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毕岸 六
第二天早上起床，我真的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断片儿了，坐了好半天才缓缓下床穿鞋，床头柜上有一碗皮蛋粥，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我怔神，我明明锁了门的，麦克这家伙又偷偷进来了？
洗漱完毕，喝了粥，我端着碗下了楼，发现店门没有开，麦克也不知所踪，时针指着九点。要不是店里的布置还是原先的样子，我几乎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一部悬疑电影的场景。
我回过头，惊觉厕所的灯亮着，还有隐约的水声，滴滴答答，一个人形浮现。
麦克推开拉门走了出来，腰间松松垮垮系着条浴巾，一手拿毛巾揉着湿发，懒洋洋地抬眸看了我一眼，“喝粥没有？”
“大早上的，洗什么澡？”
“臭。”麦克继续揉着头发，顺着楼梯经过我身边，鼻腔里霎时充盈淡淡清香，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你用我的沐浴液？”
麦克瞥我一眼，扬了扬擦发的毛巾，“洗发水也是用你的，这毛巾也是你的。脏衣服在洗衣篓里，你要负责。”
我站在楼梯狭小的过道里懵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虽然心里挺好奇，但是总觉得和麦克发生了些什么古怪的事，有些不敢上去问。犹犹豫豫半晌还是决定先洗了澡吧。
回房间拿衣服的时候，麦克就坐在我的床边，凝眸看着我弯腰收拾衣物，待我快要出去时，才慢悠悠地说，“你干净得很，不用洗。”
我怪异地看了麦克一眼，没说什么，自顾自下了楼，直到脱了睡衣一照镜子，才隐约猜到麦克是什么意思。
我昨天晚上没有穿这件背心！我昨天没穿这件短裤！我昨天……
我洗了把脸，深呼吸几次，重新跑回房间，麦克还是坐在那里，“不用洗，我说过的。”
“你昨天对我做什么了？”
“我对你能做什么，”麦克很冷静，“你该反问自己这个问题才对。”
“我身上的背心和短裤，你给我换的？”
麦克点点头，“内衣我没换。”
我咬牙，“我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不该这么趁人之危吧？”
“哦，我还给你擦了澡。”
“……”
“你皮肤挺好的。”
“……”
“你大腿上有颗痣啊，难怪不爱穿短裙。”
“……”
麦克看我面无表情，说了几句就不说了，扭过头继续擦头发，“都是江湖儿女，不用这么介意吧。”
“咱们把账清算清算，我昨天对你做什么了？”
麦克一边擦头发一遍转过来，“你什么也不记得了？”
“记得一点。”
“记得哪一点？”
我沉默，麦克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全忘了。”
我确实还记得一点，但是不能确定那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因为我脑海里闪现的是麦克从没有过的怒容。
“既然我忘了，就由你来说。”
麦克耸肩，“昨天你被毕岸骚扰了。”
“什么？”
“他要轻薄你，被我阻止了。我抱你回来，你吐在我头上。”
麦克总结得很清晰，但是我不相信，这里面显然有很多的漏洞，第一，毕岸平时那么腼腆，不会在酒后会控制不住自己。第二，即便毕岸真的兽性大发，麦克阻止了他，也不可能会抱我回来。第三，即便他真的抱我回来，什么样的姿势能让我吐在他头上？
麦克很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狐疑的表情，两手一摊，“随你信不信。”
“绝对不可能。”
“昨天晚上我们也不知道你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啊。”蒜泥挠挠头，“你和毕岸都喝大了，他要送你回去，麦克跟在后面。我们也知道这么多。”
“那毕岸之后是怎么回去的？”
“他是打的回家的，很迟的时候毕喜接到电话出门把他领进门，是个女孩子打的电话，我们还以为是你呢。”
穿着高跟鞋靠在门柱边的毕喜说话了，“假如你真的想知道昨天晚上你是怎么回去的，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不得不说，言情电视剧和言情小说对毕喜这个人间老油条的荼毒十分严重，作为一只神兽，她竟然也卖起关子，“我告诉你办法，不过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
“不，我再问问别人吧。”
毕喜急了，诶诶几声，目光在我身上流连半晌，“好吧好吧，你跟我来。”
乐音镇派出所。
毕喜指着屏幕，“这会儿路上没有人，估计我们还在吃饭呢。”
