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佚女 中
姜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抱着他身上的双手放开了，她甚至轻轻地向外侧挪了挪，特意离杨仲远了一些。
她的语气里有一种毫无造作的绮丽的恶意，这种带着期待和恐惧的声音说出自己真实心声的样子，有一种让人无法记恨的幼稚感。杨仲忽然想看看她的表情，于是他艰难地转过身捉住了她的面孔，姜鲮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转过来，她的面孔依然是僵涩的，但眼睛里盛满的复杂的情绪。杨仲蓦然间注意到她湿漉的眼睛，他反应过来说出这句话用了她多大的勇气。
“那你可真够缺德的……”杨仲苦笑，“照你这么说我这辈子岂不是做不成复健了？”他并没有松开姜鲮，语气也近乎是无奈的。
女人感觉到他好像并不太生气。这时候这个骄傲的女人又像是小动物了，她伸出手来，几乎是试探着用指尖去触摸男人捧着她面孔的手掌，杨仲没有躲开，她近乎被宽恕式地雀跃着抓住了他的手，侧头不断地亲吻他的手掌。
杨仲吓了一跳，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姜鲮眼眶中的泪水真的落下来了，她的眼泪远比她温凉的身体要滚热的多，一颗一颗砸在他的手背上。姜鲮一边亲他，一边惊慌失措地低声说：“我开玩笑的，我真的是开玩笑的……我不会伤害你的，永远也不会……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她的看起来卑微极了，因为试图拥抱杨仲的动作，她半跪在床上，此时俯身靠着杨仲的手臂，她显得更为矮小，她仰着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清澈见底，却被泪水划出凌乱的波纹。
杨仲心里微微一动，但更多的却是哭笑不得，他捉住姜鲮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来看自己，男人笑着调侃她，“你现在知道后怕了？”
姜鲮执拗地抓着他的手臂向他确认：“你会不会讨厌我……？”
杨仲把她捞进自己怀中，侧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不，我很开心你能对我说实话。比起欺骗产生的温柔，你现在这样反而更可爱。”他的这句话仿佛安慰到了姜鲮。她反手也抱住了他，显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温驯，女人和他面颊相贴，眼里却流露出痛苦又晦涩的神情。
“如果我欺骗你呢？你会离开我吗？你会讨厌我吗？”女人心里发出这样的啸叫，但她不敢问，也不想去听答案，她明白答案多半不会是她想要的那个。她只能紧紧地抱住对方的脖子，沉默着躲入对方的怀中。
“姜鲮，人偶和主人是不对等的拥有关系，”杨仲抱着她耐心地轻声说，“主人可以有很多的人偶，但人偶只有主人一个，这不公平。”杨仲现在渐渐地有些习惯了和姜鲮这样亲密的相处，不，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是他早已经预见到他们未来将会常常这样相处下去。他顿了顿，将话说下去：“如果我希望你做我的人偶，你愿意吗？”
姜鲮猛地地抬起头去看他，“我不愿……不，我愿意的。”她的前半句话说的极其坚决，但在她即将成句前，她自己打断了它，而后以一种犹豫且不甘的踌躇语调说出了后半句话，她接着小声说道：“你不要离开我。”
杨仲显然因为她的这句话受到了极大的震颤。这些天他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姜鲮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如非必要，她不想让他被任何一个人触碰，也不愿意他出现在任何一个人面前，她希望他的世界里永远只要有他一个就够了，她也确实是这样想这样做的。而现在她为了留下自己说出了这样的句子，他不得不产生一种热烈的感动。
因为她无法离开这个屋子，她只有他一个人。
“你得知道，就算这样把我当成人偶，给我穿女装，我如果不愿意的话，也不会留下来啊？”他温和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和小孩子讲道理，“我留下来，只不过是因为我想留下来而已。”谁也不能左右他的意志。
他喜欢现在的姜鲮，并想照顾她的一生，所以他想留下来，仅此而已。
姜鲮闻言有些不安地靠住了他的肩膀，“那你有一天总是要走的？”
