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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误陷牢里


  权知陵京府事杨桥默默地注视了石桌半晌,偷偷地撇了一眼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严穆之,显然他很期待这位“精吏剖决,破奸发隐”的御史中丞会作何决断。

  容洵安静站立一侧,唇角带笑。

  严穆之一摆手,“你就是在这里发现尸首的第一人?”

  那圆脸的小厮此时被吓的有些腿脚发软,抖着身子回道:“回严大人,正是,正是小民!”

  “你且将事情来龙去脉仔细道来!”

  那小厮脸色微微发白道:“晨间破晓时,我拿着扫帚来流云水榭清扫,老远远便看到石桌上有一团东西,走近一看发现血淋淋淌着血污,便赶忙扔了扫帚寻了人过来看,”他向容洵看了一眼接着道,“直到少爷过来打开布包,方才知道里面是,是一颗人头。”

  严穆之又和其他几人确认了一番,将那经过仔细推敲了一遍正要说话,却听到仵作“咦”了一声道:“这尸首发间插了一根竹篾。”他将之拔出仔细一看,突然脸色一闪,将之呈与严穆之,严穆之看了一眼,眼底一暗,对着容洵道:“诸位还先请退下,本官要亲自审问涉嫌人容洵!”

  一旁的杨桥一副看好戏的嘴脸,本想插口讥讽几句,不过看看严穆之脸色差到极点,也只好招呼众人退下!

  严穆之语气强烈,“这竹篾上书‘赠与容洵’,是何种意思?”

  容洵淡淡一笑,“我不知道。”

  严穆之脸色青黑,似乎对于容洵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十分生气,“是谁把她的头颅骨装箱送来这儿的?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容洵看了一眼石桌上黑匣子里满是血迹面目可憎的脸,无奈道:“我也想知道!这二十六年来前前后后树的敌都有京都一半人口了,我怎会知道是谁栽赃陷害?”

  严穆之怒气渐渐平息下来,分析道:“这明显是杀人灭口,玉娇娘才将那绣件里的玄机解出,便遭人毒手,那绣件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容洵再次摆手,柔声道:“我也想知道。”

  严穆之勃然大怒,“你不是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怎么这会儿什么都不知了?”

  容洵听之落落大方道:“我亦凡人,当然也有不知晓的事!不过我猜测,此人杀玉娇娘目的其一为灭口,其二就是杀鸡儆猴之意了!”

  “灭口不难理解,杀鸡儆猴为何故?”

  “他也和你一样,认为我掌握了了不得的秘密,所以以此警告我!”

  严穆之默然无语,口齿一动不禁暗骂:“你从小便爱沾惹是非……”他铁青着脸发了一会儿暗火,道:“有没有可能是齐王府动的手?”

  “十有八九就是萧刑钊搞的鬼!”

  “为何?”

  容洵温吞一笑,“坏人对于坏人的直觉!”

  严穆之瞪眼,讽刺道:“你怎地没有直觉出今日要去吃牢饭呢!”

  容洵不恼,仍旧笑的斯文,“萧刑钊嫌疑最大,原因有三:一,对于乔绣赝品一案齐王府插手最为积极;二,玉娇娘对于萧刑钊格外排斥警惕;三,昨夜偷我布包的人就说萧刑钊。”

  严穆之攒眉蹙额,“你怎么确定偷袭的是他?”

  容洵忽然眨了眨眼道:“这个人有狐臭,与他打了几次照面了,一直未来得及提醒。”

  严穆之嘴角一抽,回想片刻,咳嗽一声仍旧板起脸严肃道:“昨晚交手时确实闻到他身上味道浓重。”

  两人说来说去除了空口无凭的推测外,案子毫无头绪,容洵等一干有牵连的人只好押到陵京府大牢等待复审。

  幸而因丞相公子的这一身份,陵京府事杨桥把容洵独自关押在南墙的牢狱内,虽然比不上丞相府富丽堂皇,牢房内相较其他狱间也较干净,也还能住人!

  容洵躺在满是湿气霉味儿的木板床上,思绪反刍,千头万念涌来,如画面般一帧帧从脑海中掠过,这疑团似乎越滚越大,这份大礼到底是谁送来的?为什么要杀玉娇娘?为何杀之送来他府上?

  他眼睛盯着前面阴湿的石墙,一只壁虎探头探脑地从石缝中钻出来,快速往上攀爬,自狭小的铁窗中爬出去。

  容洵微眯着眼随那壁虎看向铁窗外的一线天空,杀人灭口,杀鸡儆猴,是没错!但,为何杀之?又为何警之?

  他翻了个身,杀人是因为玉娇娘掌握绣品的秘密,警告是因为以为他掌握和玉娇娘一样的秘密。

  容洵霍然睁眼,顿有所悟,那夜袭之人掳走了他的布包,却三番五次找上门来,实乃为了销毁证据,换言之,真正的玄机就是藏在玉娇娘给他的画轴里!

  想破这一层,容洵不禁暗道玉娇娘好智谋,用障眼法将心怀不轨之人引到那布包上,暗中保全了真相。

  “喂!小兄弟!”突然旁边一粗犷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容洵看过去,只见那人甚是邋遢,衣服破烂,稀疏的头发纠结作一团,遮住了半边颜面,前胸后背瘦的快要贴到一块儿了,他一看容洵转过头来,欣喜道:“若你不吃,能不能给我送过来!”

