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7
临江市有一个小吃街,从民国就一直保留下来,历史悠久,甚至保不齐还能淘点小玩物,算是闻名遐迩,每年旅游旺季总会来不少游客,钟驰身为临江人自然也不陌生。
不过他一向不爱这些街边小吃很少来,倒是钟老爷子特别喜爱,闲着无事便会到这逛一逛。
前两年芝麻糖的铺子不见了,钟老爷子特意去寻了好久,可惜都没找到。
所以钟驰才会在听到许唯一说芝麻糖时停下来。
钟驰跟着许唯一走,一路上许唯一唧唧喳喳地,“原来你喜欢芝麻糖啊,看不出来你喜欢吃甜食,”尽管钟驰没回应也丝毫影响不了许唯一高谈阔论的兴致,“我特别喜欢吃芝麻糖,那个老婆婆卖的又便宜又正宗,她两年前换摊位了,我找了好久才重新找到了。”
原来是换地方了,怪不得爷爷找不到。
钟驰默默想着,又听许唯一继续说, “小时候我一哭闹,我爸爸就给我买芝麻糖,他吓唬我说早晚有一天会吃坏牙齿,”许唯一瞥到身旁互相挽着走过去的父女,心情黯然,声音也低下去,“现在,我……”
钟驰敏锐发现她的低落,却手插在口袋里什么也没说,不幸的家庭多了去了,对他说有什么用,他又不是救世主。
十一点多,街上的人正多,许唯一带着他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一条不起眼的小街走去,“就在前面。”
这条街人确实少,摊位更小,小灯牌上就打着芝麻糖三个字,摇曳地挂在小推车旁。
“奶奶,给我包两斤芝麻糖。”许唯一回头看钟驰,“我请你。”
“不用。”钟驰拒绝,直接对店家说,“给我也来两斤……”想起了什么他问,“有高血压的人是不是不能多吃甜的。”
店家道,“最好不要多吃,两斤太多了,我给你包一斤吧。”
钟驰答了声好。
许唯一听到这段谈话,望了钟驰一眼,心里有过飘渺的心绪,她从背包中抽出了手。
钟驰看着牌价,递了二十块钱过去,接了后发现许唯一正偷瞥他,不耐烦地,“怎么了。”
“那个……”许唯一手指缩进袖口里,目光左躲右闪,“我没带钱,你能帮我先付了吗?我明天还你。”
钟驰,“……”
刚才还说要请他,这会又没带钱了。
钟驰无语地将她那份钱也付了,许唯一一直道谢,“我明天会还你的。”
“随你。”
两人沉默着往回走,这回许唯一没有再说话,她只是偶尔看钟驰,偶尔看拎着的牛皮纸袋,然后再若有所思的望回钟驰。
到了分叉的路口,钟驰先拐向右边,许唯一则向左转,少年怀抱抱着芝麻糖,黑色的风衣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以鞋跟为中点分射出两只影子,一前一后地跟着,高瘦的影子被路两旁昏黄的街灯拉得格外长。
他刚才问高血压的人是不是不能多吃糖,接到递过来的并没有多看一眼,反而是捂进了怀里。
分明不是自己想吃的。
而是买给他家里的老人。
许唯一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鼓鼓的钱包,“喂,钟驰……”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兴奋,甚至是悦耳的,钟驰脚步一滞,他转过了身。
许唯一站在街灯下,额边散落着碎发,显得皮肤特别白,眸子大大的,清亮的目光专注地看过来,“钟驰,你是个好人。”
钟驰微愣,她的神情是极度认真的,甚至可以说是执着的,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觉得许唯一很愚蠢。
他扯扯嘴角,没再理会许唯一突如其来的神经质语言,转过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结果许唯一的声音又锲而不舍地追过来,“钟驰,我们明天见啊!”
