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毕岸 四
“虽说他还有些社会公德，不代表他来这里没目的。”
“……”
“也不是说他是个坏人，只是要做些准备得好。”
“……”
“你对他也没意思，别叫他误会。”
“……”
“王冬冬，你在听吗？”麦克靠近，床垫向下陷了一些，“我是认真在和你说的。”
“你给我出去。”
“好吧。”麦克站了起来，床垫又恢复了平整，“晚安。”
说真的，要不是我实在太困了，我说不定会报警，隔三岔五地半夜来我房间絮絮叨叨，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生活得像个大妈似的……话说回来，我真该给我的房间上锁了，哪怕防不住手段高明登堂入室的小偷，也能防住光明正大找我谈天的麦克。
“今天出《赤游》，要不要到镇口帮你买一本？”
“不看。”
麦克也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起有《赤游》这档子事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时隔三个月再度想起要帮我到镇口拿杂志，他这么一提倒是唤起了我对赤文的思念。
在通讯录里找了找，顺着号码打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对面接电话了。
“王冬冬？”
“你在哪儿？”
“我现在在B市啊，你没看《赤游》吗，我写了下期预告的。”
我拿着手机走出厨房，“B市也有神兽？”
“当然有了，还有一只你们认识的神兽，不过……”
“不过什么？”
“可能你们也不太愿意见他，就这样吧，我要带他四处看看了。”
在我沉默思考的空档里，赤文挂断了电话。
我翻来覆去地思考着这句话，‘你们也不太愿意见他’，这个他到底是谁，是男是女，是好是坏？
“麦克，你有什么讨厌的神兽吗？”
“当然有，”麦克喝着茶，“你也有，不是嘛。”
“那你讨厌谁？”
“毕岸，”麦克毫不犹豫，“很明显吧。”
“你能不能想起一个你也讨厌我也讨厌，大家都不喜欢的，不在镇子上的神兽？”
麦克停了动作，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或许有那么几个，但喜欢讨厌这种事情太主观了，没个标准。”
“有谁？”
“当年跟着九婴混的那一批凶兽，”麦克补充道，“他们自己当然不会厌恶自己，所以这种东西还真说不好。”
麦克说的有道理，但是既然赤文说的是，“你们也不太愿意见他”，指向就很明确是我所不喜欢的，那么十有八九就是九婴那一批了。当年九婴一死，荒原里扎堆的凶兽皆作鸟兽散，只有一个毕方留到现在，让人讨厌的到底会是谁呢？
这个命题太大，好比在一缸红豆里找出一颗重量为0.15克有白色印迹的红豆一样，而赤文提供的信息太少，更增加了难度系数。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个神兽是谁，对我的生活也没有妨碍，猜不出就不猜了，反正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我还是继续过日子吧。
毕岸说，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看见石子不踢就会全身不痛快星人，我问他此话怎讲，他说，他的小腿已经连续两天被踢飞的石子砸中了，虽然不是很疼，但让人心情不妙。就像夏天里蚊子在耳边嗡嗡嗡到大半夜，就是不下嘴，你看它不见，逮它不着，心里挠挠。
毕岸的比喻可谓炉火纯青，想必在某些方面传承了他热爱八卦的姐姐的衣钵，叙述技能到达了满点。
和我东扯西扯了约莫半个钟头，毕岸轻咳了一声，稍稍坐直了，“我能问你个事吗？”
“可以，你问。”
“你有男朋友吗？”
可能是我的表情略显惊诧，毕岸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假如你没有男朋友，我想……”
“我有对象了。”说完这句话，我想起了麦克前几天深夜撬锁到我房间对我的警告，没料到麦克真的一语中的，毕岸经常来这里，说不定还真的有追求我的意思。
毕岸扯着嘴角笑了笑，强行压下失落，“好，那我，毕喜那里有点事，我去看看。”
目送他离开，我原以为我会像多情的舒梦春一样对毕岸早就产生了某种异样的情愫，从而产生了淡淡的失落感。但是我并没有，毕岸的离开让我舒了一口气。
我在等白泽，昨天等，今天等，明天还会等，我不是舒梦春，感情来得没有那么迅速而且莫名其妙。
蒜泥和毕喜手牵着手走在街上，乐音镇沸腾了，谁也想不到这一对乐音镇八卦男女主角真的走下神坛来到了人们的视野中，往日里神神秘秘现在终于摆脱了绯闻身份。
网上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啊。
