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魔君护肤
大约是明津的表情太过僵化,晏昭和无夜总算没忘了自持身份，前者淡淡感慨了一声“好像很久没和小浅一起吃饭了”便将话题带了过去，后者则面无表情地瞪了明津一眼，重新开始放空自己。首发哦亲
明津：……我做错了什么？我不就是跟浅镜小姐吃个饭？
瞧你们一个个眼红的。
接到了来自两位大佬的示意，尽管心里腹诽，明津还是将他与白浅镜见面的详细情况说了一遍,包括对方穿什么衣服,吃了什么,吃多少，脸色如何,发型有没有变,穿了高跟鞋没有,伤口有没有长好,心情怎么样……
事无巨细。
仿佛经历了一场审问,好不容易说完的魔将先生悄悄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默默做总结陈词,“总之，我觉得浅镜小姐应该是在公司或昨天的酒会上遇到了什么人,具体对象存疑,不过有个东西需要两位大人掌掌眼。”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上面巨大一朵紫色蝴蝶结险些闪瞎晏昭和无夜的眼。
面对两位大佬的古怪神色，明津尴尬地连忙解包装，“见笑见笑，打算送人来着……”
礼盒包装撤下，里面是个纯白色雕花木盒，打开木盒，一枚巴掌大的莲花造型粉饼呈现在几人眼前。明津打开粉饼，小心翼翼将粉扑放在一旁，将说明书递给无夜，“主子，晏教授，这是如今市面上最火的化妆品，神喻公司出品，这一系列叫‘意中人’。”
知道明津不会无的放矢，两个真·直男勉为其难地将注意力转到眼前的上。无夜漫不经心地瞧着说明书，晏昭则经过明津同意后，用手指沾取了少许粉末递到鼻下仔细闻了闻，接着又轻轻用舌尖触了一下。
客厅里一阵安静，良久，无夜丢下说明书，望向明津，“然后？”
明津瞪大眼睛，“……主子没看出什么？成分表那一栏，您没有眼熟的东西？”
无夜面无表情地又扫了一眼成分栏，摇头，“没有。”
明津险些被噎个仰倒。
倒是晏昭，神色古怪地拿过说明书瞧了几眼，远山般的峰眉微微挑起，“这方子……是低级驻颜丹？”
“对！就是驻颜丹！”明津猛拍大腿，激动得仿佛遇到知音。
无夜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三人中最无知的那个，顿时有些不爽，“丹药？”
明津恨铁不成钢地飞快瞥了一眼自家主子，尽量缓和着语气，“是丹药，在咱们那边也是热销货，虽是隔壁那帮伪君子出品，但红遍三界呢！低级驻颜丹还好，高级的，已经被炒成了天价，主子您天人之姿，又年轻有为，不用驻颜自然不知……说明书里列出来的那些，大部分是咱们不懂的现代制剂成分，但有一味却是驻颜丹的主药。”
无夜点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转而望向晏昭，“没想到你已经到了要驻颜的年岁……失敬。”
对面人一脸木然。
“男子何须驻颜。”晏教授硬邦邦回应。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晏教授，”明津不同意他的说法，“这男子也是要注重形象的，低级驻颜丹能让人青春留驻百年，不比用功力维系外表省事？”
晏昭没什么情绪地呵呵一声，“这么说魔将大人也用过？”
“没有没有，”明津连忙摆手，“我还暂不需要。”
“也是。”晏昭突然温和地笑了笑，“魔将大人正值实力巅峰，仅仅维系个俊朗年轻的外表，对浩瀚的实力来说不过无伤大雅……”
明津被夸得不好意思，摸着鼻子咧嘴笑，“哪里，晏教授谬赞了。”
“个人所呈现出的形象都多少涵盖大众审美，您如今的形象，”晏昭凉凉睨了一眼无夜，“着实让晏某对贵界审美水平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拐着弯骂我！！
还不甘示弱地回击我家魔君！
你们两个大男人心眼怎么这么小？老子夹在中间真是殃及池鱼……
明津心底默默流泪，假装听不出对方的话中之意，将话题强硬地转回驻颜丹上，“虽然这化妆品里的成分只有少许和驻颜丹相同，但剩下的也差不多能完美替代原方，据说极有功效，刚一投放市场便大热……恐怕晏教授此前的猜测成真了。”
先是秋山山道上的障眼法和鬼打墙，接着又出现低级驻颜丹，事情一桩桩接踵而来，不期然地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晏昭和无夜均沉默下来，心中各有思量。