我很吃惊于乐音镇街道上居然有个监控，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情况下默默潜伏了那么多日子。过了几分钟，人影晃动，是舒梦春和毕方，两人晃晃荡荡看着很高兴，走在路边头也不回地进了飘向厨房。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毕岸，还有麦克出现了。
一路上，我和毕岸像是在说说笑笑的模样，毕岸贴着我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张开手要抱我，被身后的麦克一把拽住了领子，向后一扯，我也跟着走了一段儿，两人进了巷子。
透过另一个摄像头拍摄记录，麦克在巷子里揍了毕岸几拳。毕喜看得瞪圆了眼睛，“诶诶诶，我说昨天毕岸回来怎么身上有淤青呢，这麦克是怎么回事啊，啊？你要看的就是这个？”
我没答话，皱着眉头继续看下去。麦克出来了，不知道对我说了什么，架起我的胳膊往甜点屋方向走，走了几步路，毕岸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快步上前抓住了麦克后颈的领子，他没防备连同我一起被撞倒，屏幕里，我趴在麦克身上，哗啦啦吐了他一脸。
毕喜点了暂停，看着麦克被吐得面目全非的脸，啧啧有声，“麦克今天早上没打你吧？”
“没有。”
毕喜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麦克其实对你倒真的不错。”
“他有八夏。”
“那他要是没有八夏呢？”
“那我还有白泽。”
“那你要是没有白泽呢？”
“哪有那么多‘要是’，店里还没开门，我先回去了。”我拍拍毕喜的手，“谢谢了，有空来吃点心喝茶。”
回去的一路上，我对麦克的恼怒减淡了很多，麦克说的确实接近事实，这么说来，我模糊记忆里他的怒容也是真实的，看他平时笑嘻嘻的，想不到也有揍人的时候。
想到这里，我突然开始好奇最后毕岸回家的是谁，或许监控里能有些信息。路途已经走了大半，折回去看我又嫌麻烦，还是算了。
麦克带着眼睛坐在门口看杂志，店门大开着，有几个中学生模样的女生坐在一边，一边挖着蛋糕一边偷偷打量麦克，看起来很愉快，不知道麦克是不是来到人间时机缘巧合特异能力没有退化，还有一段路的距离就扭头看向我，收起了杂志。
“有结果了？”等我靠近的时候，他问我。
“嗯，谢谢。”
“不客气。”
“不过我还是要和你谈谈。”
“谈谈？你要的话，那就谈谈吧。”
到了屋里，我直截了当，“你为什么给我换衣服？”
“你衣服脏了。”
“你为什么给我擦澡？”
“因为臭。”
“你为什么自己不洗，先给我洗？”
麦克托腮，嗯了好一会儿，“这确实是个好问题，我也想不出答案。”
“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吗？”
麦克摇摇头，“应该没有。”
“好，”我抿抿唇，“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总之昨天的事情，谢谢你。”
“你问完了，该我说了吗？”麦克清了清嗓，“我的脏衣服还在洗衣篓，去洗吧，乖。”
过了两分钟，我从屋子里走到门口，麦克难掩诧异，“洗完了？”
“泡着了。”
“哦。”麦克靠在椅背上翻开杂志，过了一会儿又合上，坐直了看着我，“你说真的？”
“真的。”
“王冬冬，你也太懒了吧？那好歹是你吐的。”
“我知道，不是泡着嘛。”
是个晴天，毕岸来的那天。
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伤，来的时候也不窘迫，只是平静地坐在门口，和我聊了聊乐音镇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哪里的窨井盖又被偷了，小森林口有一辆报废的小汽车停了有两个月了，有个小男孩昨天差点被自行车撞了……
虽说是鸡毛蒜皮，但日子无聊，听听也就听听，比起他姐姐毕喜说的那些八卦，这些时事新闻要清新多了。
麦克对毕岸还是一样的有敌意，对八夏还是一样的柔情，时间久了，我觉得麦克对八夏更像是哥哥对妹妹的宠溺，不像是一对情侣。
算了吧，我也管不着。
其实我知道，毕岸这次来不仅仅是聊天那么简单，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没有了话题的他显露出局促，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那天晚上……”
我就知道他要说的是那天晚上他要抱我的事，我摆摆手，“我没放在心上，没事的。”
“嗯……谢谢，那天晚上送我回家的，你知道是谁吗？”
我一怔，“什么？”
“监控里看不清楚，或许你还记得。”
“怎么了吗？”
“她的钱包在我身上。”毕岸挠挠头，“里面的钱，我要还给她。”
“我问问别人吧。”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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