  容洵顺着他目光看了看,把桌上一盘白面馒头给他端过去,放在隔栏旁。

  那精瘦的汉子又羞赧地吞吐道:“小,小兄弟!能……能不能给我喂一口?”

  容洵一看,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人手被扭在一起拷起来了,难怪刚才看他说话怎么抱手于胸前,一副古怪的摸样!

  容洵伸手利落地撬开手铐,撩开他一缕缕脏兮兮的头发想看看此人尊颜,不禁一诧,这人瘦精干巴,面有菜色,却长了一张绝好的皮相,若那面庞再养出二两肉,可就貌比潘安了。

  那人松了松筋骨,手指手臂却因常年不用肌肉萎缩,拿起一个馒头好似都要费尽千钧力气。

  容洵看他大嚼大咽,奇道:“你犯了什么事坐牢?”

  那汉子含含糊糊地道:“我,我记不清了……”

  容洵微微一笑道:“你不会是记心特别差,迷路了才跑来这陵京府大牢里蹲着的吧?”

  那人只顾着吃,眼睛微微眯起来好似非常享受满足,要不是他手中捧着的是白面馒头,只看他表情还以为吃什么珍馐玉食,他咽下最后一口才道:“能再给我一个馒头吗?”

  容洵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秒,把桌上另一盘吃食也端了过去。

  那人两眼放光,马上又扑在食物之中。

  容洵待他吃相慢了下来,才问:“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那人抿着嘴,俊脸皱成一团,“我怎么进来的?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容洵看了他半晌,眼前人面上一片混沌,不像撒谎的样子,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那人瞪着迷登登的双眼,愈加迷茫,“我不知道啊……”

  容洵摇了摇头,估计问不出什么子丑寅卯,便径自回去躺着去了。

  那人却像被打开话匣子般,托着腮帮子絮絮个不停,“……我到底怎么进来的呢?我到底怎么进来的呢……”他自言自语一会儿,忽然跳起来扒住栏栅,对着容洵嗷嗷乱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个人说要我进来的……哦,不对,肯定是被下药了,被抓进来的!对,一定是这样,否则我怎么会坐大牢呢……”

  容洵皱眉,原来是个疯子。

  那疯子两眼放光,“……对对对,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人下了药,有人一直喂我吃药,我冤枉呐……”他好似陷入了自己的梦魇中,不断喃喃自语,颠三倒四的说着,“一定是他……呜呜……呜呜……一定是他把我抓进来的……”他说着说着痛苦的抱着头,嘤嘤哭泣起来。

  “是谁?”容洵侧过身问道。

  “坏人,是坏人……”那人起初还是抽抽噎噎的小声哭泣,没多会儿便哭得惨绝人寰,边哭边嘶声喊:“……楚楚,楚楚我对不起你……”

  容洵坐起身看他,只见他上蹿下跳了一会儿,又开始手舞足蹈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是驸马爷!我要娶公主了!”

  容洵忽然起身,一个箭步跨到栏栅前厉声喝到:“陆渐何在?”

  那人大惊之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在!在!”一出口怔愣了半晌,急忙捂住嘴,改口叫道:“不在!不在!”

  容洵眼色一动,不声不响转身坐回牢内,思索片刻,“嘁”了一声,“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三天后,案情仍旧毫无进展,亦无证据是容洵等人下的手,龙大人便把他放了出去,杨桥亲临牢狱,将牢门打开面上讪讪的道:“容公子走好!”

  容洵向那疯子一指,好奇道:“他犯了什么事儿?”

  “哦,他啊!”杨桥咳嗽一声,“啊这个……”他面色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容洵脸色一沉,“你这狱中究竟关押了些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杨桥额头上开始冒冷汗,“这个,这个事物繁杂,着实忙不过来呀……”他踢了一脚旁边的狱卒,“你!你快去取来囚账查查!”

  杨桥与那狱卒一边大汗淋漓翻找狱囚账,一边悄悄窥视容洵神色,心下不禁嘟哝,你一个无官无职地倒来这里给我耍横了!虽是这么想,手上动作却不敢怠慢。

  翻了半日,也未找到这人的半点信息,只得硬着头皮道:“……大人,这,这卷宗放的时日久了,恐怕有残缺遗失……”

  容洵脸色顿时冷峻起来,转而问道,“那他从几时开始变疯了的?”

  杨桥思索了片刻,汗颜道:“这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说着睨了一眼容洵,眼中一抹复杂之色一闪而过。

  容洵听之忽道:“据此人之词,他与媵国长公主有过婚约,是真的吗?”

  “呸”杨桥暴跳而起,“公主岂是他这等人高攀得起的?痴人说梦!”杨桥看了眼那人不修边幅的脸,突然觉得腹中狂澜欲呕。

  容洵静静一笑,“杨大人莫激动!莫激动!不过一个疯子的痴言痴语,不足动怒!”

  杨桥一瞬间尴尬万分,满脸通红,自知失言失行了,客客气气地把容洵送出府门,还客客气气地给容洵叫了一顶青蓬绿呢软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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