事实上即便在从前，鬼修、魔界、正道修士关系就不怎么样，三者各自为营，从未有过两两联手的情况，哪怕是在战争年代，魔君大杀四方时，自诩正道的修士也没选择联盟鬼修。
究其原因，不过是互相看不上罢了。
正道修士看不惯鬼修有违天道的炼魂之术，瞧不上魔界之众用拳头说话，其他两方也对他们的虚伪嗤之以鼻，别说联手，三家混战更是常有之事。
……如今敌人的敌人，就要变成朋友了么？
明津默默瞧着眼前两个大佬，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激动。今非昔比，魔族和鬼修是否有联手的一天，就看这两位了。
“有件事我一直存疑……”晏昭的目光在明津和无夜之间转了一圈，慢吞吞道，“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无夜没说话，明津则疑惑地望过来，“晏教授不知？”
晏昭挑眉不语。
请示般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对方无动于衷，明津想来想去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实际上我们也不知为何，来此之前，我们与那帮伪君子恰好于青龙山决一死战，然而最后关头天降异象……之后就到这里了。”
他给出的理由半真半假，晏昭直觉他没说实话，但也无从追问。他与无夜、明津等人的情况大有不同，不知青龙山一战，也没亲眼见过异象，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见“同道中人”，谁曾想有一天居然和魔君魔将坐在沙发上喝茶。
想想都有点讽刺。
“声明一下立场吧。”他思忖良久才缓慢开口，“我对你们之间的恩怨毫无兴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如若有人危害到小浅，我必不会坐视不理。”
他提到了白浅镜，引来无夜轻描淡写的一瞥，一旁的明津赶忙道，“我们也不会伤害浅镜小姐啦，这一点晏教授尽管放心，我们魔族虽好战，也不是莽夫，和隔壁有仇不假，如若对方不惹事，我们也不会在此开战。”
说着，他望向无夜，“主子，属下说的没问题吧？”
无夜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且不说他有伤在身，记忆也没找全，单说这里对他们的限制就注定了不能轻易开战，不然吃亏的还不知是谁。
更何况敌我双方都来了多少人、什么实力、为何来此等等全然不知，若只听说仇家来了就兴冲冲跑去惹事，那才叫作死。
他难有能休养生息之时，不太想搞事情，比起隔壁白莲花，他其实更在意晏昭。
这个鬼修……简直浑身是谜。
“但愿如此。”晏昭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
明津不知为何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不得不将话题拉回来，“这驻颜粉——姑且这么叫吧——其实是浅镜小姐推荐我的。我说想送人化妆品，她手边恰好有一套早上别人刚送来的，试了觉得不错，价钱也不贵，就……”
话一出，对面两人同时抬起头。
明津挠挠头，生怕这两人问他送谁，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微微发红，紫苏的名字已经到了嘴边，谁知两人全然对此毫无兴趣，再次异口同声——
“有人送的？”
“谁送的？”
明津顿时木然，“……”
客厅里安静里一瞬，晏昭首先回神咳了一声，接着无夜也默默收回目光。
撇了撇嘴，明津自觉地给大佬递了台阶，“看来需要查一下浅镜小姐最近都接触了什么人。”
晏昭颔首，“保险起见，我得去见见小浅。”
无夜也从沙发上起身，“我换衣服。”
“你也去？”晏昭诧异地望他，“你们不是在冷战？”
“……”
谁说冷战就不能见面了？
……再说了谁告诉你是在冷战？
＃＃＃
一个小时后，正午，白氏集团大楼对面的西餐厅，晏昭和无夜见到了穿着一身白色小西装的白浅镜。
这是三人自白家门口一见后，时隔几日的第一次碰面。原本白浅镜接到晏昭的电话约她吃午餐时还挺开心，特意收拾了一番，结果到了餐厅才发现无夜也在场，险些掉头就走。
