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赤文 二
“话说回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睡上一个安稳觉了，你这儿有空着的房间吗？”
“楼上有一间空房。”
我扭头看了看麦克，麦克还在做提拉米苏，赤文凑近我耳边，“我一直听说你身边有个来路不明的神兽，不知道你们是不是……”
“不是。”
我面无表情断然否认，不知是谁造的谣，思想竟然这么龌龊，同住一个屋檐下，就不能有纯洁的利益关系了？
“哦。”赤文悻悻缩回脑袋，“我还以为这家店是你们合开的呢。”
“……你刚才想问什么？”
赤文莫名其妙，“我刚才想问，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合资开了这家甜点屋啊。”
“不是。”
赤文一脸茫然，可能是不理解为什么我要回答两次，我心里舒了一口气。
“天也快黑了，进去吧。”
我起身，赤文在后面叫住了我，“提拉米苏呢？”
“给你当晚饭吧。”
当晚，赤文和我说了很多关于旅行时的趣事，有飞机失事掉进大海，在一只海豚的帮助下到了岸边，结识了英俊小伙子险些结为夫妻最终却发现英俊小伙子有妻室，于是伤心离开，却被小伙子的妻子囚禁，最后在家里的狗叫声中醒来。
麦克跟着我一起听完了这个故事，居然笑了起来，摇着头走了，口中喃喃，“是个笑话吗……”
我和赤文都对他这种行为很是痛恨，你可以不喜欢，但你不能打扰别人的喜欢。
赤文还说，她在黄山上看见了英招。当他得知赤文要来见我时，特意请她帮忙给我送来了一封信，要我大声地朗读出来，才能知道他对我的心意。
赤文说话间已经掏出了信，我接过，展开来，赤文凑了上来，大声读着，“你有一双冷淡的眼睛/很冷/也很淡/假如我有力量/我要让你的眼睛里注入光芒/有如我睡时彻夜亮着的白炽灯/有如鼠标背面的光/可爱又明亮……”
我拦住赤文，“他是什么意思？”
“他想给你换眼睛。”
我听着血腥，撕了这封信，就没再做理会。
清晨，我起了个大早。
赤文坐在我身边，捧着拿出手机，拿着食指戳来戳去，“你和舒梦春性格完全不同，怎么就会闹得这么僵呢，按理也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才对。”
“因为白泽。”
赤文停下动作看看我，我强忍着泪意抿着唇，赤文叹了口气，“虽然他很小心谨慎，但被屈四灵见到了真身，也是没办法的事，也不能赖舒梦春吧。”
“假如不是她，白泽绝对有机会逃脱。”
“话是这样说，但是……”赤文没往下说了，顿了顿，“其实我倒是掌握了一些关于白泽的消息，只是对你没什么好处，你假如不想听，就别听了。”
“你说。”
“我也是听说的。白泽当时来不及闪躲，往密林里飞跃，只被屈四灵看到了后半身和脑袋的一点儿位置。你我都知道，屈四灵的记忆里堪称过目不忘，虽然没有全部暴露，但还是被屈四灵坚持画了下来。白泽就此消失了，听说只被画下来一半的后果就是白泽的神形不能凝聚，有很多白泽的影子在人类世界游荡。”
“那他在这儿吗？”
赤文点点头，“在人类世界。因为他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不过没谁知道他现在具体的情况，所以找起来就分外艰难。”
赤文告诉了我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原本我和舒梦春在这个镇上也就是处于互相制衡的状态，现在说连白泽真正的实体都不确定在哪里，寻找就更加盲目了。
“我饿了，你们店里除了甜品，还有没有点儿别的？”
我摇头，“除了甜品就没有别的了。”
舒梦春恰巧起床，估计确实是和赤文打过招呼了，挥了挥手，“吃过早饭没有？来我这儿，小笼包味道好极了。”
赤文看看我，“那我去了？”
我阖眼点点头，“要去就去吧。”
赤文又问，“你要不要？”
舒梦春投来似笑非笑的目光，我眯着眼睛，“你说我要不要？”
麦克和我道别，无情无义地就像是一只猫，而相比毕方和舒梦春的道别仪式……我宁愿和一只叫麦克的猫作别。
只见毕方一手拽着舒梦春的衣角，一边大咧咧地骂，“你还真是说走就走了，店里这么忙你不知道吗？有没有一点儿良心啊，我还要上课还要照顾店里，还要送外卖，你自己一个人说去旅游就去旅游了，你就不能带上我嘛，工资也不加，我在你这儿又不是志愿者……”
舒梦春只当做没听见，挠挠耳朵，推了一把赤文，“走吧，我们。”
