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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小作家 四


  我是真的不明白,我们两人展开的只是最普通的在菜市场都有可能发生的谈话,然而他神情落寞,让我不禁怀疑起我刚刚展开的对话是不是戳到了他的什么痛处?

  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然而既然叫做难言之隐,自然不是对什么人都会说的,假如他不能一吐为快,而又叫我勾起了伤心事,那我可真是罪孽深重了。好奇一时爽,全家那啥啥。

  我沉默地看着他,他只是垂首揉眼睛,老半天才别过脸去,拿纸巾擦了擦,继续吃着。

  虽然我更好奇了,但却不敢贸贸然询问,在门口干巴巴坐了一会儿,犹豫再三还是返回厨房,毕方见我一进屋,哼了一声就往外走,我诶诶诶几声叫住了她,“你上哪儿去?”

  她白我一眼,小模样还挺欠揍的,“到门口,省得你说我迟到早退。”

  我被一噎,点了点头,“那你好好坐着吧。”

  经此一事,我才不得不承认,毕方在交流沟通上确确实实要比我好得多。我在厨房连屁股都还没坐热呢,透过窗户已经看见毕方和男青年聊上了。

  加上和毕方聊天的时间,男青年在自助餐上总共用了整整一个小时。他走后,我忍不住问毕方,“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了?”

  毕方斜睨了我一眼,没有答话,我莫名心虚,“说说,说说吧。”

  “你真的想知道?”

  我是一个毫无起色的网络作家。

  因为已经毕业,所以每回对着亲戚邻里自我介绍时,总要面临这样的尴尬。

  “哇,好厉害,是个作家呢。”

  “很赚钱吧,一个月能赚多少呢?”

  “写的什么小说,我让儿子女儿去看看。”

  诸如此类,长期以往渐渐也就形成了寡言的习性,不是我不太表达,只是外界对我暗含的嘲讽攻击使我渐渐无法招架,退出才是良策。

  正如所有人所见,我的身体状况并不太好,瘦骨嶙峋,脱了衣服就是活生生的一架行走着的骷髅,这是我妈一年前对我的评价。

  一直到现在,我的网络小说还是毫无起色,离开了家,我的日子变得更困难了。为了在乐音镇活下来,九个月前,我不得不离开出租房在一间大排档打工。

  “小梁,烤鸡翅和青椒炒肉好了。”

  “马上来。”

  我擦了擦汗,两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接过盘子,“烤鸡翅和青椒炒肉,谁的?”

  遥遥有一只手举起来,我看了一眼急急忙忙走过去,盘子落下时,蹭到了一个姑娘□□的手臂,兴许盘子还带着些烧烤的温度,她低叫一声,白了我一眼,我急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孟莉,他不是故意的,大度点。”

  声音低沉,像沙漏里的细沙一样一点点渗进耳朵里,蚊子还在夜风里作祟,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抬起头,神情温和。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走吧。”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想,我坚持过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太蠢了,这样苟延残喘,人和人之间丧失了基本的尊重和理解,明明是普通的宽容,却也让人感激,这是不正常的。

  那时候,我忘记了考虑千千万万还在城市中从事服务行业的青年人们也在承受这样的挫折,顽强地拼搏着,也忘记了其实个人的行为和心理不应该放大到社会的层面上来。

  毕方和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啧啧感叹,“这个男青年果真是个作家呀,文采斐然,口才卓绝。”

  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社会层面,服务行业,个人的行为和心理于我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更不是同一个梦想,我唯一听懂的只有毕方叙述的那一段经历。

  当网络作家,被亲人嘲笑,当拍档服务员,被年轻姑娘欺负,随后被年轻男子解救。

  这样一总结,活脱脱就是桃甜最喜欢的灰姑娘的故事。

  只是灰姑娘说不定不喜欢写小说,也穿不了四十二码的水晶鞋。

  “然后呢?”

  “然后?”毕方看着我,“然后他就走了啊。”

  我觉得意犹未尽,“后来那个年轻男人呢?”

  “他就只说到这里。”

  “他现在还在做大排档的服务员吗?”

  “他没说。”

  我咂咂嘴,刚想再问一个问题,毕方没好气地截住我的话头,“我又不是这个小作家,我怎么知道。”

  “我刚才看你塞了个什么东西给他,那是什么?”

