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猫做媒
体态臃肿的肥猫如箭脱弓般窜向少年。
少年前行两步，腰身一弯，对着飞奔而来的肥猫双臂伸展。
方才还凌厉无比的肥猫忽起温溺之声，急急窜进少年怀中，蜷缩成一团绒球，圆圆的大头亲昵地蹭着少年胸膛。
少年拍了拍肥猫圆润的身子，似在安抚，随后向穆鸾走去。
穆鸾的随行护卫见状箭步上前，将少年挡在五步之外。
少年立在护卫围拦的双臂外，唇畔依旧挂着淡淡笑意，深蓝色的眸子微动，打量着中穆鸾，俊秀的脸上展露几分诧异与好奇。
他静静地打量她，幽幽目光终落到她掌心三道鲜红的抓痕。
她也审视着他，清澈水眸辗转在他与肥猫一样的深蓝眼瞳。
奶娘握着穆鸾受伤的小手，又心疼又害怕。
奶娘料到王妃看见三道抓痕，定会将自己责罚，可自己又着实委屈，想着想着便生出几分怨怒，抬头对着少年横眉怒视，厉声呵斥：“你是哪家的小子，这般莽撞！连只猫也管教不好，放出来害人！你可知你伤的是谁！还不将那猫处决赔罪！”
少年一怔，斜飞秀眉轻挑，看了眼奶娘，又回视穆鸾，星目微敛，又将她打量一番：白素为裙，烟霞为襦，腰采窄束，玉带缠帛，青丝挽双平，两髻扎淡粉珠花，柳叶眉精致，唇若粉瓣，尤其是那一双大而修长的眼，眼尾略弯上翘，形似桃花，睫毛卷长，眼神如秋水波动，对视久之，任谁都会有些梦幻迷离，心荡意牵。
穆鸾以为少年被吓傻，扯了扯奶娘的袖襟，安慰道：“没事的。我不会让母亲责怪你。”言罢，又对少年洒脱一笑：“是我自己要与它玩闹，怪不得谁。”说完，又顿了一顿，莲足前迈一步，眸中闪动点点希冀，是夸赞，是结交：“你的猫儿好特别。你的眼睛竟和猫儿是一样的颜色。”
穆鸾声如清甜甘露，谈吐隐露英姿，全不似许多同龄女孩的羞怯娇气。
少年心神微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摸着怀中的肥猫，侃侃道：“是啊。我这猫儿，不仅眼睛特别，爪足更特别。每个指甲里都藏着奇毒。小妹妹，你最好快些清洗包扎，免得伤口恶化，毒侵入体。”
少年泰然自若的话，引得穆鸾一干人震惊不已。
震惊之后，奶娘最先发话，忧愤的声色颤颤：“好个歹毒的小子！我家小姐不与你计较，你竟恩将仇报！”
“何为恩将仇报？这猫儿是我的宝贝。指甲内种毒，是我为防它被偷盗而备。不碰，便无毒。莫要口不择言，诬了无辜，还倒打一耙。”少年正了神色接道，毫不为奶娘与护卫的气势所惧。
“你……强词夺理！抓起来，至官府问罪！”奶娘一时语塞，气愤冲头，挥手指示护卫。
两名护卫听命上前，一左一右欲扣住少年肩臂。
少年面不改色，斜身闪避，怀中猫儿尖叫着飞窜而出，直扑右侧护卫伸出的臂膀。
少年身影瞬移，振臂一挥，至左护卫身前猛击一掌。电光火石间，刺耳尖音令周遭气氛陡然冷峻，空中闪现一道寒光。待左护卫反应过来，已是胸口剧痛，踉跄退后，低头查探，腰间只剩看空荡剑鞘。
再看那肥猫，四爪紧紧抓住右护卫的右肩头衣襟，一改雍容态，凶狠撕咬，尖牙悚人，任右护卫如何挥剑甩、赶，仍难摆脱，更有寻机咬颈锁喉之势。
奶娘惊颤地立在穆鸾身边，轻轻揽住她娇小的肩膀，花韵余存的脸上明显失色，还不如穆鸾淡定自若。
“住手！”穆鸾声起，稚嫩中带着几分凌厉。
两名护卫为小看了少年懊恼，有不甘，但不敢违命，值得怏怏作罢。
穆鸾脱开奶娘的手，地走近少年，一脸惊喜问：“你会武？”
少年负手，翩翩而立，语气柔和：“不错。”言罢，他转眼扫视其他几人，打了个响指，肥猫窜回他脚边，嘴角重新勾起，如君子兰开，疏淡怡人：“我忘了说，中了我猫儿指中的毒，一刻之内无解，轻则残，重则死。”
小郡主出府一趟，竟莫名中毒将死，随行之人同样受累。
护卫显出骇然，慌乱地望向奶娘。
奶娘想斥责，想解毒，可已是惊惧地头晕眼花，气力全无。
唯独穆鸾眨着清澈大眼望着少年，不急不躁。
少年将穆鸾审视一番，目光尽是探究，话带疑问：“方才的话你没听到？你不害怕？”
穆鸾至少年身前，二人仅距一臂之遥。她清浅一笑，眼波如簇簇桃花盛开，从容道：“当然怕。可哥哥说的是一刻之内无解非残即死。从被伤到现在，仔细算来，时近半刻。出门寻医，已来不及。哭闹寻亲，于事无济。何必行无用之举？况且，我看哥哥不像是随意草菅人命之人。能在猫儿指中长种此毒，却整日与猫儿呆在一起丝毫无恙，想必哥哥是有解药的。今日，是我主动与猫儿亲近，多有唐突，但绝无偷盗之意。我与哥哥萍水相逢，无冤无仇。还请哥哥为我解了这毒吧。”
她的态度出乎他意料。
不应该吓的哭闹，甚至谩骂吗？
少年更觉奇异，低头，幽幽目光望进她眼里，看到了笑意，感到了恳切，微有愣神，心浪翻涌，暗叹：真生的一副勾人心魂的好模样。小小年纪，遇事竟能如此冷静。鸾儿，你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少年沉吟片时，凤眼一眯，轻吸口气，唇角笑意渐浓：“我种的毒，自然只有我可解。跟我来吧。”说罢，低眉瞥了眼脚边肥猫，转身往三楼去，口中轻快道：“鸾儿，我们走。”行了两步，又脚步一顿，回头：“只能你一人来，我保你无恙。”
奶娘与护卫错愕无言，面面相觑后，目光齐齐看向穆鸾。
穆鸾愣了片时，快步跟上少年，忽听奶娘哽咽地唤着自己，转身安慰：“你们在此等候，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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