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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四章 燕落孤城 7


  虽然从身形的轮廓来看那人的确是个女子,但奇怪的是她似乎与冰床上惨白的森森寒气融为了一体,看起来模糊而不确切,好似一口气吹过去就能散开一般。

  她的身体就像是山林间的烟雾,缥缈却又真实,好似是有人提笔在白纸上的轻描,画中人虽已成形,却尚未丰满。

  但她虽然合着双目,容颜却比四肢更清晰些,玲珑小巧的五官竟亦如画中一般清秀雅致。

  山瓷瞧得仔细,却连她是人是鬼都未能辨认得出。

  乔南寒的神色却在一瞬间仿若满洞的寒气般苍白,刹那震惊后尽是不可置信,一个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名字脱口而出:“饮笙……”

  他的声音本就清冷,那一声低唤轻轻地在万籁俱寂的寒洞中响起,好似是滴水落于冰面,清冽而透彻。

  她惊然地侧头看着他:“乔先生认得她?”

  乔南寒没有回答,目光仍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冰床上的女子,但眸底在震惊之后腾然而生的几分欢喜却给了她答案。

  山瓷更是惊讶,她认识的乔先生向来不动声色,目光从未如此复杂过。

  “倘若乔先生能讲讲这位姑娘的故事,那我也愿将我知道的倾囊相告,”寒气中袈河的神色有些恍惚,开口时声音如初般清朗,“这是魔界失传已久的一种凝魂术,魂魄在术阵中昏睡的时间越长苏醒的几率便会越小,既然乔先生与她是故人,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乔南寒终于回过神来,似是压抑着心中千万情绪,看着他沉默片刻,却从他的脸上瞧不出半分真假:“我如何能信你?”

  他答得随意,好像从未想过要隐瞒什么:“之前我曾说过,我与悬冰墓有些牵连,巧的是,这种凝魂术正是悬冰墓的绝学。”

  听到“悬冰墓”三个字,乔南寒难得露出将信将疑的神情:“如今六界中知道悬冰墓的人已经寥寥无几,看来我不得不相信你了。”

  袈河笑着摊了摊手:“信我的人从来不会吃亏。”

  山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觉得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几步之遥。

  每个人都有守护的秘密,尤其是像乔先生这样一看便是历经沧桑的人,这并不奇怪,但她意外的是袈河竟然当真与悬冰穴有关,也就是说他在自己眼中化成邪仙之前便早已涉足世事。

  重新回到原来的山洞,阿琅趴在燕翎身边昏昏欲睡,而另外三人各怀心事,一时间相对无言。洞中的篝火燃得愈发安静,一向心急的袈河竟破天荒地没有催促乔南寒快些开口。

  乔南寒的目光有些恍惚,记忆太远,他原本以为自己不可能再记得清楚了,却不想竟还能清晰地想起那时的隐忍与张狂。

  那应该是一段很久远的回忆了,远到他已经记不得一切的开始是在四百多年还是五百多年前了。

  那个时候,如今身为鬼渡门弄鬼人的他,亦与仙界决裂的燕翎,东白山掌教长轩,南仓山掌门百羽暮和他的未婚妻子周络,不过都还是刚入仙门不久的年轻弟子,一起集聚在仙界四大仙山之首的东白山门下,意气风发,欲与天地争锋,一心想在仙界有所作为。

  在众多弟子中,他们几人的关系最为要好,燕翎为人随意潇洒而天赋异禀,长轩是东白山明运掌门独子也最是上进,百羽暮虽修为高深不善言辞却为人谦和,而他从那时起便醉心于仙术中的机关阵法,所谓少年不更事,热血最沸腾。他们意气相投,一起修课一起受责,从相识到相知,几乎是毫无悬念地水到渠成。

