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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旧时桃花今朝谢 又是一年君未归


  落月生逃出石门之后,亦是不敢停留片刻,直到逃到那大殿之中,那颤抖之感方才消失,他打开掌心,发现那蝴蝶安然无恙在掌心休憩,他长嘘一口气,放下心来。

  但在那其间遭遇又让落月生心绪难平,他欲把蝴蝶放在肩膀之上,蝴蝶却是不愿意,煽动几下翅膀表示反抗,他莞尔,心情不由轻松许多,“你还有脾气!”

  无论他如何扒弄,那蝴蝶依旧死死黏在他掌心,他顿生无奈,只好任由它,落月生寻了一角落坐下休憩,他低下头凝视蝴蝶于掌心漫步,片刻,他目光涣散,思绪飞到往昔。

  师父说他是孤儿,还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之时,被人遗弃于轩门之前,后被其收养,取名落月生,自幼在轩里长大。

  落月生回忆着过去一切,没有点滴记忆与那黄衣女子有关,但她又为何会出现在他脑海之中,“那不过两岁的小男孩又是谁?是我吗?”

  落月生甚觉郁闷,不由抓挠着头发,思忖片刻亦是毫无头绪,他索性不想了,转而想到那玉玦之事,他心念一沉,那玉玦在脑海浮现,定神一看,甚惊,玉玦之上有一玉虫,正是之前梦见那只,它正吞噬那玉玦。

  “原来那不是梦,竟真真切切存于我脑海之中,”落月生惊讶之余,把心思凝入那玉玦之中,只见玉玦散出光华,三个血红大字映入脑海:惊蝶诀。

  三个蝇头小楷,落月生却感觉到一股滔天煞意,犹如千军万马一齐向他奔驰而来,震耳欲聋的嘶吼声,那风卷残云之气势让他汗毛陡立,遍体生凉,呼吸也是急促起来。

  他甚恐,急忙收回心神,从脑海之中退出来,抚着胸口喘着粗气,背后已是一片凉意,早已汗湿,许久他才缓过神来。

  他收敛心神,再次进入脑海,这次甚是小心翼翼,飞快掠过惊蝶诀三字,观察后面内容,开篇即是:

  非石人之体修此诀,死!

  非心坚之辈修此诀,死!

  非天逆之者修此诀,死!

  落月生甚为心悸,那三个凌厉死字是创此诀者对观者之告诫,劝其三思而后行,怯弱者见此定是望而却步,但对大毅力者来说,却是鼓励,要求越高方显此诀越强,他犹豫片刻,牙尖一咬,心神凛然,接着往下看:

  老朽之仰观于星辰日月,俯察于天地万物,方知蝴蝶之躯虽为柔弱,却是大道之体,蝴蝶之灵虽为薄脆,却是万物之极,一张一翕蕴含天地大道,将欲张之,必固翕之,将欲强之,必固弱之,扩张来源于收敛,强大基于弱小,微弱而又显明,柔弱战胜刚强。

  蝶舞蹁跹,幻衍天地,于泥土之爬虫化茧成天空之游蝶,虽体弱但心强,逆天改命又有何难,大道无乃圣人独有,大毅力者亦可悟之。

  老朽知己乃是石人之体之后,舍弃世间种种,隐居于一深山之中,一日身体发病,疼痛难忍,欲跳崖自杀,却命不该绝,挂于崖壁一树枝之上,见枝上一幼蝶在白茧里挣扎,当其展翅飞翔之时,而痛彻大悟,后加以推演,遂以此诀记之,给后世石人一个通天大道……

  落月生观此,心中实为激动,惊呼道:“当真是神书也!把大道阐释与理解皆系于一蝴蝶之上,更何况立书人之经历也颇具梦幻性,置之死地方可后生,不知是何等高人。”

  以血肉之躯行逆天改命之事,落月生却突然想到这神秘水下行宫,里面阵法亦是如此,人定胜天之势处处现之,“难道是始皇大帝所创,”落月生心想道,便更加急迫看下去。

  以经脉之石为介质,弃丹田,转以识海为源,把天地之力引入识海,遂化之为识海之力,方可为己用,其力之威,非寻常之内力可以比拟,但需付出超脱常人五倍之力放可为之,遂无大毅力之者不可为。

  落月生深呼一口气,心底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成功,”他怀着坚定的信念看下去,里面口诀他闻所未闻,甚是晦涩难懂,但又自成一派,自有其理,一时之间,落月生只看懂些许,大部分都是难以理解。

  看完第二章,他便不敢再看,往后已超出他理解范围,他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打坐入定,便随着惊蝶诀第一章口诀演练下去。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

