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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我和旺财一拍即合,当天就去报了名,试听了一节课。

  说来也奇怪,到底是我们数学老师太笨,还是这个李乐老师太聪明。总之,我在她那听了一年多都没搞懂的知识点,这个晚上,却像当年在菩提树下坐了7天的释迦摩尼,一睁眼睛,突然间就大彻大悟了。

  旺财的想法和我一样,随即果断离开原师。可是这个捣蛋鬼,在离开之前还不忘忽悠一大批同学过来,跟她一起“叛变”。

  我问:“一下走这么多人,你不怕老师记恨你啊?”

  “怕什么啊!”

  提到自己的“战果”,旺财得意的拍拍手,一仰脖子道:“有什么大招尽管放过来好了,谁让她那么对我们家大若若的,活该!”

  我摇摇头,随她去了。

  一码归一码,玩笑开完了,正事不能忘。以前数学成绩不好可以归到代课老师头上,怪她不好好上课,怪她想钱想疯了……可现在换了一个各方面都让我们满意的老师,再学不好,就真是自己的原因了。

  我和旺财都意识到了这一点,课下嬉皮笑脸,玩笑疯闹,一上课,立即收回满天乱飞的小心思,坐得笔直,眼睛分秒不敢离开老师,离开黑板。

  星期天,我们照例比规定时间早来了半小时。

  坐在大课堂里温书的时候,里面的小课堂刚巧下课,李乐老师先走出来,身后跟着刚刚上完课的学生。

  佩佩眼都不眨的盯着看:“我靠!一对一!有钱!”

  我也跟着偷偷瞄了一眼。

  是李恒。

  天渐渐暖了,尽管早晚还是凛冽如冬。

  他穿着休闲款的针织衫,领口松松,露出内搭的白衬衫。细碎的刘海贴在额间,遮住英气的眉,柔和了线条,像极了月光下的梨花瓣,纯净,美好,晶莹剔透。

  我再也移不开视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跟了上去。

  我望着他走过无人的街,坐上了回家的晚班车,那亮起的尾灯明明又晃晃,朝前行驶了一段,随后消失在转角的路口。

  夜已经深了,天空黑蒙蒙,无星亦无月。

  马路空空荡荡,并无一行人,只剩下林立的孤灯,洒落一地微光。

  回望时,我有些迷茫,原来竟已随他,走了那么远的路。

  大门口,旺财打着哈欠等我:“我的小姑奶奶,课都开始好一会了,你可终于舍得回来了。”

  “哦”,我故作平静的回答,“急什么,课不是还没开始吗?”

  “你知道什么是校草吗?”

  旺财收回了打趣的语调,在身后幽幽的开口。

  “就是那种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辈子和你一毛钱关系都不可能有的人。”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是什么也没说。

  尽管如此,我还是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可是,靠近阳光,靠近温暖,靠近那么好那么好的人,真的只是我的本能而已。

  是福不是祸,一剂催化剂而已。

  自从上次看见李恒之后,我整个人像被打了激素一样,精神气十足。休息时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清醒就刷题不清醒便网购。常常门一敲,您的快递来了,打开一看,不是《5年高考3年模拟》,就是《天利38套》、《黄冈密卷》。

  一天夜里,我妈睡觉睡了一半,突然直挺挺的坐起来看了一眼钟,两点半。然后倒头便睡,没多久又笔挺挺的坐起来了,直勾勾的看向我,半梦半醒道:“难不成你真的要考江大?”

  我白了她一眼,都懒得搭理,低下头继续“刷刷刷”的做题。

  那天以后,我妈跟魔怔了一样,见人就乐呵呵傻乎乎的说自家闺女要考江大,正在努力备考中……搞得人家都以为她得了什么痴心妄想症。

  这些天,我的生活出乎意料的规律。四点一线,家,补习班,本班,还有……一班。

  有人说,当你全心全意梦想着什么的时候,整个宇宙都会协同起来,助你实现自己的心愿。

  虽然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安慰的话,不什么时候起,却好像在我身上应验了。

  我知道我和李恒之间隔着文理的长河,隔着二班三班四班五班的漫漫长路,可是,一个年级这么多班级,我们,也只有我们,共用一个语文老师。

  于是,机会来了。

  大组长一拍脑袋:“哎呦,我语文试卷没带。马上要上课了,这可怎么办哟?”

  “没事,没事”,我忙揽上这活,“我去帮你借。”

  “你上哪借呀?”

  “一班啊。”

  小萝卜说她的语文高考调研没带。

  我一路过关斩将挤到她面前,自告奋勇道:“我去帮你借。”

  她满面愁容:“去哪借啊?”