  毕方一惊,目光变得有些游移,“什么什么东西,我没给啊。”

  我偏着头狐疑地打量着她,“你撒谎了。”

  毕方躲闪着我的眼神,我心里咯噔一下,“毕方,你不是吧……”

  毕方别过头,“什么啊。”

  “这个男青年有什么好的,能让你一见钟情啊。”

  毕方蓦地回头,表情呆滞了两秒,“一见钟情?”

  我颔首,“不是一见钟情,你的表情这么荡漾做什么。”

  毕方无奈,“我什么时候荡漾了,舒梦春,你没了周旭尧,连内分泌都失调了,什么一见钟情,你能不能纯洁点儿?”

  我暂且无视她又提周旭尧这茬儿,单刀直入,“那你给的是什么?”

  “会员卡。”说完毕方心虚地快速地瞥了我一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是看他可怜。”

  在一般人看来,一张会员卡根本算不了什么,然而作为飘香厨房唯一一张会员卡,这东西的诞生还起源于一段孽缘。

  那是一个暖和的春天。

  我的飘香厨房在蛰伏了一个寒冬后终于开张了,然而第二个月就遇到了一个面黄肌瘦的女孩。当然,假如这个女孩和毕方没有关系,我也就不会花时间介绍。

  这个女孩就是三年前的毕方。

  那时候她蜷缩在我的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抬头望着竖在门口折扣的牌子,又看看躺在门口的毕方,脚下不停,就这样路过了。

  我说不生气绝对是假的,但心里还是抱着对毕方的隐约担心和关注。

  这个姑娘不会死在我门口吧?

  同样关注事态发展的还有对面的王冬冬和麦克,从早上开始,不是王冬冬就是麦克,一定会坐在门口,假装看风景一般关注着倒下的毕方。

  然而他们却没有一丝半点要救救她的意思,我不知道那时候他们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毕方的神兽身份,反正我是毫不知情的,人类的鼻子好像不太好使。

  乐音镇的飘香厨房和冬麦甜点屋就这样展开了无形的关于救人还是不救人的拉锯。

  最后以我深夜把毕方拖回家而告终。

  救下毕方的那天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夜风,云层很厚,也没有让我害怕的飞机在天上闪烁。

  往日里,我就是在森林里成天睡懒觉,一觉醒来跺跺脚也能惊得鸟飞鱼跳,到了人类世界,饶是我每天提着菜刀剁肉沫骨头腕力突飞猛进,也经不住一个大活人的体重,在拖着毕方的过程中不甚使她的脑袋碰上了门槛,又撞上地面,结结实实地一声咚,我听得心惊肉跳起来。

  厨房砧板上还有晚上做叉烧包馅儿的肉,一着不慎倘若让这姑娘死了,我可就坐实了现代版人肉叉烧包黑心惊悚店铺了。

  晚上,我守在毕方床边,一来是店里那时没收拾出床位来,二来也怕随便把她一丢,假如真的嗝屁了,这横尸地板的情况会让我百口莫辩,分析种种,让她躺在床上才是最佳选择。

  “达沙沙……”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嗯?”

  毕方还是紧闭着眼睛,声音细弱,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达沙沙……”

  我误以为达莎莎是她的名字,一下子精神了,俯身对着她,喊了一夜的达莎莎。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说的是大傻蛇,估计与九婴有关。

  过了几天,毕方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我和她一齐坐在桌边,关于让她离开的话语,我觉得十分难以启齿,毕方也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只顾慢吞吞地喝着她面前的青菜肉丝粥。

  过了好半天,刚我最终鼓起勇气,要和毕方下逐客令的时候,毕方拿手帕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你是貔貅吧?”

  万万没想到,我救助了一夜的达莎莎居然来历不凡,我错愕得勺子都掉在了地上,“你不是达莎莎?”

  毕方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是你一厢情愿叫我达莎莎而已。”

  “那你是谁?”

  “我是,毕方。”

  其实我很想问“毕方是谁”,但不得不说,我被毕方当时的气势给震住了,迷迷茫茫跟着点头,“毕方。”

  毕方点点头,表情很满意,“你叫貔貅?”

  “我叫舒梦春。”

  毕方撇嘴,“什么怪名字。”

  不得不说,这只傻鸟真的挺特别,从小到大都很有个性,即使知道我是只脾气不好的瑞兽,在我面前也敢像个大爷似的吆三喝四,需要不少胆量。

  冥冥中或许已经注定,当初我孵化的那只小火鸟过了几年还是需要我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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