钟驰已经走远了。
停在原地的许唯一对着他的背影使劲挥手,嘴角扬起了一抹神采。
钟驰走远之后,许唯一摸了下口袋,一个人呆呆地笑了。
其实她钱包里是有钱的,刚才让钟驰替她付钱不过是想有个机会套套近乎。
回去后,许唯一和高婧视频,“高婧,我要追钟驰。”
高婧那边正喝果汁,闻言噗一声,果汁撒了一身,她低咒一声,扯纸巾擦了几下,“你……追钟驰?没开玩笑吧。”
“没有。”许唯一很严肃。
“你不是想谈恋爱想疯了吧。”
“我是想疯了。”许唯一摔在床上,望天叹息,想谈恋爱啊,“我不是说过了,我学习生涯就结束在高中了,不谈恋爱不甘心啊。”
“别,唯一,我今天刚刚知道个消息,我听我在一中的朋友说,钟驰以前挺混的,打架斗殴,而且抽烟喝酒……”
“叛逆期不都这样吗?”许唯一不以为意,不等高婧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拜托,一般人没那么严重吧,旷课什么的,都是常见的事。”
“一中不是管得挺严格的吗?他都这样还能呆下去?”想到钟驰从一中退学,许唯一不由惊呼,“他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啊。”
“我哪知道啊,不过我听同学说,钟驰成绩很好,再加上有钱有势,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唯一心想,这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明明是把两只眼都闭上了,又听高婧继续说,“不过我没问出来为什么退学了,突然就退了,谁也不知道。”
许唯一奥了一声,却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如果真是打架斗殴常有,退学了也不奇怪,学校也不能一直容忍吧。
毕竟一中的名声还摆在那。
“我还是要追他。”思虑了一下,许唯一果断说,这几次接触她没觉得钟驰很糟糕,说实话还是挺喜欢的。
“奥,”高婧兴致缺缺,抿了口果汁,慢腾腾地说,“等你追上了别忘了给我烧香啊。”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到死了都追不上?”
高婧耸肩,“能追上才怪?”
“……”
***
请了几天假后,蒋清溪又回来上班,对着镜子,她细心扑粉,厚厚的一层遮掩了她原本七八分的容貌,长长的假睫毛僵滞了美。
“shannyn,上次钟家小公子点你的台,给了不少钱吧。”阿娇边涂艳红的唇彩边问她。
蒋清溪的烟熏妆已经画完了,看不出她原先的样子后,这才含糊道,“还行吧。”
“上次你抢了Amy的事,她这几天可气死了,不过好在丽姐偏向你,把她说了一顿……”
还想发着牢骚,蒋清溪却打断她,“上次我让你帮我打听的人,找到了吗?”
阿娇警醒了几分,瞅着四下无人,靠近蒋清溪,“我帮你问过在这呆得久的人,她们都说不知道,不过,我看哪……”她脸上很犹豫,“说话支支吾吾的,像是有什么隐情。”
蒋清溪放在眉笔,眉头微蹙,“支支吾吾的?”
阿娇点头嗯了一声,之后问,“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一个朋友,我出门前她家人嘱咐我帮忙找一找。”蒋清溪垂下睫毛,遮住眼底多余的心绪,“就先这样吧,你以后再帮我留神打听下。”说着顺势塞给阿娇一盒香水。
阿娇看着手中的香水,连忙推拒,“就这么点事,你干嘛那么见外,这香水多贵啊,不行,我不能要。”
“我只用了一次,闻着香味不喜欢,留给我就浪费了,你就拿着吧,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阿娇迟疑,不确定地看着她,“你真不喜欢。”
蒋清溪摇头,阿娇这才收下。
今天夜里有人包场子,丽姐带着三五个人过去伺候。
进了包间,蒋清溪第一眼就看见了钟济,腿懒散地翘着,手里端着酒杯,正同身边的人说话,灯光中勾勒出他俊逸的风度。
她恍然怔住。
来的人引起了客人的注意,男人把目光投向她们,丽姐在热情介绍。
在这一刻她想,原来即使是披着相似的面皮,在后天培养下气度也是天差地别。
钟济看到了她,平淡无波地扫过,丽姐热情洋溢道,“钟总前几天你不是要点shannyn吗?你看今天她来了,shannyn还不快来见见钟总。”
说罢推着她往前,身子被动向前,蒋清溪抬头,蓦然就看到了他嘴角的讥讽,清溪心里一凉。
下一秒果然就听到了男人漫不经心地笑,“我要点谁还需要你来多嘴?”说罢指着蒋清溪身后那个短裙到大腿根的女孩道,“我就要她了。”
丽姐脸上一阵尴尬。
短裙女立即欢喜地上前,曼妙的身子往钟济身上凑,钟济接着了,低低一笑。
接下来,钟济旁边的人点了蒋清溪。
点蒋清溪的人是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士,看着不像是常来的,蒋清溪一坐到他身边,他立即拘谨地往旁边让了一点位置,蒋清溪微愣,微微一笑坐下了。
旁边的人已经开始喝酒聊天,唯独她和这人默不作声,蒋清溪心里想着阿娇说的事,心里疑虑重重。
过了会,旁边递给一个杯子,“你要喝点果汁吗?”