  “一班呀。”我兴奋道。

  旺财财龇着牙说:“大若子,我数学练习册忘带了……”

  我拍着桌子就要起来:“交给我!我帮你去一班借!”

  她一个爆栗敲我脑门上:“数学啊数学!我们是一个老师教的吗?我们用的练习册是一样的吗?”

  不遗余力的再补一个:“他们是理科啊!理科!”

  认真备考之余,这是我唯一的乐趣和盼头。除此之外,还经常拿张空白的试卷装模作样的去问问题目,这特好办,直接从字音字形一路问到作文前的仿句,拆开来看,能去二十多趟呢。不过老师也不傻,一路问过来,得勤换换卷子。

  如果碰巧老师不在的话,那更好办了,直接在一班溜一圈,见一个问一个:“你知道你们季老师去哪了吗?”

  如此广撒网的战略,其实收获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因为倒计时两个月的时候,他开始频繁的缺课,一班教室后两排那个靠窗的位置,空着的时间,明显要更多些。

  一天,我又故技重施,拿着一份卷子去问作文怎么立意的时候,老师从乱糟糟的桌子上扒拉出一张方格纸,递给我,说:“给你,回去参考参考。”

  那张纸的留白处,工工整整的写着:高三(1)班,李恒。

  我故作镇定的咬住下唇,才绷住自己,没笑成二傻或蹦起来撞到天花板。

  补课之后,我和旺财的数学成绩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从一开始的狠命拖后腿,到后来拖得不怎么明显,再到现在还能在班级里冒个小头,偶尔得瑟得瑟。看来光鲜亮丽,满满正能量,其中艰辛却不足为外人道。

  高三最后的冲刺阶段课业本就紧,每晚十点下了晚自习还要坐车去补习机构,上两个小时的课。近十二点半才能坐车回家。

  日日如此,一路紧赶慢赶,慌乱不已。

  一天晚上,旺财请假了,只有我一个人,下了出租车,踏着自己的影子,一路朝前,往空荡荡的街道走。

  天空黑漆漆的,我抬起头,看了看月亮。

  一天的睡眠时间加起来不足四个小时,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装作不经意的路过一班,看看李恒的座位是否依旧空着。我的生活长此以往,了无生趣,有时候也很迷惘,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高考一天一天临近,人心也变得越来越浮躁。三天两头,总有人请假。

  起先,老吴还按捺着不发作,可他的“无为之治”明显助长了这种不正之风,剩下的人变本加厉,情况愈演愈烈,一个星期不到,一个班级呼呼啦啦走的还剩下不到一半的人。

  今天,他终于压不下脾气发飙了:“我知道你们焦虑,明白你们也不容易,可再不容易也不能这样啊!请假在家?在家就一定有效果吗?你们是牛顿还是佛祖,自己在那坐一晚上就什么都懂啦?不是我说,长这么大也要有点自知之明。学校的尖子是不是一班?整个一班,班主任也就放走了一个李恒,剩下的那些年级第二、年级第三还都在班级里好好呆着呢。你们怎么,都和李恒一样厉害是吧?”

  当然,生活不可能永远这么死气沉沉,也会常常有好事情发生。比如,三质检的成绩出来了。再比如,毕业班的年级榜又要换照片了。

  有些人呢,越学越傻,越熬黑眼圈越重,比如我。

  还有些人呢,越学越灵动,越晶莹剔透,越容光焕发,比如李恒。

  照片上的他就穿着我见过的那款针织衫,站在学校的小树林前,对着镜头,扬起嘴角。

  我对着他,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下课铃声响起,我问旺财:“你晚上有时间吗?”

  她点头。

  我再问:“你有手电筒吗?”

  她摇了摇头:“手机照明可不可以?”

  我继续问:“那你有小刀吗?”

  旺财急了,挥舞着手臂拦住我:“大若若,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去草菅人命啊!”

  我觉得这小丫头想象力真丰富,思想真暗黑,人家心思纯净,真的不过只是想挖一张照片回来,而已。

  黑夜降临之际,被保安叔叔举着扫把追着跑过整整三层楼后,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将计划作罢。

  后来,高考结束,高中毕业,毕业班大扫除。一班门口的那张光荣榜再无人问津,钉子承不住,坠到地面上,洒落一层浮灰。

  我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捡起来。

  轻轻吹一吹,用湿纸巾擦干净,再用纸手帕揩干,照片里的男生,像没有经历过漫长的时光,光鲜亮丽如初。

  再后来呢,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一封鲜红的江大录取通知书,这些日子的付出,都有了最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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