毕方不依不饶，骑着自行车追着公交车一直追出好几条街，舒梦春终于受不了了，啪啦一声打开窗户对着她吼，“我又不是你的鸡妈妈，再跟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傻鸟！”
毕方毫不示弱，“我和你说，你就是到天涯海角玩去了你也不会安心的，舒梦春你这种压榨劳动力的资本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毕方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和舒梦春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舒梦春啪啦一声关上了窗户，在关上前，对着毕方说了三个字。
“神经病。”
茂林森森，流水淙淙，远处山峦绵延，带着几分温婉。
我带着赤文分发的遮阳帽，走在她身后，听她絮絮叨叨，“这里就是著名的景点一刀山。一刀山形成于一亿二千万年以前，是环太平洋大陆边缘火山带中一座日至纪流纹质破火地……”
我没听，舒梦春也没听。
我在忙着拍照，舒梦春在忙着擦汗。
赤文扭过头来，有点儿不满，“你们怎么不听我说呢？”
舒梦春也不满，“我以为你带我去哪儿呢，山有什么好爬的？”
我接过茬，“你杂志里不是这么写的。”
舒梦春又说，“虽然你是鸱吻，这样欺骗人也不可原谅。”
赤文急了，“我又没骗人，我带你们来确实是旅游啊。”
我也说，“这怎么能算旅游呢，你杂志上写的才是旅游。”
舒梦春嗤笑，“你没旅游过，你闭嘴。”
我也嗤笑，“难道你旅游过？”
赤文拉过我，在我耳边，“貔貅脾气大，少说两句，在公共场合，多不好看啊。”
我没说话了，舒梦春对着赤文，“你说谁脾气大呢？胡说八道我把你牙给敲了。”
真是泼妇。
杂草丰茂，虫鸣啁啾，石阶有如天梯，在光华下看得人胆寒。
在整个爬山过程中，我一直在回味着赤文在杂志中所写的那些故事，原本我深信不疑的情节，现在也让我产生了动摇。会不会压根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一些事，一切只是赤文杜撰的呢？
赤文絮叨了一路，后来也渴了，在寺旁买了瓶水，喝了个精光，看看四下无人就把水瓶丢了。
“这样不好吧。”
赤文满不在乎，“我每次都是这样做的。”
然后舒梦春也照做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学生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指着她，“乱丢垃圾，罚款50元。”
舒梦春没生气，拽了拽赤文，“听到没有？还不拿钱。”
赤文扯会自己的袖子，吹着口哨走远了，舒梦春掏了钱，交给小学生，表情很挫败。
突然扬起一阵古怪的风，飞沙走石一时让人睁不开眼睛，尘土漫卷，许多人都惊叫起来，我拉低了帽檐，勉强睁开眼睛，只见有一女子从飞沙中快速跑过，冲下了山，这一幕很熟悉，我扭头看向舒梦春，她也傻眼了，我们俩不约而同看向赤文，赤文很淡定。
舒梦春率先开口，“刚才……那女的好像没穿衣服。”
赤文说：“是啊。”
我说：“屈四灵在这山上吧。”
赤文很淡定，“是啊。”
舒梦春说：“啊？”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貔貅记性都这么不好，当初自己怎么来到人类世界，都已经忘了。
沙云狂卷，身无一物，这种糟糕的经历，我永远也忘不了。
马不停蹄爬上山顶，除了赤文，我和舒梦春都已经累得不行了。一路上看着平和，其实我们都在互相暗暗较劲，她比我走得快，我就会默默追上；我买一瓶水，她就要买两瓶；我和赤文说一句话，她就要和赤文说两句；直到午饭我吃了满满一碗饭，她犹豫了一下，中断了这么无聊的比拼。
暮色四合，蚊虫扰人，为了找到住宿的地方，赤文也是煞费苦心，最终找到了一家民宿，三人入住了。
我在房间里还在收拾着自己的衣物，赤文进了我的房间，悄悄地说：“晚上我们去酒吧玩玩儿？”
“你和舒梦春说了吗？”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有个打手，比较安全。”
赤文深表同意，“你说的有道理。”
当我后来知道屈四灵就在酒吧，想起这一刻我主动提议让舒梦春同去，我就后悔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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