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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掌家女义捐玉器行 起风波源来玉如意2


  程志武

  看着眼前对自己更加客气的玉玲珑,心里猛地吸了一口气,微笑还是挂上了嘴角,他努力的保持着一种介乎于公事公办和老朋友之间的语气,对玉玲珑说,

  “我此次前来是想请玉承智先生为我们鉴别几件玉器,不知可否?”

  我停顿了一下,转身对身边的玉荷低声吩咐,

  “去请二爷。”

  玉荷领命而去,堂内只留下我和程志武,他静悄悄的喝着茶,似乎没用攀谈的意思,而我也不想干坐着,于是我走到八仙桌前,仔细的打量着桌子上的几件玉器,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我轻轻的笑着说道‘

  “或许不用承智二哥,我就可以告诉程先生这些玉器的来历。”

  程志武马上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他用手指着这些玉器,高兴的问我,

  “您知道它们的来历吗?”

  “是的,我知道。”

  “可否赐教?”

  我犹豫了一下,对他说,“还是等承智二哥来吧!我现在想知道,程先生打算把这些玉器作何处理呢?”

  程志武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停顿了片刻,然后正视着我的眼睛,对我说,

  “如果有主,自然要物归原主,若是无主,那么就存放在博物馆。”

  “博物馆?”我轻声的自言自语着,我对程志武口中的博物馆很感兴趣,等到有时间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的了解一番。正在这个时候,承智二哥走了进来,他还是一身的长袍马褂,看着他我在想,“我们是不是都已经落后于时代了呢?还是需要做一些迎合时代的改变呢?”

  “玉先生,我是特地来请您赐教的。”

  程志武从正在愣神的玉玲珑身边走过,他下定决心不再去猜想她的心思,因为他发现自己对于玉玲珑的心思越猜越不对,所以,他决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或许这一次他能够扭转她的想法。

  玉承智糊里糊涂的和程志武握了握手,说,“程先生您客气了,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好了。”

  “我们有一批玉器,想请您给鉴定一下。”

  “好啊!我非常乐意。”

  承智二哥一听到与玉石有关的事情,便会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变得神采奕奕。他随着程志武来到八仙桌的旁边,绕着摆放玉器的桌子转了一圈,目光烁烁闪动。承智二哥小心的拿起玉器一件一件的仔细察看摩挲,然后,承智二哥放下手中的玉器,坐下来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看着我笑,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一件很重的心事。

  “玲珑,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对他点了点头,说:“原本我只是在猜测,不过看了您的表情,我就可以确定了。”

  程志武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只是微笑的站在一旁,没有发问。玉承智走到他的身边问,

  “程先生,我能否知道这些玉器的来历呢?”

  “应该是缴获的战利品。”

  承智二哥转头对我说,“玲珑,这下就都对上了,这些玉器就是我仿制的。”

  我只对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接下来承智二哥耐心的对程志武解释着来龙去脉。我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仿佛在听一个故事,醉梦斋的阳光,越女的笑容,地库中的交谈,还有那些过去了的岁月,过不去的时光。

  原来回忆是可以美化过去的,回忆里的苦涩越来越少,美好越来越多,于是我的回忆似乎都是彩色而阳光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别人都和我一样,但是,有许多时候我都会刻意的去忘记一些不愉快的记忆,让我的回忆中总是万里无云的晴空。

  我用手轻轻的触摸着桌子上的玉器,问承智二哥,

  “二哥,您能确定吗?”

  “非常确定。当时,你让我在每一件玉器上做个记号,还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你来看,”

  承智二哥拿起一件白玉笔洗,走到我和程志武的身旁,认真的在笔洗内边缘上摸索了一会儿,然后,重新将笔洗放在桌子上,推到我的面前说,

  “你们都可以摸一摸,里面藏了一个字。”

  我伸手仔细摸索,里面果然是有一个字,我看了看程志武,他也摸到了,

  “好像是个‘王’字。”

  “对,玉少一点便是王,而缺了一点的玉,便是假玉。当初,我藏得很小心,不过,只有认真找,还是不难辨认的。”

  程志武听了承智二哥的话,放下手里的白玉笔洗,将桌子上的玉器都认真的摸索了一遍,然后用兴奋的声音对承智二哥说,

  “玉先生,太谢谢您了!我代表军管会正式邀请您做我们的顾问,帮我们来整理这批玉器,不知您意下如何?”

  承智二哥几乎是立即回答,“我没有意见,非常愿意为您效劳。”

  在得到承智二哥的首肯后,程志武又转向我,“姑奶奶,既然这批玉器是日本侵略者从玉府掠夺去的,那么,等我们整理之后,一定完璧归赵的。”

  我愣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程先生的意思是要将这批玉器归还玉府吗?”