他笑了，却并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话，而是换了个方式慢吞吞对女人说：“你这么喜欢人偶的话……这样可以吗？我做你的人偶，但你只能有我一个。”姜鲮的眼睛亮起来，她抱着他的脖子凝视他，点着头亲了亲他的唇角，“我也做你的人偶，你也只能有我一个。”
“说定了。裙子拿来吧，我穿，”杨仲脸上温和的笑容此时显得真实了许多，他显然想通了这件事：正如同将他作为人偶无法自由出入，他仍有自我的独立意志，那被收拾精致、当作人偶一样扮弄也不能决定他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那些都仅仅是外在而已。“毕竟是你辛辛苦苦缝的，好像不让你看一下效果有点不太人道？”
第二次在姜鲮面前近乎□□，这一次杨仲的心情平和的多，大概是因为遮羞布仍在，不至于露出窘态。女人替他剥去T恤，将裙子慢慢地套上，伸手将贴着他后背的拉链拉好。她抬起那双人偶肢体，将裙撑套进去，而后抱着杨仲将裙撑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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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仲出院到现在一直没有理发，他的头发很长了，垂到肩头，在这样的时候显出一点少女般的纯真。姜鲮抚摸着他的面孔，指头摩挲他的唇，接着仿佛想到哪里仍有缺憾似的她在抽屉中随手一摸拿出一管口红，食指微微沾了点颜色，轻轻蹭着他的唇，染出一种天真的草莓色。
女人将他独自留在床上，自己后退了两步仔细地看他，接着露出痴迷的语气：“真美……”
姜鲮侧了侧身让出了镜子，使得他清晰地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杨仲不自在地合了合眼，露出难堪的神情。
他是真的很漂亮。杨仲自己也知道自己大约应该是很漂亮的。他从小到大常常被说像女孩子，甚至还曾经有不明真相的男生来讨要他的联系方式。但这种漂亮不是他想要的，因为他是个男人。
他根本分不清镜子里与他对视的人究竟是男是女。穿着重重叠叠粉色裙装的人有着色泽柔软的唇和涟漪的眼睛，眼角带着羞窘的红意。他回过头去，姜鲮将他圈过来搂着他，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胸膛。镜子忠实地反映出他面前的场景。杨仲像是世界上顶漂亮的人偶，被他的主人抱在怀中，女人的眼中满是溺爱的神气。
他试着弯了弯唇，镜子里的人也露出微笑。
他轻轻喊了一声。
“姜鲮？”
“嗯？”女人朝他低下头来，询问的神气。
“我可以亲你吗？”他低声询问道，他的头搁在她的肩膀上。
姜鲮一向缺乏表情的面孔上唇畔的弧度微微提了提。接着她低头试图亲吻杨仲。
杨仲躲开了。但姜鲮还没有来得及疑惑或是难过，他即刻侧头抱住她，捧着她的脸颊轻轻覆住了她的唇。男人湿润的鼻息落在她的面孔上，接着他的舌尖轻轻碰了碰她的牙齿。
姜鲮顿了顿，忍住压住杨仲亲吻的冲动慢慢张口迎接对方的光临。
亲吻这件事，这一次主动权并不在她的手中。惯于掌控一切的王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只为取悦自己的人偶，她这一生只能有一个的人偶。
杨仲的吻很像他的人。味道很温和，毫无冲动和急躁的意思，但却充满了存在和占有，他的舌细腻地蹭过牙床，在口腔的每一个地方留下存在的痕迹。偶姬无法完全沉浸在他的吻中，却快要因为他的气息而窒息。他的气息本身比他的吻要来的有侵略性的多，这个吻时时刻刻地在提醒着她的并不是她在被亲吻，而是亲吻她的是杨仲。
这种占有感让人又甜蜜又不安。他在试图侵占自己，她的爱人向她迈出了一步。这一步使得她在明知道不可拥有的绝望中抓住了一点海市蜃楼一样的光亮。因此她迫切地想要更进一步，她想要确认自己在对方心里到底代表着什么。
只是她完全忘记了，偶姬对于杨仲来说只是一个邪灵。她所能确认的，也只不过是姜鲮在他心里的份量。
女人像是受了蛊惑一样地朝他伸出手去，手掌探入他的衣裙，指尖划过他的皮肤，她吻着他，唇触摸他的脖颈，厮磨他的锁骨，掌心的温度慢慢灼热起来。
她的动作被杨仲的一句话打断了。男人眼角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红意，他的眼睛中藏着漂亮的欲/望。
“你想让我穿成这样和你做这件事吗？”
女人没头没脑地说：“这样很好看。”
接着她再不忍耐，反身压住他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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