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物理无能
两人到教室时，已经有许多人在早读。一中本来就是青阳最好的高中，更何况1班又是实验班，虽然高一才开学第二天，但是没有人放松，每天都在紧张的学习，每个人都在努力，为着年少时心底的一个个单纯又简单的梦想。
毓清拿出英语书，预习单词，默写了两个单元的单词，抽出书桌里的课程表，看着课表上物理两个字，撇撇嘴，深深的叹口气。
她知道自己自来都聪慧，在家庭的熏陶下，从小对历史就极为感兴趣，悟性又高，一直跟着爷爷学习，文科成绩极好，高一的许多内容，早在之前也已经学的七七八八，思维也灵活，理科成绩虽然不像文科那样出色，但是每次的分数也是非常拿得出手的。
就是物理这一科，从初中开课时，不论怎么学，就是学不明白，每次云里雾里的，这几年下来，成绩自然一塌糊涂。
每次想到物理，毓清都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她微微转头瞥了一眼，季存晰正在填卷子，上面印着一排大字“全国物理奥林匹克竞赛试题”，像是大喇喇地在讽刺她。
她深深叹口气，整颗脑袋埋到了书桌上，盯着“物理”两个字，生出一股“既生物理，何生毓清”的感慨，估计是和物理八字不合，才会这样相爱相杀多年！
季存晰停下手中的笔，转头就看到背对着他的小脑袋，她的头发随着她刚才的动作扫到手边，软软的，绒绒的，唇角勾了勾，放下笔，捏起一缕，放到鼻尖，一股清新的薰衣草的味道弥漫开来。
心随着这股味道跟着颤了颤，轻轻拉了拉手中的头发，毓清被这动作惊醒，一下坐直身子，转头看他。
头发滑过他的手溜走，手指被扫动的一痒，季存晰握了握拳头，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把手收回，一手支着脑袋，偏头看她：“在想什么？”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毓清一愣，垂眸又看到他桌上的物理试卷，整个人又蔫儿了，撇了撇嘴道：“今天有物理课啊。”
季存晰挑眉，愣了一秒钟，看她一张小脸耷拉着毫无生气，“偏科？”
“嗯嗯嗯！”她忙点头。
季存晰看她忙不迭的点头，沉默一秒钟，“有多偏？”他记得她之前在人大附中的时候成绩一直很好。
听到这里，毓清的嘴角耷拉的更厉害了：“超级偏啊！就……”
没等说完，伴随着早读结束的铃声，物理老师抱着一沓卷子走进教室。
“咱们第一节课不开新课，做个摸底小考，看看大家对旧知识的掌握情况如何。”因为还没有选班干部，物理老师就把卷子拿给临时班长，慈眉善目的笑着对大家说。
“啊！”“不要啊老师。”
老师的话刚说完，班上就发出一阵阵的哀嚎声。
毓清听了更是绝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着手里传来的物理卷子，简直欲哭无泪。
盯着卷子足足三分钟，才认命般的拿起笔，准备开始做题。
季存晰看着她拿着卷子翻来覆去唉声叹气的样子，直觉得可爱的不行，难得见她这样的一面。
他拿起卷子扫了一眼，都是一些基础题目，只有最后几道题涉及到了高二的内容，这样的难度及格应该是很容易的。
转头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卷子，他拿起笔一边开始填写一边说：“先填你会的，不会的放过去。”
“嗯……”毓清硬着头皮开始看第一个题目，看着眼熟，可是就是不知道讲了什么，盯了半天才道：“可是第一个就不会啊…”
“……”季存晰飞快填写的笔一顿，又看了一眼第一题，是加速度的题目，代入公式就能算出结果，这个也不会？
他歪着头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伸手用笔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子。
“你是怎么考进人大附中年级前30名的？”
毓清郁闷的皱皱鼻子，哀怨的看他一眼，“我就物理不会啊。”其他科目成绩都很好啊！
季存晰被她这哀怨的一眼给看乐了，掀了掀眼皮，淡淡的开口：“会什么写什么，不会的就空着。”
然后已经翻过试卷做另一面。
毓清看他手不停歇地填答案，默默的收回目光继续斗争眼前的题目，算了，不会就不会吧。
……
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毓清把笔一扔，整个人瘫软在书桌上，满脑子都是公式字母加速度。
季存晰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真是又好笑又心疼，伸手捏了捏她白皙的脸蛋。
毓清一直闭着眼睛清空着一团乱糟糟的脑子，此时对他的碰触也没多注意，只是皱了皱鼻子，偏头睁开眼睛看着他，小声的抗议：“季哥哥！”
被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季存晰的心又柔软了一些。
手指从她脸上慢慢滑到鼻尖，轻轻点了一下，说道：“别担心了，以后我给你补习物理。”
“真的？！”毓清倏地一下坐直身体，直勾勾的看着他。
因为动作太迅速，手指尖的柔软一下就消失了，心里有点遗憾，慢慢收回手，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薄唇微启：“相信我么？”
毓清被他这样直白的视线看的晃神，愣了半天，喃喃自语：“相信，比相信自己还相信你。”