“你们在一起了？”
“你现在才知道啊，”毕喜举起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我以为这已经众所周知了呢。”
“等等，”我扭头往房间里走，过了一会儿拿出一本老黄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对面的舒梦春从厨房里端着个盘子出来，瞥了一眼，惊讶地嚎了一嗓子，“毕方！快出来看，大白天的见鬼了！”
街坊邻里都探出头来看，毕方也着急忙慌的，拖鞋都没穿好，踉踉跄跄出来了，“怎么了？”
“舒梦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我早看出来你们有□□了，”舒梦春一边说一边啧啧有声，“早点招了大家都痛快，这点事你们也藏得住那么久。”
“我们今天才确定关系。”蒜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们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上次毕方还看到你们在咖啡厅亲嘴呢。”舒梦春此言一出，街坊邻里及其配合地发出“哇”的一声感慨，毕方贴着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舒梦春一愣，“啊，我说错了，那是麦克和八夏。”
街坊邻里把视线从毕喜和蒜泥身上转移到了我的店铺，望着厨房的小窗，又发出“哇”的一声。窗户啪的一声就关上了。
毕方问毕喜，“你怀孕了吗？”
这一句话霎时引爆了街坊邻里的H点，跟着兴奋一起来，毕喜恼羞成怒，“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还在读书的学生，思想能不能干净点儿？”
蒜泥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男人，有些无奈地站在路中间，舒梦春又上前一步，“念波知道她要当姐姐了吗？”
“没有怀孕，没有怀孕，”毕喜伸出手指，在舒梦春和毕方脑袋上点了点，“你们两个敢在念波面前胡说，我就拧了你们脑袋！”
虽说这件事让乐音镇震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其实大家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心知肚明，依照我对毕喜的了解，愿意公开绝对是出于对蒜泥的最高信任，这样也好，两只神兽没什么抛弃不抛弃的，到了人间就好好过日子，谈谈感情，带带孩子。
“冬冬啊，毕岸这几天还有来吗？”
“还有来，怎么了？”
“我看他可能对你倒是有些上心，你觉得毕岸这人怎么样？”
“没白泽好，我只等白泽。”
从来没直接被我拒绝过，毕喜这时候被我一呛，直勾勾地看着我，没想出什么对策来，过了好半天才说，“白泽是好，毕岸人也不错，都是神兽，相处看看挺好的。”
“我这儿不是婚姻介绍所，我也不想找男朋友，你还是上别处看看吧。”
“还等白泽？”
“等。”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死，”我一脸沉静，“你们真的找错人了。”
毕喜抿抿嘴唇，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麦克站在身后听完了所有的对话。
“等到死？王冬冬你还真敢说。”
“就是等到死。”我扭头看着麦克，“我不仅敢说，我还做得出来。”
顺着光，我很轻易地看清了他脸上的呆滞，旋即浮现的是涌上眼底化在面上的怒意，“你简直是疯了。”
“我等白泽，你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我幽幽地，“又不是等你，用不着你来操心。”
“他现在不存在了你等什么？等通电话，等个消息吗？”麦克嘲讽，声音里带着显然的焦躁，“你仔细想通这件事，不要再浪费时间。”
“一辈子这么无聊，等白泽就是我要做的事情。你以为他不会出现？我告诉你，只要我等，他绝对会出现，哪怕只是一通电话，一个消息，我也乐意。”
麦克没说话，捏着可乐罐的右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紧紧地看着我像是有什么想说的，最终却只是奋力把易拉罐丢到远处，踩着重重的脚步进了厨房。
我不明白，就算是浪费时间，那也是我的，他一个来路不明的神兽发得哪门子的火，生得哪门子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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