  程志武笑着对我说:“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程志武看着眉头微蹙,欲言又止的玉玲珑,心里反而放松了下来,他知道玉玲珑的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

  承智二哥高高兴兴的跟着程志武去整理他的玉器了,我却陷进了不辨真伪的困境中。上一次程小希口口声声说着玉如意,不能不让我疑心他们也是为了玉如意而来,只是变换了一种方式而已。这一次程志武却要归还玉家被掠夺的玉器,而且诚意十足,不由得我不相信。我有些混乱了,我的判断也失去了方向。

  “起远,告诉我你的想法。”

  我有这个习惯已经很久了,只是最近自己才有所察觉,我随时随刻都会叫关起远的名字,与他说话,无论他在不在我的身边,而我的每一次呼唤都会得到及时的回复,从未落空过,就像现在一样。

  “自从他们进城以来,我没有发现可以质疑的地方。更何况,程先生是你、我都信任的,没有理由凭空怀疑。”

  “我是多疑了,但是,这件事情对我太重要了。”

  “我明白,不过,其他的商户也都说他们好。”

  “你、让我再想一想吧!”

  沉默,让关起远不安的沉默又一次不请自来。他最近变得非常的敏感,特别是和玉玲珑在一起的时候。实际上他一直能够体会到她内心的情绪变化,只是最近他有些害怕和她的单独相处,想要逃避可是又不自觉的跟随她。关起远定了定神,找了一个话题想和她闲聊一会儿,

  “你知道玲玲有一个习惯,特别像你吗?”

  我的目光跟随着关起远的走动,从身后一直到他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他不是那种能够伪装的人,尤其是在我的面前,听着他故作轻松的找着话题,我心酸的配合着。我打起精神,表现得很热心的问,

  “哦?什么习惯?”

  “在和别人面对面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所答非所问。”

  关起远的目光搜寻着我的目光,而我垂下了眼帘,躲开了他的目光,同时也密密的遮挡住自己的目光。我想把我的的情绪变化藏起来,可是我也知道在关起远的面前,我是无从隐藏什么的。我听到自己有口无心的声音,不知所云的在说,

  “哦,是吗?”

  “嗯。”

  关起远的声音很小很沉,却重重的打在我的心上,一阵心痛让我倏然烦躁起来,我猛然站起身子,用背对着他,双手紧握在一起,狠狠的绞动着手里的帕子,狠狠的咬着嘴唇,直到我的嘴里有了一丝的血腥味。

  似乎正是这样淡淡的血腥味驱散了心里的烦躁,我慢慢的让自己放松下来,轻轻的用帕子擦去唇边的鲜血,狠狠的咽了几口吐沫,慢慢的转过身子,再次坐了下来。

  关起远在玉玲珑坐下来的一瞬间,感到了内心深处的紧张,他下意识的感到玉玲珑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让他和她都会痛苦的决定。所以他不想让她开口说话,于是他开始语无伦次的说话,

  “其实玲玲像你的地方很多,比如说她喜欢裤装,喜欢秋天,喜欢花花草草的,喜欢吃蛋和青菜,不喜欢吃鱼类,说有腥味。对于喜欢的人很认真很热情,对于不喜欢的人半句话都没有。还有……还有……”

  “起远,你听我说好吗?”

  关起远像我刚才一样,猛地站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声音提高了许多,像是要与我争辩,“你什么都不要说,你让我再想一想,玲玲像你,她真的很像你!她、她……”

  “起远,你别这样好吗?”

  “我说了,你别说话,我要再想一想,她像你、像你……”

  我心疼的望着如同困兽一般不停走动的关起远,我第一次非常清楚的感受到他内心的撕裂和绝望,我恶狠狠的将涌到眼底的眼泪又咽回到肚子里。我知道我是残忍的,我是无情而自私的,但是我必须这样做,而且必须马上这样做。

  我的心里也害怕,害怕一旦犹豫便会失去勇气,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脊背,用一种没有多少感情色彩的语气,对他说,

  “起远,你应该为你的以后打算了,玉府……很快就……不需要、总管了。”

  说完,我咬紧牙关疯了一般的冲出门外,我要在泪水决堤之前离开这间屋子,离开终于停住脚步,傻愣愣的盯着我的他。然而泪水还是模糊了我的双眼,出门时,我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没有等到身体站稳,我就拼命的逃走了,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关起远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背影,有些无奈有些糊涂有些清醒,他蹙着眉头苦涩的笑了。有些事情在没有说出口的时候会让人害怕,甚至恐惧,而当说出口的一刹那,整个世界都会随之平静,因为心已经被掏空了,不见了。

