儿,白音便穿着短裤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杜习书看了一眼洗完澡又变成男人的白音,奉命收拾着行李,整理了一会儿又歪着头看一眼白音,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就那么偷偷摸摸的看了好几眼,终于趁着白音没注意偷跑到阳台收了自己的道袍,洗干净了的道袍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烘干的道袍又带着阳光的清新,一把将衣服揉在自己怀里,踱步到客厅将道袍装进了自己背的那个小包。一边打着马虎眼大声念到:“袜子3双。”

  白音还在厨房忙活头也未转,杜习书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才听到白音点头招呼他到饭厅吃饭,玻璃的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

  正吃着,杜习书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音音,棣棣房间里的那副字,是你写的吗?”

  白音抬头看了他一眼答道:“怎么了?”

  “没,写的真好,你还写过其他的吗?”

  白音微微一笑点头道:“当然。”

  杜习书不再追问,呼啦啦的吃了两碗饭。

  翌日清晨两人赶到工作室的时候,严棣和王川川已经在那里了,冬日的早晨来的晚,工作室里灯火通明,严棣坐在大厅尽头的单人沙发上拿着份报纸,慢悠悠的翻了一页,还端着自己徒弟泡的茶慢悠悠的抿了一口,又慢悠悠放回玻璃茶几上。

  这是平时音音的位置,可以听到严棣办公室的动静,还能看着是否有客人进来。王川川见师父没发话,也只好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不敢发声。杜习书见到严棣,倒是很来劲,狗腿的贴上去道:“恩人,何时出发呀,我们已经准备好随时听您调遣了。”白音音靠在王川川身上:“噗”的笑出了声。

  严棣放下报纸,起身将众人都环视了一遍开口道:“走吧。”

  王川川一听得了大赦,像条鱼一样哧溜一声,背起包飞到了门外。一群人就这么闹腾腾的出发了,在候车室等了一会儿,大家就登上了火车,踏上了去秦岭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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