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刚刚听到有人叫我。”
赵妄神色微变:“叫你？”
苏聆点头。
他半晌不言语，眉头轻拧，不知在想什么。
末了，冷声开口:“以后不许来这里了。”
苏聆被他这副严肃的模样唬到了，听话的点了点头。
要她来她也不想来。
破地方，吓死人。
赵妄的视线在她缠着纱布的手上扫过，喉结微动，想说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赵妄走后，苏聆长舒了一口气，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方才那个声音有些熟悉。
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
她也没再多想，匆匆回了她的院落。
小离刚把她的衣服拿出来晾晒，国公府有专门的浣衣阁，平日里各个府的下人都把衣服拿过去，一块儿清洗。
不过苏聆皮肤太过细嫩，国公府用的皂角虽说也是极好的成色，兴许是有些过敏，她的衣服才在那儿洗过一次，便全身痛痒。
可是这儿毕竟是国公府，也没办法让一整个府邸的人都去迁就她。
于是苏聆的衣服都是小离在洗，晾晒也是在自己的院内。
“小姐。”
小离见着她回来了，连忙过去:“听说太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还要把三小姐送回江南去。”
苏聆轻恩一声:“我听说了。”
见小离还要继续开口，苏聆匆忙打断她:“我有些乏了，你去给我打些热水来。”
小离低声应道，放下手中晒了一半的衣服出去。
苏聆坐在藤椅上，木盆里的衣服剩不了几件了。
太夫人虽说给她的院落配了两个丫鬟，不过这会儿应该都去前厅了。
世子回府了，太夫人格外看重，特地宴请宾客，听说到时候皇上也会过来。
她离世时，禹锦不过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团子，平日里总喜欢跟在她身后，姑母姑母的叫。
那时她不过也才十五岁，极为不喜欢姑母这个称呼，觉着他把自己叫老了。
总是偷着纠正他，要叫姐姐。
因着这事，还被皇帝哥哥给训了，说她不懂规矩，连辈分都能乱改。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她赌气不理他，皇帝哥哥为了哄好她，特意让去把世界各地的好东西给搜罗过来送给她。
“方才江渭也在，我若是不象征性的训你几句，你这不懂事的坏印象可就在他脑子里印下了。”
原先苏聆不知晓皇帝哥哥为何这般在乎她在江渭心里是何种形象，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一心想把自己许配给他，那个大端朝最有才华的男子。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小离还没过来，想着她这几日应该也没怎么睡好，犹豫了片刻，苏聆挽好衣袖准备将余下的几件衣物晾晒好。
不过是几件衣服而已，要不了多大力气。
因着是在自己的院落，也没别人，她怕水沾湿了衣袖，便又将袖口往上扯了一点。
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
衣服本身不重，不过沾了水后便带些重量了，她费力的把它们晾晒后，耳旁有道轻风略过，伴随着一股子薄荷的清香。
她不喜薄荷味，闻到了就要退避三舍。
眉头微皱，她转身，刚欲开口，便见江衍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
那双桃花眼清澈明朗，这会轻挑着，眼中攒着笑意。
“我是不是把呦呦吓到了？”
声音温润，如泉水流过山涧一般，带着几分飘渺的空灵。
苏聆当真是被他吓了一跳，她四下看了一眼:“你是怎么进来的？”
按理说她正对着院门站着，他若是进来的话，她不可能看不见的。
江衍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我一直都在呦呦的心里啊，呦呦想我了，我便出来了。”
他似是故意一般，气息微吐，入了她耳，有点痒。
苏聆紧皱着眉头往后退:“登徒子！”
江衍也不恼，仍旧是笑着的:“呦呦连生气都这么可爱。”
苏聆入了这身子也没多少年头，前世所养下的性子哪那么容易改变。
先前因为顾虑到他的身份，她就算在厌恶也只有忍着。
可眼下他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好歹也是太守之女，闺阁小姐，他竟然这么赤/裸裸的调侃自己。
气性刚上来了一会，便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她若是得罪了眼前这人，不光她会出事，就连远在江南的苏家也会受到牵连。
若她还是长公主，哪里得受这种气啊。
想到这里，她又委屈又恼怒。
一双杏眼满含怒意的瞪着她。
偏她生的娇嫩，就算是生气瞪人也像是在撒娇一样。
那张殷红的小嘴因为隐忍情绪而紧紧抿在一起。
再松开时，布着一层浅薄的水汽。
像是晨起的樱桃，沾了露水，叫人看见了就想去尝一口。
江衍喉间发干，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前挪了一步。
她长的这么甜，嘴唇的味道，应该也是甜的吧。
清澈的眼眸略微暗沉下来，似漫着云雾一般，将他的情绪尽数遮掩。
他低头，视线落在她的菱唇上，一点点靠近。
然后……
苏聆一瘪嘴，哭了。
委屈的。
她活了这么久，不论是长公主那会还是现在这个身份，她都是被百般呵护的那个。
爹爹虽说只是个太守，对她却是极为疼爱的，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想办法弄来。
可现在……
她紧咬下唇，想要把眼泪憋回去。
江衍回过神来，视线落在了她泛红的眼眶上。
往日总是一副风轻云淡，沉稳淡定的他，这会破天荒的开始慌乱了起来。
一双手无措的抬起又放下。
他刚欲开口，小离见到苏聆一副委屈巴巴红了眼眶的模样，顿时急了。
连忙冲过来插入二人中间，跪在江衍面前求情:“我家小姐无意冒犯大人的，要罚便罚小离好了。”
江衍敛了情绪，眸色微沉，话是对小离说的，视线却落在苏聆身上:“是我冒犯你家小姐了。”
苏聆看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对上，她又很快挪开。
江衍却是笑出了声:“呦呦当真就这般讨厌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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