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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月极宫


  “看看嘛,不是说给我看看你的毛……”尹三五一路十八般戏谑调笑,他就是不睬她,她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言笑晏晏,直到他突然顿住脚步,她蓦地意味深长的一笑,“来了呀……”

  磅礴雨雾中,二十名身着蓑衣斗笠的人在五丈开外围成了个半弧形,尹三五挑了挑眉,指尖搭上另一纤细手腕上绕着的冰凉细丝缓缓婆娑,蓦然又回过头,见另一面竟也是二十名青衣人在数丈外围成半弧,如此,二人便如困在这个圆中。

  但见那二十名青衣人十分有意思,人人皆撑一把雪绢伞矗在暴雨疾风中,这般闲适的姿态,他们之中有男有女,即使雨雾将人影掩得有些模糊,那气质无不是风姿俊秀,倒像是突临凡谪的一群仙子。

  身后,蓑衣下闪出一片明晃晃的刀光,内劲灌刀风,即使还未砍到身上,都被那气劲狠狠一震!

  尹三五瞧着凰琰竟然毫无反应,暗咬咬牙,得,看抱大腿委实是不如靠自己可靠。

  她的傀儡术还从未在人身上试验过,虽然维持不久,可这儿人够多呀!

  然而还未待她出手,一阵渺渺梵音响起,她眉心微凝,耳膜震动,只觉浑身气血翻涌,瞬时发软,再使不出半分力气。

  旋即,二十把雪绢伞在空中疾速旋转着飘飞过来,彷如一朵朵盛放在雨中的娇美白芙蕖,伞面将雨水转了个四处飞溅,那雨滴如芒刺,倏地刺入几名蓑衣人眉心,霎时那银亮刀光就缺了一片。

  尹三五紧紧蹙眉,有些不明所以,敢情这两拨人并非一伙,那到底哪边才是张氏麾下?

  凰琰见她被梵音所控,拈诀在她周身布下一道泛着淡淡火光的结界,信手就取来伏羲琴,一条长腿微曲,整个人似毫无重力微微漂浮起来,伏羲琴优雅地搁在膝头,面微侧斜,睫微垂,修长指尖轻描淡写地一拨转。

  琤——

  指尖琴音似流水淙淙琤琤而出,流泻的气流本是无形,但瞬时掀起雨雾如惊涛浪卷,伴着声似细微又刺耳的凤唳,霎时将蓑衣人拦腰切为两段,血雾暴溅将雨水尽数染红,摔落在地的蓑衣人,斗笠下的双眼恐惧地望着自己还因惯性未倒下的下半身,有的甚至想伸手去抓自己的另一半身体……

  惶然惊惧的哀嚎不绝,本就黑云压顶的水乡,此刻彷如九幽冥炼狱。

  凰琰始终漠然地微垂着睫羽,长眉如山黛,额间朱砂血,雨雾中他绝美的轮廓有些模糊,红衣微飘,指尖微动,又掀出一片水雾涟涟。

  那一眼,他似瑶池仙莲,清冷淡然,美撼凡尘。

  尹三五心跳猛然漏了一拍,这人,怎么就生的这般美,幸而他是她的,否则见过这般绝色却不得,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蓑衣人已被切成了数块,血水被雨水冲刷着,在青石板的地面上蜿蜒漫开,然而二十名青衣人面前却叠挡起一片飞速旋转的雪绢伞,伞面已有了数道裂痕……

  “你这登徒浪子!今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有人厉喝一声,身形自雨中拔起,掠出就快要撑不住的伞阵。

  什么浪子?

  尹三五瞠目结舌地望着一名青衣女子足尖点着一条翻飞的白绫如凌波而来,稍微离得近了,便能辨得女子身着乃是道冠道服,生的面如皎月。

  凰琰指尖一转,水雾如浪,瞬时伞后所有青衣人都举着绢伞飞掠出来,口念梵语,绢伞立时脱手,将那踏白绫的女子重重护住。

  轰——

  已分不清是惊雷抑或内劲相撞之声,雨雾中无数雪绢碎片如雨打残花,翩翩散落。

  “阿瑶——!”青衣人中发出一阵惶然惊呼,就见方才那女子自半空如柳絮浮萍般无力飘落而下,猛地沤出一口鲜血,眼神望着凰琰却是凌厉如刀,“卑鄙无耻!冷血无情!”

