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隐患暂消
颜玉被撞的直接坐倒在地，他低头看着被弄脏的底袜，不悦地将其拍了拍，而后抬头站起身来，看向撞他那人。
淡如远山的眉眼，青衫蓝底纹的学子服衬着挺拔的身躯愈发修长，白皙的脸庞上一双清冷的黑瞳就这般淡淡的望着他。
他后退了一步，颜玉这才看清楚他的表情。
呃，嫌弃？
颜玉有些尴尬，忙再次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跟他保持一个适当距离，这才发现孟子青略微放松的样子。
“孟师兄，抱歉。”
孟子青耳根染红，本是他无意撞倒了颜玉，却在撞倒之后嫌弃的远离，还要受害者道歉，即使孟子青表情装的再好，也耐不住心生愧疚。
“嗯。无事，我便走了。”孟子青眉眼淡淡的说道。
颜玉侧身让他过行，看着他渐渐走远，而后收拾好一身狼藉，步履匆匆。巴不得孟子青现在快走，他还有急事回到寝室，本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孟子青放慢了步子，很久也没听到那人叫住他的声音，脸色瞬间一变，转身就见颜玉匆匆的身影。
他脸色沉了下来。
……
颜玉推开了门扉，一眼望去，屋内静悄悄的，一室清冷。
他走向杜钰的床边，伸手摸了摸床褥，一片冰凉，早没有温度，显然是走了许久。
他坐在床边，面目一时有些沮丧。
这些日子，杜钰影踪难寻，书堂也不见得他去，颜玉只有在午夜时分偶得一见，往往来不及问什么，见他一脸疲倦，只能将话噎了回去。
等待的日子总是煎熬的，尤其是关乎未来的等待。
不怪颜玉如此看重焦急，因为在书院里若是传出妄为的名声，即使他再有才能，监考官也会因他的品性把他除榜……
因为这样的人不适合官场！
想到这儿，颜玉苦笑，将衣服解下，随手搭在床脚，信手拿出一本书看起来。
……
依旧是午夜，山上的竹林交映着桃林，一阵风起，枝桠不时掉落几瓣花朵，暗夜里一切声音都寂静了。
“嘎吱——”
掉落的残枝被无情的碾过，阴影处一个身影静静地看着不远处房间里的灯光，眼里晦暗难明，轻吐了一口气，而后没入林中。
清晨的日光穿过竹林稀疏的照进来，躺在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渐渐清醒。
颜玉躺在床上，没起身。
他侧头看着燃尽的蜡烛油滴落在灯杯中，沉默了片刻。
屋外的灰鸽在笼子里扑棱扑棱地扇动，发出咕咕声，笼子被它大动作震得屋内的颜玉听的分外明显。
近来，这灰鸽都是由他照料，一听这动静，便知它是饿了。
颜玉便不再耽误工夫，迅速穿好衣，抓了窗台上一把谷子，开了门栓。
刚出门就抬头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俊美少年。
他手里拎着鸟笼，修长的手指趣味地逗着笼子里的小家伙，小家伙似是看到了主人，也不闹腾了，乖乖巧巧地任主人的手指抚摸它的纤羽。
“杜、杜兄！”颜玉眼里闪过惊喜。
杜钰眉眼一抬，是颜玉熟悉的嚣张模样，“怎么，这么吃惊？几天不见，不认得我了？”
“哪能？”颜玉忙摆手解释，“只是近日不见杜兄，杜兄风姿又出众了些，一时失神。”
杜钰嗤笑，“噗——你这理由算是中听。”
“呃……杜兄……”
“呃……你……”
清亮的稚儿声和低沉磁性的少年声重叠在一起，啾啾的雀鸟不停息的喳喳叫，和着这两人节拍颇有奏乐的意境。
不知为何，有些想发笑，像是京剧里面的二重唱，颜玉憋了会，忍不住笑起来。
约莫杜钰也觉得如此，低低的笑声磁性爽朗，透着少年的朝气。
许是这样的阳光不错，气氛尚佳，也许是此刻的祥和戳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两人相视一笑，温和从容，岁月静好。
杜钰假意咳了咳，俊秀的脸上有些红润，“你先说吧。”
颜玉看了看他耳朵，目光了然，露出纯然的笑容，“远之领命。”
他调皮地鞠了一揖，“远之能不能向少爷询问一两事呢？”
杜钰看他学小厮三不像，鞠礼不到位，言语不妥，神态更不似，却是一副谄媚模样偏生惹人发笑。
狭长的凤眸含着浓浓的笑意，也跟着演起来，下巴微抬，嘴角扬着嚣张的笑意，“本少爷看你诚心甚佳，准了。”
两人嬉闹了一阵，颜玉这才道:“不知杜兄打探的消息如何了？”
杜钰收了收脸色，拉过颜玉往内屋走，“嘘，进屋再谈。”
进了屋子，杜钰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颜玉。
颜玉接过，将纸条拆开，看着上面的字一时间愣住。
叶家……京城！
而后抬头复杂地看向杜钰，“这件事没想到牵扯甚广，你本来可以不必搅入此事，却被我连累……”
颜玉正了正脸色，庄重地弯腰鞠躬表示谢意，“远之再次谢过杜兄，他日必涌泉相报！”
杜钰拉起他，笑了笑，“你不必道谢，我说过了，当是一个约定，需要的时候我自会告知，若是那时候你没有办到……”顿了顿后接着说，“丑话说在前头，那时恐怕由不得你了，休怪我到时候无情。”
说着，杜钰打了个哈欠，撒开他的袖子，边伸懒腰边跨步走到床边仰躺了下去，而后喟然一叹，舒服地摊在床上抱怨，“这几天本少爷为了你的事可是好久没休息好了……”
看着颜玉脸上又露出那种我的错，一脸愧疚的模样，杜钰赶紧起身说道，“你别在意，我没事的，不是，我是说……”
颜玉内心暗暗谴责，他其实不应该一见到杜钰就问这事的，不仅没让杜钰第一时间得到休息调整，还让他没第一时间修养好就去书堂补习近日落下的知识。
要知道造成杜钰久不露面的原因极大部分缘由他自己，杜钰因他落下了书堂知识，万一耽误将来杜钰考取秀才，从而使得杜钰名落孙山……
颜玉顿时觉得自己身上责任重大。
“远之明白杜兄想要说什么，之前的约定远之一定会办到的。此时离食时还有些时间，远之先将近日先生讲过的内容为杜兄略通一遍……”
等等！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杜钰有些脑崩，看着颜玉似乎明白了什么，觉得自己真的和小孩子交流不来，选这个人当知己真的可以吗？可以吗？？？
颜玉看了看手边零散的书籍，蹙眉想了想近日的课程，让杜钰等他一会儿，将屋内书桌上的书一股脑搬了出来。
杜钰呆呆地看着臭小子的小身躯从旁边的桌子上抱了一摞书放在他床边，一副要给他补习的耿直模样，顿时脑袋上的青筋活跃的跳动。
偏偏臭小子还微笑着说，“杜兄，这些日子就学习了这些，幸亏不多，还能补得上。现在，我来讲解这个子书……”
“不用讲解了！现在给本少爷滚出去上课！本少爷要歇息了！”
杜钰气冲冲地盖上了被子，蒙住了脑袋，任凭颜玉好说歹说也不出来。
要是系统还有神智的话，此时一定会在脑海里鄙视地望着颜玉，然后暗戳戳将这一幕偷偷拍下来，好留着将来颜玉长大后当做嘲笑他的把柄。
因为，在某些时候，颜玉真的是傻的可以，在面对熟悉的人都会有点反应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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