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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怎么办”


  手术后整整十天,我做了一系列检查,又做了一次胃镜,拆了线,可以出院。但是考虑到依旧需要休养和一些抗溃疡治疗与检查,没有家人照顾,朋友也都无法时刻守着,所以绍天帮我办理了延续住院的手续,由医院的专业人士照顾我。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毕竟医院资源有限,不是个收容所。但好在绍天有个大学同学在医院的某个部门当主任,沟通了沟通,为我破了例。

  我主动提出搬出了单人间,挤进了一个六人的合间。虽然每天病房里来探望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但大家大多素质很高的低声细语从不喧哗,加上这些人里面鲜有来看我的,我的床位又在离门最近的房间边角上,还能落个清净。

  到了晚上,伴随着屋里里传来的细细碎语,我反而能睡得更好,自己一个人住久了,都没有人情味了。这里反而给了我一些温暖,让我些许留恋。

  出院的倒数第二天,打抗溃疡的药的时候,小护士一直盯着我看,我眼睛虽在书上,但余光也偷偷的瞄她。好半天她才笑嘻嘻的开口:“哟,又是你啊小姑娘,怎么又住院了?”

  我一脸疑惑的凝视了她好久,才想起这是我前些日子发烧时,给我打针的那个小护士。

  我笑了:“姐姐你好啊,我都快出院了,怎么都没看到你啊。”

  她收拾了收拾手上的东西,回答我:“我不是负责这个区的,今天是帮我朋友代班,所以才会在这里。你那个小男友呢?”她问我。

  我呆了:“什么男朋友?你说哪个?”上次绍期和杨驰,都出现在了医院,虽然这两个都不算是我男朋友,但不问怎么知道她是指哪一个。

  护士姐姐笑了:“小妹妹,你还真有意思啊,你能有两个男朋友?你是想让我猜吧”

  我迷迷糊糊的点了个头。

  “后面趴在你床边睡觉的是你男朋友吧?那个抱你去病房的,不会是你爸爸吧,太年轻了些,那就是你哥哥?我猜的对吗?”

  我愣住了:“为什么这么说?”

  “男朋友也只能做到像后面那个小男生那样了,陪在你身边,但那个抱你的男人,一直在外面守着,虽然没进屋,但是一整夜都在走廊里坐着,时不时的就往房间里看看,你夜里的退烧液挂完了,还是他找来的我给你换药的呢,还有第二天早晨,你又反复,也是他发现的,急着来找我们,说你一直翻来覆去,不太对劲的样子,我一看,你果然又烧起来了。不过你那两个人都蛮帅的哎,尤其是你哥哥,我们一帮值夜班的小护士盯着他看了一夜!可惜他只顾着你了”护士姐姐做出一脸花痴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她说的话使我瞬间呆若木鸡。从那晚和杨驰吃完饭散完步回来之后,我就没看到过绍期,第二天早晨也没有,我一直以为他早就离开了。

  我鼻子一酸,想掉眼泪。

  “他不是我哥,那个我房间里的男孩也只是我比较好的朋友”我慌乱的解释。

  护士姐姐指了指门外,问我:“你不用让他进来吗?我看他一直在走廊那边呢?”

  “谁?”我差点没从床上弹下去:“你是不是看错了?完全不可能啊。”

  她失笑:“怎么可能看错,我们几个同事刚还在讨论他呢,生病了还那么帅。”

  我慌了神,恨不得拔了手上的针冲出去一探究竟,但那护士姐姐意识到了我的不安,立马阻止我:“你别急啊,你要是需要,我去帮你叫他来好了,你可不知道,我那些同事都眼馋他好久了,想上去搭讪来着,可看他那累的半死的样子,一杯一杯的咖啡灌,感觉随时都要晕倒了,还以为他家里人出了什么事情他陪在医院呢,原来是你啊。”

  我想被戳了一针的皮球,塌在了床上,无法动弹。徐绍期,你真是个谜,是你说的要分手,却在我心上和身边挥之不去。我一次又一次的警告自己不许再记得与爱你的一丝一毫,但终于,还是被你毁掉。

  眼见着自己的眼泪就要喷涌而出了,我赶忙挥了挥手,跟护士姐姐说:“不要打扰他了,顺便告诉你那些同事,千万不要去搭讪”

  我会吃醋。

  傍晚,我很早就收拾着躺下了,但还是很难入眠,不是因为后天就可以离开医院了,而是因为,隔墙,我与绍期就能再见了。

  我辗转多次想鼓起勇气走出房间,或是去厕所的时候向背后望一望,可是我都没有做。我害怕,害怕绍期坐在那里,带着满身的疲惫,害怕他看到我之后的惊慌失措,更害怕一切都是误会,他根本不在那里。

  罗旸只陪我待到了九点多,就忙着回去找绍天了。绍天不知做了什么,低烧不退好些日子了。比起我这个娘家的朋友,我还是贴心的规劝罗旸回去照顾绍天,毕竟,那才是将伴他一辈子的人。

  我醒的很早,来检查的还是那个护士姐姐。她笑得一脸暧昧的看着我:“睡得怎么样?”

  我还是念念不忘徐绍期,于是我问:“那个人走了吗?”