  凰琰微皱起眉头,抬眸,“你,认识本尊?”

  那竟是一双绮丽的异瞳,绒长的睫毛染着淡淡的水雾,女子瞬时有些失神沉沦,继而暗恨自己竟为这魔头的美色所迷,又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尹三五在旁亦是忍不住皱眉,咳嗽了几声,便令所有青衣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她。

  “姑娘,他莫不是将你始乱终弃了?你能好好说话不要笑么?我给你做主。”尹三五一记眼刀剜向凰琰,暗忖这些人的目的原来不是她,而是他。

  还不等凰琰否认,月瑶便气急败坏道:“休得胡说!我和他没关系!”

  话落,也不知是伤太重还是气的,口里又喷了一口血。

  “阿瑶!”几名青衣人皆是紧张地围上前将她左右搀扶。

  “既然没关系,你又怎么能骂他登徒子,冷血无情什么的?”尹三五眉眼神情这才稍微松泛一些。

  “他……他害得我师傅含恨自尽!”月瑶紧紧咬着唇,眼中泛起水光,随手抹了抹眼睛,莞尔苦笑,“今日我敢来,便是……便是不惧一死,咳咳,只恨,只恨无法为家师报仇雪恨!咳……”

  “你说话能简单一点么?”尹三五瞅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眼神儿便溜向她身旁一名容色清秀纯澈的少年,“算了,换你来说。”

  被点名的少年微微一愣,又听尹三五道:“你说的清楚明白些,她就不用死。”

  “我说……”

  “月色!”月瑶戾叱一声,又无力再说下去,只不停摇头。

  所谓家丑,还不可外扬呢,如此只会在外人面前损及师傅的声誉。

  然而月色并不理会她的反对,一双眸子清亮无垢,定定望着尹三五,“我说了,你就放过阿瑶姐姐么?”

  尹三五瞟了凰琰一眼,那眼神别有意味,令凰琰又微皱起眉。

  “一言为定。”她笑。

  “我们是沧雾山上的月极宫的弟子,十五年前,我们师傅……也就是月极宫圣女月溪照,在继任大典上晕厥,被圣医诊出了……诊出了……喜脉。”月色白净的脸上微微红了,眼神儿左顾右盼,往左瞧,是月瑶无能为力地闭上了眼睛。

  往右瞥,便是一脸疏漠的凰琰,再往前看,又是尹三五兴致勃勃的模样,“小哥儿,继续说呀!”

  “圣女以身侍神,终身都须保持处子之身,否则便将受神火焚烧而死,可是……”

  “可是她却怀上了他——被奉若神明的九堇大人……的孩子……!”月瑶陡然愤恨出声,既然都说到这一步,她也无法保住月溪照的声誉了,那就让眼前这个少女知道,她是和怎样冷心绝情的魔头走在一起!

  “九堇?”尹三五讶异地指着凰琰,“你觉得他是九堇?”

  “当年九堇曾回来月极宫讨要孩子,我……咳咳,我见过他的样子,绝不会认错!”月瑶笃定道,又冷笑出声,“呵,他来……他来讨要孩子那天,正是我,咳咳,正是我师傅自尽那一天,他却……”

  “姑娘,你们可能……认错人了。”尹三五好心提醒,心中却突然恍然大悟,阿月,月溪照……

  “那个什么山,在哪儿来着?”尹三五眼神儿一溜,就溜到月色身上,这少年长得还挺清纯可爱,感觉比较好骗……呸,是好说话。

  月色没怎么和月极宫外的人接触过,被她这么一瞧又红了脸,低头,声若蚊鸣细弱,“沧雾山,在兽国和凰国的交界处……”

  “那就难怪了,凰国没几个人不知道九堇容貌千变万化,唯一不变的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闻言,月瑶忆起什么,蓦地睁开眼,愣愣地望着凰琰,难怪……难怪总觉得有些不同,瞬时有些窘迫。

  “雨这么大,不如姑娘跟我们同行,找处地方慢慢说,九堇大人,我认识呀!”尹三五上前欲搀扶月瑶,便被几名青衣人给警惕地拦住,她倒也不尴尬,收回手,“要一起么?”

  她既然说了认识九堇,月瑶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就点头应下。

  尹三五觉得这事儿极其蹊跷,便暂不打算将九堇落脚的水梦楼说出来,九堇说他的夫人跟人跑了,月瑶却说,当年九堇冷血无情。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最关心的,她只在意,九堇竟然敢用凰琰的脸去招摇撞骗!