硬生生止住往回转的脚步，白浅镜原地踟蹰了一下，这才面色自然地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两人对面。
“晏教授今天没课？”
“今天休息。”晏昭温润地笑看她，“小浅好像又漂亮了。”
白浅镜被夸得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上班嘛……我化妆了。”
顿了顿，她道，“怎么想起找我吃饭？”
“恰好路过。”晏昭笑着将菜单递过去，“前段时间天天见面，如今你一搬走，突然不习惯了，总觉得许久没见你。”
白浅镜笑意盈盈地挑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然也。”
无夜：……好好说话行不行。
两人寒暄的功夫，她已经点完了餐，正要把菜单递回对面，便听晏昭道，“这家店我和无夜都是第一次来，小浅帮我们定吧。”
白浅镜动作微微一顿，见对面两人都眼巴巴望着自己，不知为何竟然想到了两只待投喂的大狗，不自觉便应了下来。
飞快地帮两人点了餐，服务员于一旁例行公事地询问有何忌口，晏昭还没来得及开口，白浅镜便条件反射地指着无夜道，“他不吃洋葱，麻烦将洋葱换成花椰菜，稍微生一些的。”
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晏昭诧异地看她一眼，无夜也忍不住抬眼，只见少女后知后觉地表情一僵，接着若无其事地对服务生笑了笑，“其他没什么，谢谢。”
回过头发现晏昭还在看自己，白浅镜故作无事地眨眨眼，“怎么了？”
“小浅很了解无夜啊。”晏昭意味深长。
“还行吧。”白浅镜抿了抿唇，“你不在家时，我们俩经常一起吃饭，他也知道我不爱吃海鲜，这没什么。”
有旁人在场时，无夜向来话极少，更何况从见面起，眼前的少女便一直在刻意回避他，以至于此时他想说点什么都无从开口，索性保持沉默，只是原本有些糟糕的心情如今忽然好转，就连被冷脸以对都好似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种心情，语言能力负数的魔君大人根本不知如何表达。
餐很快上齐，白浅镜和晏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无夜则安静地在一旁用餐。他吃饭速度很快，动作却意外地从容优雅，当那两人还在讨论着学校课程和论文写作时，他已经放下了刀叉，好整以暇地撑着手懒洋洋地靠窗打量眼前人。
白浅镜被他看得有些食不下咽，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无夜轻轻勾起了唇角。
晏昭面不改色地将两人的神色收进眼底，顿了顿，道，“小浅下午几点上班？”
“两点。”白浅镜答，“有什么事？”
晏昭抱歉地笑了笑，“想劳烦你陪我选些日用的洗漱品，我对这些……不太擅长，若非无夜今早抱怨最近天气太过干燥，皮肤都要生皱纹了，怕是我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日用品已经用完了。”
咳——
险些一口花椰菜呛住气管，白浅镜连忙咳了一声掩盖住差点冲出口的笑声，埋头一阵狂喝水，面部表情紧紧绷着，憋得小脸都泛起了红。
无夜……说这种话？
被无缘无故甩锅的某人面无表情地望向晏昭，后者微微挑起眉。两人针锋相对地迅速交换了个你知我知的眼神，想到他们的目的，无夜咬咬牙，不情不愿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嗯。”
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白浅镜眼角都带上了一抹笑意，放下杯子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可以，我跟领导请个假以防万一。”
“那就太好了。”晏昭长松了一口气，“有你在，怕是能省我走许多弯路呢。”
白浅镜：……怎么办，还是好想笑。
……
确定了接下来的行程，三人迅速结束午餐时间，直奔附近的大型购物中心。
选男士护肤品，白浅镜还算有心得。
这个世界上，女孩子们向来不光愿意打扮自己，只要条件允许，她们还乐意于打扮身边所有人。白浅镜就是这么一个妹子，虽然父亲走的早，但还有个哥哥，白念的很多东西都是她包办的，从西装皮鞋到袖扣手表，再到护肤香水，除了男女有别的贴身用品，别的，白浅镜张罗起来都还算乐在其中。