  那时的同窗之谊应是最纯粹无暇的,不掺杂黑白善恶,无所谓正邪对错,倘若他们从未遇到过饮笙与淮清,那今日的一切也许会是另外一副模样。

  仙界另一门派终虞山的机关玄道在仙界尤为厉害,与四大仙山中最擅长此道的南仓山在伯仲之间,而饮笙便是终虞山掌门的入室弟子。她虽是个女子,却在十八九岁时便已经名满六界。她天生灵根,对仙道悟性极高,小小年纪便修得终虞山最上乘的法术,而且竟仅凭一己之力曾将魔界五罗刹之一的火罗刹困在阵法中三天两夜,让仙界众人皆惊叹不已,小小年纪便得了“小玄祖”的美称。

  但有谁年轻时不气盛,所以当终虞山众弟子在应明运掌门之邀来到东白山切磋交流时,已有许多心中不服的东白山弟子早就摩拳擦掌欲与那传闻中的小玄祖一较高下。而他虽无心要与她争个输赢高低,却也想领教她的能耐手段,但最按捺不住的却还是一向争强好胜的长轩。

  那一日黄昏,不同于其他人的御剑而来,一袭浅青衣衫的她站在如云朵般的白絮上徐缓而来,眉目含笑唇角微扬,两颊的酒窝似能醉了人一般。

  青丝绕,眸子清爽,她是那般地与众不同,从容又灵动,让人一眼难忘,也让有些人如痴如醉。

  原本信誓旦旦要打得她落花流水的长轩对饮笙一见倾心,再也顾不得那些天下第一的雄心壮志,在她面前彻底柔了侠肠。

  身为东白山掌门独子,他本就出身高贵见过世面,而且又生得风流倜傥,只要用心动情,长轩本以为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不对他动心。

  但在几番试探后,他却发现无心于儿女私情的饮笙却似乎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她更感兴趣的好像是东白山的惊绝剑术,所以反而在一段时日后竟与淡泊世事的百羽暮走得更近些。

  立地成魔一念入魔,每个人都心存魔障,只是有些人会将其压制,而有些人却宁愿放纵,每段故事便是因此而开始的吧,他们之间的也是。

  从小到大便是众人掌中珍宝受人瞩目的长轩不想自己会被饮笙彻底忽视,盛怒之下以为她接近百羽暮是因倾心于他,竟顾不得乔南寒与燕翎的苦心劝阻而在一个深夜与百羽暮约了架。

  血气方刚一时被情爱冲昏了头脑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他也深知百羽暮的为人,清醒之后也认为他不太可能对饮笙有男女之情,所以在向百羽暮下了战书后也颇有后悔之意,本打算与他随意拆两招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算是对他的一个警示,也顺便发泄一下自己这些天的憋屈。

  但他没想到百羽暮本就未将他的战书放在心上,根本没有去赴约。身边有燕翎和乔南寒等着劝架,而他见百羽暮久久也未出现,原已压制住的怒火又腾然而起,待去寻他时却又发现他没有在寝居休息,反而与饮笙在月光下的崖台上起舞对剑,心中妒火大盛,不由分说便祭出仙剑砍了过去。

  百羽暮本是剑术高手,又从不是个会解风情的人,也未想过要让他一分,结果自然是长轩一败涂地。

  倘若他用了自己最擅长的幻术也不至于会败得太没面子,可他生性倔强,一心想在饮笙面前用剑术将百羽暮击败,结果反被他逼得节节败退。

  无论百羽暮是否对饮笙动了心,这一场争风吃醋的闹剧算是在仙山悄无声息地传开了。已离开数日刚从天界归来的明运掌门大怒,让掌法依照仙山门规将长轩与百羽暮关了百日禁闭,顺带将在一旁推波助澜的燕翎与乔南寒下放到凡间历练。

  待百日后,长轩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自己的父亲明运掌门将饮笙收做了义女。

  他为此险些被心魔所控,那是他此生所受过的最沉重的打击。

  他虽年少轻狂,却终究是对饮笙动了真情,如何能受得了与她的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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