  显然,凰琰亦是因着这个缘由,才默许了尹三五带着月瑶等人一起去傅伯等人再次落脚的望月楼。

  方才一通打斗,水畔的船只大都逃命似的划走了,倒还有几只因着船身较大被弃在水畔,如今有二十个月极宫弟子在,也不担心划船的问题。

  船只在风雨中飘摇,凰琰斜依在栏杆上,风拂红衣,望着水天相接处。

  月瑶服下一颗月影递来的紫黑色药丸后稍作调戏,才又睁眼望着凰琰的侧脸,这张祸水容颜十五年来她都不曾忘,如今,竟是找错了人!

  尹三五在船上又与月瑶,月色二人攀谈起来,最后,她的脸色已白如薄纸。

  “姑娘,你怎么了?”月瑶已放下七分戒备,见她失了魂般,不由讶异问。

  凰琰亦瞥了尹三五一眼,没说话。

  尹三五这会儿的心情实在很难平静……

  他们说,沧雾山是片世外桃源,月极宫亦是不问世事,一心侍神。

  月氏皆为人身蛇尾,非禽非兽,自诩女娲伏羲族人,侍奉的神便是女娲娘娘,圣女以身侍神圣洁不容亵渎,但月溪照之前就被宫主敲打过不可逾矩,只因她与孔雀族嫡子雀宇私交甚笃!

  月溪照被验出身孕之后,众人都以为是雀宇做的好事,却不想是个他们从未听说过的九堇。

  照例月溪照与腹中罪孽的生命皆会被神火焚烧七日,行刑前三日,年仅六岁的月瑶摸进圣殿,试图放走被软禁的月溪照,月溪照却不仅不走,反而淡然生死。

  那一夜,月溪照与年幼的月瑶说了好多话,那时候的月瑶不懂,但她总会长大。

  月瑶后来知道,月溪照并未失贞,但肚子里那个孩子,却确确实实是九堇放进去的。

  月溪照没想到,还不到行神火刑那日,她竟然临盆,肚子里的不是妖孽又是何物!

  而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处子,绝对不容许因产子而破了身子,那是贻笑大方,那是莫大的侮辱!

  她当天就欲切腹与肚子里的妖怪同归于尽,就在年幼的月瑶抓着她手里的匕首不放时,雀宇来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月瑶被屏退出去了不得而知,只知道,火刑前一天夜里,九堇来讨要孩子,月瑶后脚跟着跑进圣殿,就看已毒发身亡的月溪照!

  月瑶记得,九堇只是漠然地拿匕首一点点划开了月溪照的肚子,像是对待最珍视的宝贝那么仔细,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

  然,月溪照的肚子里却没有了他要的孩子……

  亲眼看着那个人残酷将自己敬爱的师傅剖开小腹,那种恐惧与愤恨!

  月瑶修为略有所成后,就再也找不到九堇,前些日子听说九堇出现在黑风山便带着几人出发,路过淄乡竟发现了凰琰,便是所有因由。

  至于蓑衣人,多半就是张氏的手笔,被月瑶误以为是他们的手下,才动起了手。

  所以……九堇……可能是她亲爹!

  尹三五实在一时无法消化下去,毕竟雀宇在月溪照临盆时出现过,之后九堇又找不到孩子。

  “姐姐?你不舒服么?我……我会一点点医术……”月色也担忧地看着尹三五煞白的脸色。

  “哦,那你给我摸个脉吧。”尹三五心不在焉地伸出右手给他,本来被九堇欺负的事儿就很怄了,现在这么一来这简直是出伦理大戏啊!他居然对她起反应,道德沦丧!

  月色看着她那截纤细白皙的手腕,又有些不敢探上去,搔着头咬着唇,“我……我……我摸了……”

  这话说的怎么就怪怪的,尹三五好笑地睨他一眼,他瞬时满面红云,“不是,我的意思是……”

  “月色很怕生,姑娘莫要见怪。”月瑶看着他那怂包样儿不禁扶额,这孩子本就天性纯良,自打下山后见谁都怕生,尤其是对雌性,说句话舌头都要打结。

  凰琰蓦然自扶栏处轻然跃下,一脸清冷地走来将尹三五挟在腋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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