  护士姐姐很惊讶:“你们没见到吗?他夜里来你屋子好几次呢。”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那刹那,我的心脏漏跳了几拍,我极力的喘着气,它才勉强的恢复了原先的频率。

  另外一个年龄稍大了些的护士进了来,姐姐很激动的挥了挥手:“你快来看,这就是那个帅哥的女朋友”

  我赶忙摆手表示自己并不是的,但那人已经认定了,笑嘻嘻的跑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很幸福啊,他每天晚上照顾你都不睡觉,现在在长椅上休息呢,你为什么不让他在你这里睡呢,长椅上很不舒服啊”

  “他睡着了?”我连忙掀开被子踏上拖鞋:“我去看看。”

  我小碎步的跑到门口,冒出一个脑袋偷瞄,果然在和厕所反方向的很远处,有一排长椅,上面坐着等待的家属,虽然我只能看到一溜芝麻大小的身影,但还是很快找到了那个我熟悉的人。

  “他真的睡着了吗?”我担心被他发现,所以再三向那护士确认。

  她笑了:“我刚从那边走过来,看见的”

  我穿上外套,用大大的帽子裹住了脸,像个精神失常的傻子一样在楼道里狂奔,在长椅那里急刹车。

  真的是徐绍期,真的是他。他脸色蜡黄,眼窝凹陷,手叉在胸前,靠在坚硬的椅背上睡得很熟,头无处安放的晃来晃去,偶尔会撞到背后的墙壁,吃痛的眉头一蹙,但终究还是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他真的太累了,连我抚摸着他的头发,他都没有醒过来,只发出细细的梦呓。我眼泪夺眶而出,一滴一滴滚在他的衣服上。

  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把外套的帽子放到一侧肩膀上,堆成了软绵绵的枕头,试图让他靠在我的身上,可是又怕动作太大会把他弄醒,只好小心翼翼的扶住他的头侧,顺着他晃动的方向,来寻找合适的机会。终于,他向我这边歪了过来,我轻轻一揽,他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依旧小心,生怕弄醒了他。他向来浅睡,风吹草动都会从睡梦中醒来,此时我也时刻提心吊胆的,怕他醒来,怕他看见我。

  好在他约是真的太累太累了,舒服的舒展了眉头,靠在我肩头,睡得香甜,喃喃的说着什么,我赶忙凑近了去听,他说的竟是:“久久,我该怎么办,久久,对不起”

  我眼泪肆意猖狂,究竟为什么,你连梦里都要跟我道歉。

  我吻着他的额头和发间,回应他:“我也对不起你,绍期”。我的眼泪掉在他的头发里,很快就沾湿了一片。我心疼的轻轻攥住他的手指,抚摸着,他在睡梦中也下意识的回攥回来。我在他耳边小声的呢喃:“绍期,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再努力努力好不好,努力回到我身边”

  他含糊不清的回答我:“好。”

  我哭的泪眼朦胧,伸出右手不停的抹擦,那泪水却越聚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还连累了手背湿淋淋。

  为了不让他发现,我不得不走了,我轻声路过的一个医护人员:“能不能麻烦拿一个枕头。”

  那人凝视了绍期的脸半刻,似乎被他的“美色”打动的,立马小跑去拿了个小枕头递给我。我谨慎的把枕头垫在他后脑勺后,扶着他的头轻轻的放了过去。他离开了我的肩膀,挣扎了一下,稍有不适的更紧的攥住了我的手。

  我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流着泪在他额头留下无数个吻印。我试图把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可是他似乎发觉了,紧紧的握着。我无法,只好一根一根指头的小心扒开,脱离的那刹那,他像是在寻什么般的握紧又无助的松开。我泪如泉涌,拜托那个一直不愿意离去医护人员:“求你注意一下这个人,如果他有哪里不对劲,一定要帮帮他,不要叫醒他,也不要跟他说有人来过。”

  “好好好”她紧盯着绍期的脸连声应了好几遍。

  我留恋的回眸望了一眼绍期的睡颜。已经太久了,连我都忘了多久了,他在我身边睡的安稳。

  “你去吧去吧”那医护人员推着我:“放心,这里是医院,他不会有事的,况且,他只是太累了而已”

  我含泪应了,一步三回头的往自己病房走。

  到看不清绍期的脸了,我才彻底目视着自己的房间。转头那瞬间我彻底无法控制自己的泪腺了,那眼泪如泉涌,我索性任它任性,边咧着嘴哭边往回走。

  一路上,数不清的人向我投来怜爱又同情的目光,在他们眼中,我大概是个刚刚听闻自己得了绝症的患者,还那么年轻。

  房间里的病人们也无一都在安慰我,在他们中,大多是得了胃癌的患者,命不久矣。我突然没了哭泣的理由。

  我还活着,我要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我打电话问罗旸:“我睡觉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嘴张着,哈喇子流着,眼睛闭不紧,腿能翘上天,被子蹬地上,还打嗝,磨牙.....”

  “放屁!”我满脸通红。

  “对,还放屁”罗旸在电话那头笑得猥琐。“好啦不逗你,除了蹬被子之外,你睡像还是不错的”

  “那就好......”

  “你想干啥?”罗旸好奇。

  “我想装睡”我啪的挂了电话。

  没错,在医院的最后一晚,我要装睡,不为了其他,只为了看看绍期是否真的如同那些人说的,在夜里来看过我。

  我把头发捋好,安详的躺出了我的最美的姿态,但是这太不自然了,我又爬起来,按照罗旸说的,把被子扔了一大半在地上,另一半勉强的盖在了自己肚子上。头发凌乱,刘海搭在脸上,这样就算睁眼,也不容易被发现。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胡思乱想,耳朵却时刻注意着外面的风吹草动,就连一个路人路过的脚步声我都会心跳加速,更别说进进出出的家属和病人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可是绍期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悄悄的溜出去张望过,他也不在白天的长椅上。我又躺回床上拗了那个“传说中我的睡相”的造型,却已经开始质疑:也许真的是那些护士们看错了。

  已是午夜了,我开始打迷糊,眼皮打起了架,昏昏欲睡,却被门外一阵声音不大的咳嗽声重新唤回意志。是绍期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他咳的很厉害,但显然是捂住了嘴巴不想发出声音,如果此时我睡着了,定是什么也不可能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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