  关起远明白玉玲珑对他的刻意疏远和冷漠,他早已经心里有数,并且在不断的增加自己的心理准备。他的情绪从震惊、痛苦、食不下咽,到开始面对、接受,再到开始思考。

  这对关起远来说是一个非常漫长、艰难而痛苦的过程,他不停的追问着,他认为自己已经可以从容的面对了,然而,当一切真的来了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这就是他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轻。曾经有过千万次的问千遍,如今也只有仰天长叹,可叹苍天无语啊!

  关起远曾经因为此事去找过程志武,他相信程志武的智慧和心胸,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启示一丝开悟。程志武没有给他答案,也没有太多的赘言,只是对他说起了一首古老的诗歌,

  “蒙古族最古老的诗句中,有一句是这样说的‘到河对岸去看看’。起远,到你的河对岸去看一看吧!或许,换一个角度一切都会有所不同的。”

  关起远静悄悄的站着,朦朦胧胧的想着,任由泪水从滚烫的灵魂中涌起,在涌出眼眶的瞬间变得冰冷无比,然后带着绝望的寒气在脸上爬行着。残阳的光辉已灭,天空为大地招来无始无终的黑暗,关起远却从这样的黑暗中明白了一件事情,已经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就在关起远的人生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于修和的人生却迎来了一个曙光,于朴玉终于开口叫他“爸爸”啦!小朴玉的一声“爸爸”,让于修和失眠了一个晚上,他真心的想为儿子做一些事情,思前想后,于修和有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关玲玲收到了于修和的一封信,信上是这样说的,

  “玲玲你好!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这样称呼你,也请你允许我这样称呼你。首先,我要向你道歉,为我的年少轻狂给你带来的伤害,说一声对不起!或许你会觉得我的这一句‘对不起’来的太晚,也太不合时宜了,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但至少请你相信我的歉意是真诚的。

  其次,我要感谢你,再对你说一声‘谢谢!’你善良无私的抚养了朴玉,让他远离战争远离伤害,真的谢谢你!虽然我知道你需要我的感谢,但是除了这一句‘谢谢!’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够对你说些什么,所以,也请你相信我的谢意是真诚的。

  最后,我要请求你,请你嫁给我!为了让我有机会弥补我的过错,也为了让我有机会表达我的谢意,更是为了让朴玉有一个完整的家和爱他的爸爸、妈妈,我请求你嫁给我!

  我是一名军人,不太会做这样的表达,特别是对于感情来说,我更是非常的笨拙,但是,我相信聪明而善解人意的你,能够明白和了解我未能表达完整的意思,而且也请你相信我,我的请求是非常认真,非常真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我等待着你的回答!

  于修和即日”

  关玲玲将于修和的信细细的读了几遍,她没有想到于修和能够如此直白而细腻的表达一种感情,她承认她被打动了。然而,她不能接受他的请求,不是因为不心动,而是因为内心深处对于某一件事情根深蒂固的恐惧。

  关玲玲给于修和的回信简单至极,没有称呼没有落款,一张雪白的纸上用毛笔写着漂亮的蝇头小楷,写的是一首苏轼的《蝶恋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关玲玲的信让李淑媛一头雾水、莫名其妙,虽然李淑媛对于玉家的女人怎么都无法喜欢起来,但是这一次看在儿子和孙子的面儿上,她还是做好了接受关玲玲的准备。况且,这些年,玉家的人对自己的女儿于芸香还是不错的,那样兵荒马乱的年代,要是没有玉家的保护,于芸香的命运还是个未知数呢!

  所以,当李淑媛手里拿着关玲玲这封信的时候,她不停的、心急的追问着儿子,

  “儿子,你说说看,她这、这算是个什么意思嘛?玉家的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真是、真是奇怪!”

  于修和的心里略一思量,便苦笑了起来,他对母亲说,

  “她的意思就是在告诉我,‘你表错情啦!’”

  “啊!这、这玉家的女人就是奇怪!”

  望着拿着信唠唠叨叨、喃喃自语的母亲,于修和有些灵魂出窍了。如果说之前他对于关玲玲的感情多半只是为了于朴玉的话,那么从这一刻起,于修和的心彻底的被关玲玲俘虏了。他不会再放开她,他要和她纠缠一辈子,纠缠到底。

  于修和的心里对于感情一直是懵懵懂懂的,与玉芳菲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被动的,他和她之间总是她决定、他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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