蒋清溪回头,正是她旁边的人递过来的,只是那人眼睛也不敢看她,低眉顺眼地瞅着杯子。
蒋清溪轻声道谢。
那人连忙摆手,局促得不行。
看他样子,蒋清溪不知怎么就笑出了声,对方一愣,脸红了,“我不常来这里。”
“看得出来。”蒋清溪心里一松,感激自己今晚遇上了一个生涩的客人。
“你是刚工作吗?”
“啊?”那人一愣,愕然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看着你像是被吓坏了,”蒋清溪轻轻一笑,画了浓妆的脸竟透出一股子柔和,“被一群女妖精围着,要是我也被吓坏了。”
“不不,不至于,”赵天民诚挚道,“我觉得你很漂亮。”
蒋清溪莞尔一笑,指着自己的脸,“就这样你还能看出来我很漂亮?”
赵天民脸更红,“能,能的。”
蒋清溪就又笑了。
这微笑就落进了钟济眼里。
原本他是不在意的,只是一想见过她三面却从未见她笑过,这次却是见了。
这旁边的赵天民是父亲的一个朋友,刚从大学毕业,身上的书生气很浓,与人说话拘谨,父亲嘱咐他多带带,所以今晚就把赵天民带过来见见场面。不知他说了什么,竟然能让她笑。
钟济一时辩不出心里那股不服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先起身照呼大家一起去打牌,来的人自然以他马首是瞻,一看他站起来,便也纷纷附和。
赵天民也上了桌,蒋清溪坐在他身旁,她不是都懂,但显然比赵天民懂得多,好几次都是蒋清溪指点暗示,几局下来,倒也不输不赢。
钟济是赵天民下家,看两人配合得不错,眉间隐有阴郁。
再开局时,蒋清溪就发现不知道钟济是不是故意的,三个人中偏偏就碰赵天民的牌,几次都怼他,兴许在场人也看出了点什么,气氛有些凝滞。
蒋清溪和赵天民加起来两人也不够的,几局下来输得挺惨,赵天民脸色难看了不少。
几次碰上钟济戏谑玩弄的目光,蒋清溪心里觉得怪怪的,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往洗手间去。
补了会妝,回去后发现牌局都已经散了。
她环顾一圈没发现赵天民,问旁人才知道是临时有事回去了。
三三两两的人开始跳舞,抱着酒瓶子摇摇晃晃的,那么热闹的人群里,钟济坐在沙发上,手撑着下巴,似睡非睡。
整个包厢就他那里比较安静,而且就他那里有空位,蒋清溪略一犹豫坐了过去。
她自己呆呆地坐着,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孤苦伶仃的感觉,钟济睁开眼皮子,微微侧脸,盯着蒋清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清溪安安静静坐着,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视线逡巡一圈,猛然对上钟济的目光,下意识就转移了视线。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轻哼,声音虽小,却讽刺,蒋清溪心里不安。
果然下一秒,男人懒懒唤,“过来。”
蒋清溪转过来,他目光落在的正是自己身上,微微蹙眉,她还是坐了过去,两人隔着一人的空隙,蒋清溪喊了声,“钟总。”
钟济没理她,指着桌子上满满一杯烈性酒,说,“喝了。”
蒋清溪想起了上次自己烂醉的场景,心里一寒,知这男人是在为故意为难,她迟疑着。
“不喝?”男人扫她一眼,尾音警告性地上扬。
蒋清溪沉默端起来。
酒很烈,场子里的姐妹一般不轻易碰,蒋清溪一杯下肚后,已然开始晕眩了,偏偏钟济继续斟满了给她,“再喝。”
蒋清溪下意识就要摇头,钟济却已经逼到了眼前,杯口正对着她艳红的唇瓣,她祈求似地看他一眼,钟济只是微微挑眉。
就这样子被他灌了四杯下去,蒋清溪意识尚且挣扎间摸出手机,手中的力道一紧,手机被夺了去。
钟济盯着她已然醉了的模样,两指掐着她下巴,目光是汹涌的,“是想叫你那个妹妹来接你?”
蒋清溪软绵绵的身子挣扎着,他手的力道略重,蒋清溪不适地轻轻一嗯。钟驰沉沉一笑,揽着她腰,贴近,“晚了,今晚你是我的。”
说完托着她后脑,覆下身子,力道极大地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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