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第三十二届金唱片颁奖典礼于2月1日在江城圆满落幕，人气天团topic以第二张正规专辑《g》突破140万的销量成为‘大赏’得主。”
这则topic获奖的消息在头条上挂了近一个星期，之后才被一则社会新闻给挤了下去。
这则社会新闻的标题是：江城或出现首例MERS病毒感染者。
又是某种新型病毒...
我有点不以为意。
几乎每年这时候都要来一波，，H7N9，层出不穷。
过不了几天，又会有新闻说已经控制了疫情。
再过几天，还会有新闻说已经研制出了新型的药品。
再过几个月，政治加了考点，语文作文有了命题方向。
各位老师在讲台上激动的唾沫星子四溅：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国民万众一心，众志成城。说明了国家繁荣昌盛，生活幸福安康。
千篇一律，换汤不换药的套路...
一点新意也没有...
我把鼠标滑到右上角，点了下叉叉。
初春时节，本该姹紫嫣红，绿叶挂满梢头的时节，随着不断东移南下的冷空气，变的有那么一些些不同。
傍晚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天色发暗。
阳台上晒着的衣服被风吹得飘来荡去，像极了旷野里手舞足蹈的稻草人。
我三步两步赶回家，关紧了窗户，趴在窗台上朝外张望。
灰暗的乌压压的天空，逐渐变得黄沙漫漫，然后在那苍茫的黄中，竟泛出一点灰败的血色来。
狂风裹挟着雨丝，起先是飘下来，然后是落下来，最后是砸下来。
暴雨已至。
变天了。
随着天气一起变了的，还有我妈的心情。
这几日，她看起来有点心事重重。
我走的那天，她一路把我送到火车站。
站在检票口拉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念叨：“听说江城那边正在闹流行病，好像还挺严重的，要不，你先在家呆一阵子，等这病过去了再回去？”
火车站广场的巨型电视正在播放晨间新闻。
“速报：江城境内，又一名30代的男性尸体中检测出了MERS冠状病毒，这种病毒最早出现在中东地区，和2000年前后流行的SARS是同种不同链冠状病毒，感染者最初只会出现感冒、发烧等上呼吸道感染的症状，随后由此引起的急性肾功能不全，致使病情急剧恶化，进而死亡，且死亡率高达53%，目前尚未研制出有效的疫苗，据悉，MERS的传播途径为飞沫传播，请广大市民勤洗手，出门戴口罩，做好有效防护措施。”
我妈把我抓得更紧了。
“没关系的。”我拍拍她的手：“哪一年不是这样啊，SARS、禽流感、猪流感不都过来了吗？别怕，过两天疫苗研制出来了，就都没事了...”
“可是...新闻说这比SARS还要厉害...”我妈还是不愿意松开我的手。
“哎呀，没关系的，这病不是呼吸道传播嘛，我出门戴三层口罩，总行了吧。”
“你千万不能到人多的地方去...”
“成成成，我不出去总成了吧，除了教室宿舍还有食堂，我哪里都不去...”
“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妈妈说...”
“行行行！”我朝她行了个军礼：“一定准时准点随时随地汇报！”
“还有...”
风太大了，她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时候，检票口的人越聚越多，人潮如浪头一般打过来，我有点身不由己，被推着挤着朝里面走去。
我妈抓着我的袖子，一路追着赶上来，可她没有车票，检票口的阿姨不让她进。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
她不能进去，却也不肯走，站在原地，委屈兮兮的，像个小孩子。
“喂喂喂，还检不检票啦？”后面的人在催。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面赔礼道歉，一面把车票递到检票口。
检了票，在进站口向外张望。
我妈还没走，她站在人群外，嘴巴一张一合，不停的朝我比划着什么。
风越来越大了，商店的棚子被吹得卷了边，时间不等人，我顺着人潮往里走，熟悉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
我突然有点舍不得。
我把双手比成一个喇叭筒朝她喊：
“妈妈，等放假，等放假我就回来了...”
火车一路穿山越岭，又回到了江城。
江城这边，比崎林那边还要更冷一些。呼一口气，都是奶白色的烟。
有个包的像团子一样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跟在大人身后...
她仰起头跑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
“妈妈快看，下雪了...”
我后知后觉的也跟着望了望天空。
真的...
高远的天空中飘起了雪，像是谁在织棉花糖，风一吹，散成小块，轻轻的撒了下来。
整个世界都变得甜甜的。
我坐了与学校相反方向的车，去了TZY。
江北大道的十字街口，巨型屏幕上一遍又一遍播放着MERS的最新进展。
放眼望去，大街上行人寥寥。
我拐到旁边的超市里，挑了一瓶蓝盖子的酸奶，去结账。
收银的男生带着厚厚的口罩问我有没有零钱。
我摇了摇头。
他看了看我，说：“你怎么不戴口罩的...现在MERS那么严重...你应该带口罩的...”
我收过他找给我的零钱，说：“等回去就戴...”
他又说：“你现在就应该戴的...”