似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令人惊喜的回答，季存晰唇角一勾，眼睛里溢出一丝笑容。
“靠！阿晰你这美人计真是越来越溜得飞起啊！”潘伟在后边看了半天戏，实在忍不住开口。
真是太不要脸了！
前面坐的米粒也回头，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她是一万个赞同姜明泽的话，真不是她想偷听，实在是坐的位置太便利，硬生生地就被塞了一把狗粮。
毓清一下醒神，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的话，“哄”的一下就脸红了，立刻转过头手忙脚乱的收拾书本。
看着她欲盖弥彰的动作，季存晰很好心情的没有跟后面的电灯泡算账，干脆直接转头，大大方方的盯着她越来越红的脸，像个红苹果一样，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息，想让他上前咬一口。
被旁边强烈的视线盯得无法忽视，毓清小声的请求：“别再看了。”
“嗯。”
那为什么还在看？！
“季哥哥……”最终还是没办法，毓清转头，瞪着大眼睛，声音可怜兮兮的像只小白兔。
草！季存晰在心里狠狠的爆了一句粗口。忍不住继续撩她。
“什么？”
“要上课了……”所以你不要再这样盯着看了。
“嗯。”季存晰的视线仍旧直直的粘着她的眼睛，懒洋洋的开口，“下课继续。”
“……”毓清彻底败落。季哥哥，我是这意思么！！！
一直围观的两人已经目瞪口呆。
姜明泽喃喃道：“这真是我季哥啊！”
“嗯，撩人技术都这么6，果然是季校草的风格。”米粒点头。
顾飞扬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只看到傻了的姜明泽。
……
摸底小考毕竟是比较小型的考试，下午的时候物理老师就已经把试卷批完了。
顾飞扬把卷子拿回来，一张张的发下去，全都发完后，毓清都没有收到自己的卷子。
顾飞扬最后走到毓清旁边，说道：“格格，物理老师让你去一下办公室。”
毓清听后，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以往一直惨不忍睹的物理成绩，随即对老师找她的原因也了然。
合上手中的《资治通鉴》，起身去找物理老师。
轻轻敲门后，传来一声“请进”。
毓清走到物理老师的桌前：“老师，您找我。”
垂眸，看到他面前的一张卷子，最上方用红笔写出的分数是“20”。
“毓清啊，你刚到新学校，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物理老师和蔼可亲的看着她。
物理老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教师，从教三十多年，经验丰富，性格温和，看着眼前站着的小姑娘，他没有一上来就提到成绩的事情，只是温和的开口关心她来新学校的生活。
毓清看着他，开口：“谢谢老师，都很好，老师和同学都很关心我。”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眉目清明。
物理老师点头，拿起手中的卷子，开始直入正题：“这次的摸底小考，我看你的物理基础比较薄弱，还是需要多花费一些时间补一补。”
他知道这个转学生是个优等生，一直稳居人大附中的年级前三十，自然会是个聪明又勤奋的好学生，只是这物理成绩实在是太不够看了，这次考题都是基础题，1班其他的学生基本都考到90分以上，下80的也才只有几个人，只是这个20分实在是……很难想象得到从一个尖子生的笔下考出来的。
物理老师说的，她都明白，便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老师，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
看她文文静静乖巧的模样，老师也不忍心说的太重。
刚要开口，班主任张磊刚好回来办公室，看到毓清在这里，就笑着开口：“毓清过来了啊。”
毓清微微转身，礼貌的道：“张老师好。”
张磊笑着点头，继而看向物理老师，说：“李老师，这可是我们班新转来的中坚力量呀！”他和物理老师一个办公室，自然也知道毓清这次的物理成绩只有二十分，但还是忍不住护着自己学生，更何况是个好学生。
物理老师明了的点头，继续对毓清说：“你同桌是季存晰吧，他的物理成绩非常好，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多请教请教他，或者来办公室找我也可以。老师知道你的成绩很好，唯独物理这一科拖分太严重，对你的综合成绩也不好，我们共同努力把这一门课补上去。”
毓清接过他递过来的试卷，点点头道：“谢谢老师，我会好好努力的。”
物理老师笑了下，说：“行，你先回去吧，快要上课了。”
毓清回答好，然后带着卷子走出办公室。
班主任看她关上门后，这才回头对物理老师说：“老李，这毓清的物理还要你多费心啊。要是她的物理成绩能提上来，那她的总成绩也能达到清北线了。”
物理老师抬头瞥了他一眼，轻哼道：“知道你宝贝你班上的学生。”
张磊笑而不语，默认了。
……
毓清拿着卷子回到座位上，静静地盯着面前的试卷，米粒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到，那个认真劲儿，恨不得要从上面找出一朵花儿来。