可以说，白念的对外形象直接代表了她的审美观。从一个“长得帅气的男生”到“从里到外零瑕疵的魅力男人”，白家大哥一路来的形象塑造，背后是白浅镜不知交了多少学费才有的成果。
单纯给晏昭和无夜选个洗漱用品，对她来说并无难度。
很多不太注重这些的男生都不喜欢和柜台ba打交道，对他们来说，分清洗面啫喱和洁颜乳已经是天大的难题了，白浅镜身边的男生，从白念许翘到程北亭晏昭——如今还要再加上一个无夜——都是这一类。
曾经白浅镜还试图让白念变得稍微懂一些，后来也干脆放弃，索性教他在固定品牌柜台买固定不变的东西，这才免了许多麻烦。
这次，白浅镜也打算这样一劳永逸。
晏昭和无夜都不是缺钱的人。前者虽是个大学教授，却能在西郊为自己买下一栋别墅，后者尽管看似没有经济来源，可却有人哭着喊着想伺候他……不提明津，光是紫苏的工资就绰绰有余，所以白浅镜直接在脑子里做了几道选择题后，将目标定在了其中几个品牌范围里。
恰好，神喻公司旗下的男士高端线就在其中。
按照晏昭列出的单子先将其他东西买齐，白浅镜带着人在几个柜台穿梭流连。选护肤品是件麻烦事，饶是晏昭这种好脾气好耐性的人都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更别说被赶鸭子上架的无夜——
他们两个，一个魔君一个鬼修，要个毛线护肤品？
实力护肤有没有？
一连试了几个品牌，两人不是嫌味道太娘就是觉得用起来麻烦，要么全然白目毫无兴趣，直到来到神喻公司新设的柜台前，晏昭才总算集中了注意力，就连无夜都比之前稍微配合了些。
顶着柜台ba火热的目光，晏昭将抹在自己手背上的护肤品凑到鼻下闻了闻，状似无意道，“味道有点熟……跟小浅你今天身上的味道有点像呢。”
彼时白浅镜还在勒令无夜伸手，打算将面霜给他抹在手背上，后者则百无聊赖地将手递给她，乖得像个大型犬。闻言，少女惊讶地回头，“晏教授鼻子好厉害，怎么闻出来的？我今天的确用了这牌子的粉底和散粉来着。”
晏昭笑了笑没说话，一旁的无夜忍不住凉凉睨他——什么鼻子厉害，没有明津提前透底，能闻出来才怪。
“这个牌子是新上架的，”白浅镜对两人解释，“老板恰好有和我们公司合作的意思，昨天酒会上见过之后，今早便给我送了一套来，确实很不错。”
……瞧，范围瞬间缩小了。
送东西的人找出来了。
晏昭半开玩笑地开口，“那有折扣吗？小浅选的这一套，可是要我半个月工资的。”
听他居然有松口想买的意思，白浅镜总算有些欣慰，“我不是vip啦……不过我可以试着问问易南，晏教授你等会。”
说着，她丢开无夜摸出手机，找到了早就存好的易南的电话。
易南……
默默咀嚼了几遍这个名字，晏昭和无夜均是微微蹙眉。
来之前，他们什么情况都预料过，却没曾想，两人居然都没听过这个名字。无夜记忆不全情有可原，晏昭发现自己居然脑海里也毫无“易南”这个人的资料，顿时有些骑虎难下。
他记性很好，只要是见过一面的人、听过一遍的名字，都会存在脑子里，而他不知易南此人，要么，这人和修士毫无关系，要么，名字是假的，再不然，就是个无名小卒，远不到能让他记住的地步。
“男人？”无夜颇为嫌弃地扫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面霜，无声地动了动唇。
“……可能是。”后者不太确定地轻轻颔首。
两人对暗号般交换着情报，另一边，白浅镜打完电话，表情古怪地走过来，“巧了，易南本来就打算过来视察销售情况，这会已经到门口了。”
……干得漂亮。
两人顿时来了精神。
“若是太麻烦就算了，不能让你为难。”晏昭不得不考虑在场的白浅镜。
“没事啦，”少女摇摇头，轻飘飘睨了一眼无夜，“难得晏教授你看中了，他也没挑剔……”
虽然她可能得刷个脸，但白浅镜觉得，她刷的也许是白念的脸也不一定。
这么一想就毫无心理负担了。
“粉底和散粉……”无夜盯着白浅镜五官精致的脸，慢道，“是用在脸上的？”
后者木然地回望他。
懂了。
魔君大人在这一刻，莫名地对这个品牌有了一丝好感。
……低级驻颜丹，也是驻颜丹不是？
尽管不能和咽进肚子里的丹药相媲美，但至少也是能真正延缓衰老的东西。他不需要，不代表白浅镜这个人类不需要，反正没什么坏处不是么？
唔……置办一套女子用的化妆品似乎挺贵的。
他是不是该想办法挣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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