对面的TZY依旧高耸入云，只是此时没有阳光的照耀，看起来有些暗淡。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叮！”
电梯停在了十三楼。
格子间里的每个人都以至少2倍速的效率在移动，一个一个人在格子间中穿梭，滑得像泥鳅一样，抓都抓不住。
我好不容易才拦住一个经过我身边的人，问：“李恒呢？”
“李恒？”她看起来一脑子问号。
“子珩呢？”我换了种问法。
“哦...”她恍然大悟：“子珩...这个时候应该在topic的休息室补觉呢...”
补觉...
又在睡觉...
明星都这么闲的吗？
既不练唱歌，也不练跳舞，这银子也太好赚了吧。
千夏解释道：“子珩每天早中晚固定时间开嗓练歌，过了这个时间便不会再练习，以免过度用嗓。”
陆离也说：“你看他跟猫一样，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为什么？那是因为他什么都有，既不用争，也不用抢，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TZY的半壁江山都是他的。”
“凭什么啊？”
“凭版权啊...”
我忍不住问：“李恒的创作真有那么厉害？”
“他就是一台机器啊机器！”陆离掰着手指头数道：“作词机器、作曲机器、编舞机器...”
陆离口中那台价值连城的机器，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双手环抱于胸前，长长的睫毛像收了翅膀的蝴蝶，停在白皙的花瓣上。
落地灯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暖黄色的光，衬得他像冬天里的小太阳。
一点没有那种冷冰冰的感觉。
皮肤光滑又细腻，甚至比女生的还要好。
鬼使神差的，我摸了一把。
待回过神来，已经晚了。
李恒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望着我。
“你在干什么？”
“我在...”
吃你豆腐..
他瞪了我一眼，转过头又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温柔的缘故，他连瞪人都是懒洋洋的，无力的，一点压迫感也没有，像猫咪在拿爪垫子挠你。
很宁静，很安稳。
一个声音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安稳。
“这像什么话！官方直拍点击量才400多万，还没有人家恒星站一个零头多。”
不用想都知道是汤叔，除了他，谁还成天盯着我的小站看？
“若若啊！”
汤叔一看到我，眼里都在发着光。
是那种财狼虎豹看到待宰的小白兔时，眼里发出的光。
“不给！不给！不给！”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觉得这会应该拿出强硬的态度来。
不然这事没完。
“不给！”我又强调道。
“我说你这个小丫头...”
汤叔的语气突然变得很不好。
我后怕的缩了缩脖子。
言语间，那只懒洋洋的猫咪突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一个箭步蹿过来，支起身子，挡在我面前。
“算了，汤叔，别跟她一个小丫头计较。”
汤叔依旧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过这会针对的不是我，是李恒。
“你也不让人省心啊...拜托你以后不要只是找许若的镜头，也找找我们官方的镜头啊...又是对视又是微笑的，福利这么好，换了谁都喜欢恒星站的直拍啊！”
李恒狡辩道：“底下镜头那么多，我哪里分得清...”
汤叔不依不饶：“拍团体直拍的老李，拍个人直拍的老杨，跟着你们拍了快两年了，你能分不清？”
“咳...”
李恒手攥成拳，抵在唇边，面色有些发红。
七哥从门外探进一个脑袋来。
李恒朝他使了个眼色。
七哥一拍脑袋：“对了，老板，唱片公司的人跟你谈再版的事情呢！”
汤叔看了一眼七哥，又看了一眼我，权衡了一下利弊。
然后甩甩袖子，走了。
李恒转过身，开始数落我
“你看你那抠门的样儿...”
“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这样的...”
我小声嘀咕着：等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了，我什么都舍得放出来。”
“哦？”他挺有兴致的问：“会有一天吗？”
“不会！”
我抱紧了怀里的酸奶。
“所以，谁找我要我都不会给的。”
李恒又坐回了沙发里，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慢慢落在了我的手上。
他顿了一会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
像一个浪头打来，不留下一点痕迹。
但带走了我的酸奶。
他朝我眨了眨眼睛，坐回沙发。
大大咧咧的翘起二郎腿，拧开盖子，轻轻的抿了一口。慢悠悠的，半天咽不下去，一口酸奶喝得跟慢镜头回放似的。
边喝还边看着我，脸上挂着一副“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
真的...很欠扁...
我搓了搓空空如也的双手，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李恒的面色变了变，轻声的说：“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嗯。”
他看起来有点失落。
我瞅准时机，趁他一个分神，伸出手就去抢酸奶。
李恒面上一惊，抓着瓶子就往身后藏。
我不言弃，再转到他身后去抢。
他朝我挑了挑眉，抬起手就往天花板上举。
我跳起来去够，他也跟着跳起来，一蹦一蹦的，真幼稚。
你一个大明星，为了一瓶酸奶，至于吗...
更何况，那是蓝莓味的啊...
真傻。
又闹了会，时间不早了。
真得回学校了。
楼外，雪一直在下。
地面上，屋顶上，车子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这个世界，看起来干净又纯洁。
望着茫茫的雪景，我拨通了李恒的电话。
他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我都喝了，你给我打电话也没有用。”
“李恒，你打开窗户。”
“怎么了？”他问。
“你看，外面下雪了。”
李恒打开窗子，趴在窗台上。
他鹅黄色的身影，成为漫天大雪中唯一的亮色。
我朝他招了招手。
“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伞，我就不回去接你了。”
电话那边突然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还有...”我补充道：“我才不会真的跟你抢，那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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