“毓清。”米粒推了推她的胳膊，又喊了她一声。
她这才晃过神，抬头问：“嗯，怎么了？”
米粒看着她说：“你刚刚在想什么呀，我喊你好几声你都没听到呢。”
“我……”
“她啊，还能想什么，不就是在想物理怎么考的20分呗。”
还没等毓清回答，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她的话，带着浓浓的不屑与幸灾乐祸。
“啊？”米粒没反应过来。
李欣站在韩静香旁边，幸灾乐祸的继续开口：“这次物理考试啊，毓清她不是考了20分么？”她的声音很大，尖锐又讥讽，带着浓浓的刻薄，一下就压过课间的嘈杂，传到了班里每个人的耳中。
“李欣，你！你考的很好么？不是还没有考上80分么！”米粒性子急，就看不惯她这样讥讽的嘴脸，“腾”一下站起来就反驳她。
“你！”米粒考了95分，而她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下八十的人之一，一时间被堵得面红耳赤。
“欣欣，你别说了，毓清她只是刚来实验班，追不上进度也是可以理解的。”旁边的韩静香笑着开口，看似在圆场，言外之意却很明显：我们是实验班，她只是一个转进来而不是考进来的学生，追不上进度很正常，何况这次考试这么简单，她才考20分，以前成绩肯定也很差。
李欣听了也不气了，直接笑道：“对啊，我们实验班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考进来的。也不是谁都能像静香一样能考100分。”
毓清虽然年纪没有别人大，但是却并不代表她没脑子，韩静香话里话外的针对，她实在是有点不明所以，她还在思考怎么让季哥哥补课呢，也并没有在意她们的嘲讽。
可惜，李欣却并没有要偃旗息鼓的意思，看她不说话，就更得意了。
“高中生，还是要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别天天像狐狸精一样到处勾引人，不然每次考20分，真是丢我们1班的脸。”
要说前面的话毓清听听也就当耳旁风算了，可后面这一句的确是过分了。
米粒在旁边气的张牙舞爪的要冲上去。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过来：“1班有你嘴碎的人的确是够丢人的。”季存晰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线，清隽的面容散发着阵阵低冷的气息。
李欣看到季存晰冷然的走过来，害怕的下意识后退一步。
“存晰你别误会，欣欣她……”韩静香看他过来面上一喜，赶忙开口。
一句话还没说完，季存晰已经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像没有看见她一样。
后面的姜明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他知道，阿晰这个样子是真生气了。
季存晰直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口袋里的巧克力和牛奶，放到毓清面前。不似刚刚的冰冷，微微露出一点温柔，说道：“每天的牛奶必须喝，巧克力装好，低血糖的时候要吃。”
不理会周围的人，季存晰认真的叮嘱着她。
毓清抬头看着他，愣愣的点头。
韩静香看着他的无视，脸色发白，垂在身边的手紧紧的攥着校服的衣角。
看着他眉眼温柔，轻声叮嘱的样子，忍不住再次上前：“存晰，你……”
“我跟你很熟么？”季存晰终于转头，蹙起眉头，一脸不耐。
韩静香被他的神情看的一愣，然后开口：“我们……”
“季存晰你怎么能这么对静香，”李欣看他对毓清维护的样子，心里嫉妒的发疯，“这个转学生才来几天啊，你就维护她！”
季存晰冷淡的扫她一眼，薄唇微启，淡淡开口：“我要维护谁，怎么对谁，跟你有关？”
“你！”韩静香定定的站在那里，眼圈发红，一脸委屈，李欣更是不顾的大声地说：“我们实验班还从来没有这么低的分数，她物理20分谁知道怎么走后门进来的。静香成绩那么好，她能和静香比？”讥讽的声音越发大声的显示她的不屑。
毓清从来都是温和的性子，周围的父母朋友也都是家教良好，彬彬有礼，她从来没有想到，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脸上会出现这样刻薄的表情，她不争吵不反驳，不是代表她不生气，而是良好的教养不允许她参与无谓又丑陋的争吵。
“呵，”季存晰嗤笑一声，“你觉得你的分数很高么？”吐出的话带着深深地不屑与嘲讽，“韩静香，她成绩好能好过我？”
“你！”李欣被他的话刺的面红耳赤。韩静香红着眼转身跑出去。
周围的人全都静悄悄的一言不发，季存晰在学校一直是个风云人物，长得好，家境好，好多女生都喜欢他，可他为人冷淡，从来不跟女生来往，明明同样是个十几岁的学生，可他的气场就是大，大到站在他面前就会忍不住低头敬畏。
毓清拉拉他的衣角，轻声说：“季哥哥，你别生气了。”
季存晰回头看她：“嗯，你乖乖听话，我就不生气。”
“……”
周围的人又被惊呆了。
姜明泽被他惊得虎躯一震：“我靠，阿晰你要不要这么sao情啊！”
毓清听的耳尖发红，不再理他们，端端正正的坐好看面前的卷子，看了一眼，又泄气了，20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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