  演练完前面第一式,落月生觉察天地之力由头顶百会穴进入识海,然后于识海中沉淀、去浊、升华,进而转化为识海之力,一股缥缈之清气在识海之中生成。

  那玉虫闻此,甚为欣喜,舍弃那玉玦,转而大口吸收那清气,一部分清气溢出于经脉之中,经脉之石却不阻挡,反而有协助之效,最后气达百穴。

  一股白雾从落月生百穴溢出,慢慢汇集在其头顶,竟形成一只蝴蝶,最后消散在空中,一八卦大阵于落月生身体周遭时隐时现,甚是玄妙。

  落月生力微,不过一会儿,就已力竭,落月生深知练功切勿心急,轻则伤身,重则走火入魔而亡,即使有这异宝之衣帮助,亦是谨慎至极,便撤力收掌,吐出一口浊气。

  醒过神来,虽精神疲惫,但体力甚是充沛,浑身甚是充实,腹中那股饥饿之意已消失,此诀还有此等功效,落月生颇感意外。

  蝴蝶在他肩头休憩,他打量一眼,甚觉欣慰,便倚着身后墙壁闭眼而睡。

  ……

  是日,风和日丽,一渔翁于潇江之上捕鱼,忽然风云忽变,潇江原是风平浪静,转瞬却卷起惊涛骇浪,见面狂风大作,一盏茶的功夫,水面之上形成一巨大漩涡,渔翁世代在潇江捕鱼为生,从未见此等异象,觉知其险,立即驱船远离,并立即上报于当地外务府,此府乃是听雨轩为管理治下百姓琐碎之事而设立。

  外务府派人探查之后,知其事大,立即上报于听雨轩,三天之后,一个讯息轰动整个大陆,江湖人士人人为之沸腾。

  始皇大帝之行宫于五百年后再次重现江湖!

  寥寥数语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动整个江湖,始皇大帝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陆第一人,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江湖,最后统一整个大陆,威名寰宇四海,无尽神威无人不敢屈服,虽然已死数千年,但每当提起,无不令人折服。

  始皇大帝其功至伟,死后,留下海量宝藏,其行宫之奇珍异宝、武学秘诀数不胜数,有传言:得之其一便可纵横江湖,每一次它出现,必定伴随着天才和妖孽出世,但同时也是血雨腥风,江湖势力的一次大洗牌。

  江湖五大门派崛起于上一次始皇行宫之出世,而其再次重出于江湖,无数人看到了威震武林的希望。

  消息不过传出几日,听云轩治下客栈已是人满于患,大街上尽是携刀负剑之江湖人,摩肩接踵,喧哗之声充斥大街小巷,当真是好不热闹,而寻常百姓甚恐,无不纷纷避之。

  听雨轩为此忙的焦头烂额,花了大量精力去维持治安,这才第一日就已经有数十起比武斗殴事件发生,皆是由于江湖人士口角之争抑或彼此门派恩怨,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之事比比皆是。

  外界喧闹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听雨轩之内,掌门落风扬传了手令,在始皇大帝行宫消失之际,听雨轩弟子除特别情况尽皆不可外出。

  风雨大殿之中,众长老神情甚是凝重,落风扬来回踱步,许久,缓缓道出:“据祖师爷记载,始皇大帝行宫出世之时,天生异兆,其行宫上方必有黑白翔云相汇,大帝残影溢出,此此却是无声无息,无任何征兆,细思极恐。”

  落风扬顿了顿,接着说道,“那行宫至宝不是物,而是人。”

  众长老闻此话,甚惊,落风霆急切问道:“掌门,此话何讲?”

  “始皇大帝行宫出世之际,亦是其传人出现之时,五大门派之所以崛起,其创派祖师皆系传人跟随之人,得其指点和恩惠,方创下这偌大基业,与那行宫异宝并无太大干系,那只是欺瞒世人的幌子。”

  众人闻此,恍然大悟,落风霆却甚怒,大手一挥:“管他什么传人不传人的,偌这江湖之命系于一所谓传人之身,那把这天下放在哪里,又将这江湖置于何处,岂不是笑谈!”

  落风霆虽是一时激言,但众长老无不点头,甚觉此话有理,落风扬见此,咳嗽一声,神色坚定,重声道:“不管什么,我们首要任务是找到那传人,

  这次事发突然,想必另四大门派也是预料不及,而这始皇大帝行宫现于潇江之上,那么此人定是出现在我听雨轩境内,你们一一吩咐下去,时时注意异常之人,我先向祖宗们禀告。”

  其语强烈,不容知否,话毕,落风扬拂袖离去,众长老也一一散去,其身后正壁之上,挂有一红木镶玉牌匾,其上裱有‘大展宏图’四个铁画银钩黄字,一阵风从殿外拂来,牌匾晃颤一下。

  听雨轩桃花林前一院子之中,一窈窕黄衣女子坐于台阶之上,长发飘飘,怅然望着院中那棵凋零桃花树,满地桃红尽是相思泪。

  旧时桃花今朝谢,又是一年君未归。

  “师兄,你已离开一年了,这桃花谢了又开,你何时方才归来呀!我知道爹爹是不会骗我的,你一定会回来的,”落敏说着说着,抽泣起来。

  落敏知道这或许是一个谎言,石人之体根本无药可救,不然当初娘亲就不会离她而去,但她也要固执坚守下去,她希望当师兄归来之时,轻推院门,还有一人一直在等候着他。

  落敏拾起一瓣桃花放在手心,低下头,泪眼婆娑,凝视着它之脉络,喃喃细语:“师兄,我真的好想你!”

  水下行宫之中,凝视着在手心翩翩飞舞的蝴蝶,落月生连打两个喷嚏。

  “有人在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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